第309章心路
2013年7月20號，星期五，法國蘭斯附近的艾鎮。
因為位於香檳酒之都的蘭斯附近，所以艾鎮上最為有名的就是酒吧。最近艾鎮中的酒吧中頗為熱鬧，掀起新一波消費高潮的主力正是前幾天進駐的龍與美人小隊。
這個小隊在近期的歐洲可是相當的火爆。短短20天時間不到，就接連完成了9件難度頗高的任務委託，聲名鵲起之速令人歎為觀止。
在他們成功晉級b級小隊之後，人們就紛紛斷定龍與美人將會是繼「血色皇冠」、「亡靈榮耀」、「黑色星期五」之後的第四支a級獵人小隊。
於是，很多委託方紛紛開始主動聯繫他們洽談任務委託。可是，沒想到龍與美人小隊卻沒有抓住這個有利時機去繼續衝擊升級。反而是來到了大災變後歐洲最為休閒的艾鎮，在此駐紮下來宣佈暫時休息。
同時，龍與美人小隊也通過論壇發佈了擴招的信息。不單是招收戰鬥隊員，居然還招收各行各業之中的頂尖學者。這一點引起了很多人的討論。
一個賞金獵人小隊，招收戰鬥隊員比較正常。在連續的升級後，經過短暫的休整，補充新鮮血液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招收很多非戰鬥、非生產行業的人就未免有些奇怪了。
大災變後，全世界的政府崩壞，社會正常體系幾乎也在瞬間崩塌。因為氣候嚴寒、喪屍充盈的緣故，所有趁亂而起的區域組織都是首先招收戰鬥人員——如爆發者。其次，第二受歡迎的是糧食生產者——農夫。
生產體系完全崩壞的今天，之前社會上無數行業的頂尖人才如今都過著依靠原始手段——即體力勞動換取糧食來生存的悲慘生活。
今天的世界，某種程度上實現了當初文革的目標。貧下中農才是整個社會的主力，學識神馬的都是浮雲！養雞下蛋的，絕對比研究原子彈的受歡迎。
有力氣、能幹活、會種田的勞動力，甚至都比神馬大學教授要受歡迎的多。就算你以前獲得過諾貝爾獎，除非是農業專家，否則絕對比不上一個會種地的職業農夫。
就目前的喪屍潮來說，沒人可以肯定整個世界何時才能恢復正常。那麼拉來這些專家學者後，你浪費糧食平白養著以外，根本無法在短期見到任何利益。
截至目前為止，除了北美聯合自治政府正在進行一個費采計劃外，根本沒有任何一個組織肯幹這事兒。不是大家看不到儲備人才對於未來發展的好處，但眼前全球都處在饑荒時期，實在是沒資本無謂消耗啊。
那些專家學者除了做研究，還真不會幹什麼。所以當別人都要幹活、戰鬥，才能獲得生存的糧食。憑什麼你閒著沒事兒就衣食無憂？不患貧而患不均這種事，是全人類都存在的劣根性。
所以，龍與美人小隊招收學者的行為引起了很大爭議。一支賞金獵人小隊有什麼資本幹這事兒？不過，他們也因此吸引了幾乎整個歐洲得到消息專家學者們的目光。
短短幾天中，來自歐洲各國的學者們不斷的湧入艾鎮。因此，也造成了艾鎮酒吧業的一片繁榮。產生的唯一問題，就是讓後勤部的亞當幾乎忙不過來。因為唐少哲將審批、招收的權利全權委託給了他。
而造成了巨大影響、引起了多方關注的唐少哲此時卻一個人關在房間裡，連克拉琳達邀請他一起去喝杯雞尾酒都沒有答應。雖然目前的一切行動似乎都在走上正軌，可唐少哲心中卻充滿焦躁。
沒人知道夜冥教與北美聯合自治政府在他的心中造成了多大的壓力，而來到末世以來的種種經歷也讓他心理波動很大。偏偏這個時候，他最大的資本——穿越時空位面的能力又陷入異常狀態之中，無疑放大了種種壓力。
「主神，已經超過1個月了，位面坐標什麼時候才可以恢復穩定？酈兒那邊我維持的時空位面時間流逝比例狀態已經過去了27天！雖然我在明代留下了必要的準備，可是耽擱太久，我還是放心不下。」為了這個事兒，唐少哲都快上火了。
主神的聲音卻沒有絲毫波動，異常鎮靜道：「截止目前為止，新收集到標準能量126單位伊特，扣除時空位面70%的相關損耗，節餘37單位伊特的標準能量。累計積累3398.8單位伊特的標準能量。」
「很好，你現在也學會這一套了。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你是不是幹過公務員啊？轉移話題這一招運用的那是爐火純青，假如你。」
這次沒等他說完，主神又打斷道：「宿主最近造成的影響正在慢慢擴大，標準能量的收集數量也在不斷增加。希望宿主保持目前的狀態。」
