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餘波
走出來的唐少哲看到黃月英依舊警惕的掃視著四周，而方白卻是滿面遺憾之色。
「沒有收穫麼？」
方白搖搖頭，道：「慚愧。這些人很是謹慎，身上從裡到外都沒有留下什麼線索。但是看這些人所騎的戰馬和手上虎口處的老繭，絕對是衛所精兵。」
都是意料之中的結果，唐少哲勉勵道：「無妨，也是題中應有之義。無論是誰派出了這彪人馬，那麼就得做好最壞的打算。畢竟，我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方白卻很是焦慮，道：「公子，掌握不到足夠的證據，我們如何去查訪和判斷敵人的來歷？我明敵暗，今後十分不利呀！」
唐少哲冷哼一聲道：「哼，不用憂心。這件事情我心中有數。無論這些人是哪裡派遣出來的精兵，死傷這個數目都不好隱瞞下去。」
方白贊同的點點頭，道：「公子所言極是。這樣的精銳力量，怕是軍中有字號的。假若突然失蹤不見，時間長久必會惹人懷疑。到時候，我們只需要細細打聽即可。」
「哼。」唐少哲搖搖頭，面露譏笑之色道：「明天皇帝陛下邀請我進宮赴宴。這個下手之人恐怕還不清楚我如今對於大明的重要性，且讓我問問朱棣，還怕查不出來麼？」
聽到唐少哲直呼當今聖上朱棣的名諱而毫不避忌，方白只當做沒有聽見。看唐少哲如此大言不慚的模樣，他也不好說什麼了。
敢在京師周圍動用精銳力量偽裝成山賊的人物，絕不會是普通人。細細想來，其人身後所代表的力量讓人不寒而慄。幕後人物，絕對是貴人之中的貴人。
這樣的人物，想必和皇家有著這樣那樣的牽連。雖說當今聖上如今也在削藩，對待宗室似乎也與建文初年並無二致。可是，無論如何那也是龍子龍孫，絕非別人可以輕易動搖的。
即使公子是修真奇人，神仙一般的人物。可是統御天下的皇帝陛下，總攬九州、護翼皇室，豈會真的為了旁人去對自家宗室較真？
公子雖然天縱奇才，畢竟還是年輕了些。怪不得其師門會讓他來這滔滔俗世歷練！人情天理，想來都是一樣的。公子於這一方面，還是弱了一些！
當下，方白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唯唯諾諾而已。唐少哲見他神色，雖不知道其內心所想具體理由，卻也猜出一二。知道方白不信他，有著讓朱棣就範的本錢。
他也不去解釋。只是微微一笑，招呼黃月英上車後，隨即吩咐方白速速駕車回城。漫天風雪之下，一片晶瑩之中，上百具屍體和馬匹，很快被拋於腦後。
上車之後，唐少哲向酈兒和采薇介紹了一下身邊隨同上車的黑衣白髮女子。酈兒和采薇在剛才馬車離開之時，也不敢探出頭去，生怕看見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場面。
如今親眼見到了製造出這一血腥殺戮地獄的蒙面瘦弱女子，酈兒和采薇連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與黃月英賠笑交談起來。
黃月英一旦沒有唐少哲的命令，馬上變成了一個羞怯女子，與剛才殺伐決斷迥然兩樣。唐少哲看著她們三人交談甚歡，他也不再多說，開始細想今天遇襲的背後故事。
我來京師之後，以現代的科技和自身的種種忽悠手段成功營造出來了修真者的神秘形象。這樣的的情況下，唯一得罪過如意坊的後台老闆——富陽侯府一家而已。
此後富陽侯府先遣刺客前來對我暗殺，後來更是在背後推動順天府衙門封殺了紅袖招數日，再後來又找來了龍虎山天師道的真正修真者。
不過是一次小小的衝突，居然就招來這樣的仇恨！難道這些權貴世家，當真就是這樣習慣草菅人命麼？若我不是運氣足夠好，有主神陪伴身邊，恐怕早已魂飛渺渺。
不過，富陽侯府雖然是權貴國戚，但是在軍中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影響力。那麼對我下手的必然另有其人。以軍中影響力而言，漢王一系是最值得懷疑的。
而且，他們似乎也不缺乏對我動手的理由。就《明史》所言，漢王與太子一系始終不睦。如今，我交好皇太孫朱瞻基那麼也就有了引起嫉恨的原因。
專門派人來對我進行絞殺，從某種角度來說也算是破壞太子一系的潛在力量。何況，史書上記載的漢王一系對於玩陰謀向來很腦殘。因此，他們被懷疑的可能性有4分。