「我就……你先告訴我時空位面坐標現在到底怎麼樣？我就想知道這個。你可要想清楚，這個位面不只有我，還有黑暗女神與幽冥死神的能量波動。假如我失去了穿越時空位面的殺手鑭之後，那麼你和我都會杯具！」
略一沉默後，主神誠實道：「我也在盡全力恢復時空坐標點的穩定狀態，估計很快就會恢復正常狀態了。」
唐少哲不管有沒有人可以看得見，他面對虛空直接伸出兩根手指，冷冷道：「2個星期前，你就是這樣說的。在這半個多月中，我問過很多次了，可你每次都是這句。老大，我真的快扛不住了！每天除了殺戮就是爭鬥，我受夠了！我想回家，那怕讓我可以安安靜靜的休息幾天也好呀！
「現在，我只有和科琳在一起的時候才會暫時忘掉那些血淋淋的東西。我真的很懷疑，再這樣下去，我會不會變成一個殺人狂？將人命徹底不當回事兒？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很想去看心理醫生啊！我真的很怕自己在這個變異的世界呆長了會變態呀！
「是的，以前我也看過一些網絡小說。也曾經為書中的主角殺人如麻叫過好，覺得那個樣子很酷。可是現在假如讓我再次看見那樣的故事，我會直接啐作者一臉唾沫星子。你真的知道持續的殺戮是什麼感覺嗎？你真的明白隨意殺人之後的感受嗎？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會胡說八道！
「我很怕！我現在每天一睜眼就在擔心，我真的很害怕自己變成一個瘋子。你知不知道？現在死在我手上的喪屍有多少人？哼，雖然還沒有過萬，可是絕對上千了。這不是生化危機電子遊戲，我殺掉的也不是電子數據。
「雖然他們都已經變異成為喪屍，可是每一個人，從容貌到身體，從血液到器官，還依舊保留著人類的全部特徵呀！我在心中雖然可以大聲對自己喊，他們是喪屍，他們不是人。可是當我下手之後，看見那些血肉、那些骨骼、那些眼珠、那些腦漿、那些心肝脾肺腎！
「你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嗎？你又知道我在揮劍斬斷一顆頭顱之後有什麼想法嗎？你不會瞭解，你根本不會瞭解！是的，你是主神，你是神靈分身的投影，你是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超階存在。可我不是！
「來到這個寒冷的末世之中，雖然我不得不去戰鬥，不得不去殺戮，雙手上沾滿鮮血。可是，我不喜歡這一切。從頭到腳，一點點都不喜歡。科琳以前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她守身如玉。之前我始終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在面對我的時候突然爆發出那樣強烈的感情，但是現在我懂了。僅僅過去了一個月，我就徹底明白了這一切。
「我在隊員面前，談笑風生、揮手殺人。可是他們不知道，我與他們不同。面對這個徹底崩壞的世界，他們沒有選擇必須在這裡活下去，而我只是一個過客。不過是一個在旅途中短暫停留的地方，我有必要變成這樣麼？我很想回去現代。走在喧鬧而祥和的街頭，聽聽音樂，喝一杯奶茶，順便瞄幾眼漂亮美眉們的長腿。
唐少哲充滿感傷的低下頭，用右手撫住自己的額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喃喃道：「現在哪怕讓我回去之後馬上聽中學老師講政治課，我都會平靜一些。主神，我真的很想回家！這個到處都是殺戮和混亂的世界，不是我的家！」
從開始的抱怨，一直到後來情緒逐漸激動起來，到最後幾乎完全失控，唐少哲感到自己很累。但是，說出了一直以來很想說出的話，他又感到了一陣輕鬆。
「宿主，負面情緒無法像負面物理狀態那樣被清除掉！」
唐少哲抬起頭來，面色平靜，剛才的負面情緒發洩似乎已經完全消失：「好了，我沒事兒。發洩出來後，感覺就好多了。知道嗎？我有時候做夢都會夢見自己雙手滿是血腥，身前身後到處都是殘肢斷臂、血肉模糊。我想，可能我真的需要去看看心理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