就太子一系來說，我與皇太孫朱瞻基目前而言還在交好。對方下手的可能性很低，但並非沒有可能。政治這東西向來是人世間最醜惡的東西，表面和背後完全是兩回事。
朱高熾和朱瞻基雖然在史書中開創了明代「仁宣盛世」，但是歷史上的書寫者未必不會對勝利者進行美化。起碼，我不信朱高熾沒點腹黑能在朱棣手下成功登基。
不過，太子目前處在明處。真如果派人來對我下手的話，得不償失的可能性更大。但是也說不准就是對於漢王一系的反擊。這必須建立在我對朱棣的建言已經完全洩露的基礎上。
仔細想來，太子一系下手的可能性不到2分。那麼還有誰？對了，朱高燧！趙王此人在史書中評價不高，但因為是幼子的緣故，也深得朱棣喜愛。
不但常年不去封國，更是掌握著一支精銳力量——常山衛。在京師中屢屢詆毀太子，從某種角度上還與漢王合作共同對付太子一系。
這個人之前對我三番四次前來拉攏，我都沒有答應。總不會是惱羞成怒之下對我下狠手吧？何況就明史記載而言，這個人有些腦殘的。
幾年後居然敢在朱棣在位的時候起兵暴亂，勾結內侍想要發動兵變。能做出這等腦殘事情的人物，對我下殺手更算得了什麼？
比起他的老爹朱棣來說，我不過是一個山野修真之人。今後連皇帝老爹都敢動手的傢伙，派人殺我豈不更是毫無壓力？這樣看來，趙王出手的可能性也高達3分。
還剩下的其他力量就是軍中統帥大佬和朝中內閣一級的人物。不過，這樣的人物與我無冤無仇，對我下手缺乏足夠的理由。可能性，只有1分。
在唐少哲閉目養神之中，於傍晚到家之時，基本上已經理出的一個頭緒。粗粗介紹了一下黃月英，讓她守在自己書房之外後，唐少哲將自己關了進去。
取出紙筆將自己的分析一一記錄後，唐少哲初步斷定：今天對他下毒手的懷疑對象，最可能是漢王一系，其次便是趙王，太子一系和其他力量算是可能性最低的。
在他回書房仔細思量之時，漢王府中也在做同樣的事。朱瞻壑和唐慕、劉毓這一次都聚在了一起。
劉毓正是帶人前去執行唐慕一石三鳥之計的實際帶隊人，在朱瞻壑與唐慕都在等他好消息的時候，他卻帶回來了讓人無比震驚的新聞。
「那個女人實在太可怕了。我們甚至不敢靠近，只能遠遠的偷偷注意。那些人馬，可是孟賢手下常山衛中精銳。一百三十六騎，居然全軍覆沒。
「我們別說插手，就是想救援都來不及。沒有人知道，那個神秘的白髮魔女是從哪裡來的，也不知道唐少哲是如何與她取得聯繫。
「有她在唐少哲身邊一日，那裡就是固若金湯。望羨，恐怕你需要對唐少哲的力量重新進行測評。漢王殿下的大事，怕是就要落在這個唐少哲身上。」
「神秘的白髮女子？唐少哲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底牌？」唐慕皺的眉頭都快要糾結在一起了。
朱瞻壑卻是一臉興奮之色，來回踱步後，道：「望羨，還是你看得遠。早早在他身邊伏下了一招暗棋，現在怕是只有動用她了。讓她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慕卻緊緊皺眉，道：「世子殿下，慕以為此時應當讓她更進一步，與唐少哲發生更親密的關係為上。到那時，很多事情我們才能弄清楚。」
朱瞻壑聞言一怔，隨即道：「嗯，枕邊人才是刺探秘密的最佳人選。望羨，此事交給你去辦。有什麼需要，儘管說出來就是。」
唐慕點點頭，道：「據慕所知，唐少哲與酈兒近來如膠似漆。若是覓柔想要得償所願，怕是還需要一些藥物和手段才能成事。切容慕籌劃一番。」
「拜託望羨了。」
趙王府中，此刻的孟賢一臉愁苦。
朱高燧滿面不能相信之色，呆呆的看著孟賢，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他已經被剛剛得知的最新消息嚇傻了。
「全死了？」過了良久，朱高燧才憋出這麼一句。
孟賢滿嘴苦澀的點點頭，咬牙道：「是。一百三十六騎，無一生還。」
「這……這讓我如何向父王交待？祝泌帶去的可是常山衛最精銳的人馬？難道連他們也未能得手麼？這……這怎麼可能？」朱高燧已經急了。
「那個白髮女子，根本就是一個妖女。不但不知道她怎麼來，更加不知道她使用了什麼手段。與此相比，唐少哲之前動用的那個遠遠超過弓箭射程的法器已經無足輕重。」
「這讓我如何向父皇交待？祝泌這些人，就是父皇也略知一二。啊。」
「王爺……王爺……您這是怎麼了？來人，快來人，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