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護妖門
張風與魔尊在虛竹子的帶領下,漫步走進這座城市。這座高科技的城市與冥王星的其他城市的喧鬧有些不同,顯得十分寧靜,路上人煙稀少,水晶鋪就的磁懸浮道路淋淋地發光。兩旁遍植類似法國梧桐的樹木,參天的高樓大廈一棟連一棟。很多高樓大廈的巨大顯示屏裡都顯示著代表著各門各派的字號,如:柳葉門、碧落刀、修羅閣……門派的名號可謂是五花八門。
「虛竹先生,這些大樓裡住的都是修煉門派?」張風走近一棟大廈的大廳口,向內瞧。滿目蕭索,沒看到人,雜亂的桌椅沙發到處都是。
虛竹子聳聳肩道:「已經被滅了4個名門大派了,這些小門小派可能是怕殃及池魚,風聞青衣先生(魔尊)大駕光臨。大概都跑光了。」
張風對魔尊嘲弄地擠擠眼:「看來閣下威名赫赫,人家虛宅以待呀。」
魔尊沒有去理會張風的冷嘲熱諷,低頭不知道在沉思著什麼。
接下來,三人乘上一輛公用的空中客車,空中客車在城市上空的專用空軌跑了十分鐘之後,便停在了這個城市的最後一站。這一站與前面有著鮮明的對比,車站的左邊是密集的高樓大廈,而車站的右邊則是一派田園風光。下車之後,一座彎月形的石拱橋出現在前方,橋下流水悠悠,濛濛雨絲蕩出一個個漣漪。
「三位止步。」淒風細雨裡,遠遠走來一個藍袍散發的青年男子,攔住了張風三人。他面目英俊,氣宇軒昂,腰間的那枚玉珮更將他映襯的十分風流。
虛竹子豪笑一聲,迎向青年男子:「原來是護妖門的雲飛掌門。有什麼事嗎?」
雲飛向虛竹子一禮,朗聲道:「請三位按照慣例,對出對子,才能進入萬妖宮。否則,請你們繞道而行。」
虛竹子道:「雲飛掌門說笑了。七大名門早已聯名告示,有高人拜會冥王星七大名門期間,任何人不得阻撓。你難道不清楚嗎?」
雲飛神色昂然:「昔日,護妖門的開派祖師深受萬妖宮大恩,所以立誓為她們世代守護。多年來,我護妖門弟子恪守誓言。不敢絲毫違背。縱然是號令冥王星的七大名門,也不能更改。還望虛竹子掌門見諒了。」
虛竹子歎息:「若是萬妖宮的掌教萬妖女王在此。也會讓你們退下。這原本就是冥王星七大名門的共同決定,萬妖宮並沒有任何異議。」
「這和萬妖宮無關。」雲飛不為所動:「守護此鎮,是護妖門地事。請三位對出聯。」
張風看出來了,這個護妖門掌門是故意找茬,阻攔魔尊入鎮。魔尊何等地位,怎會聽從一個小掌門擺佈,老老實實地對對子?雙方勢必動手惡戰。雲飛這麼做,多半是想報恩,為萬妖宮拚死一擊魔尊了。
虛竹子面色微沉:「護妖門打算和天煞聯盟一樣,被驅逐出冥王星嗎?」
「虛竹子掌門是在威脅我嗎?」雲飛放聲大笑,笑聲充滿悲愴:「百萬年前,冥王星本來就沒什麼護妖門,百萬年後,誰知護妖門又在哪裡?天地之大,何處不可安身?宇宙之廣,何處不可埋骨?」
虛竹子默然一會,道:「雲飛掌門和萬妖女王掌門情分不淺吧,我想她也不願你做些無謂的事。你這份心意,她自然明白。」
「無謂?為了冥王星這三個字,為了大部分人可以芶且偷生,就要讓另一些人去送死,這才是無謂吧?長春殿的安德海掌門死了,隱魂門的悟空門主死了,音煞派的雨若晨真人死了,就連方寸派的菩提祖師也死了。明天,又要輪到張掌門。比起冥王星數萬門派,千萬弟子,這些送死地人只是九牛一毛吧?但對他們的親人、朋友來說,失去地卻不僅僅是一條命,而是無法承重的生活!」
「這是四位掌門自己的選擇,這位閣下也是光明正大將他們擊敗。」虛竹子淡淡掃了魔尊一眼,又道:「七大名門的每一位掌門,都可以隨時為冥王星去死,這是我們的責任。」
「我護妖門的責任就是守護萬妖宮。」雲飛冷冷地道:「大丈夫行事,只求無愧於心。轟轟烈烈地一戰,死便死了,總勝過了忍辱偷生!」厲視魔尊,
默然無語,張風心想雲飛一定和萬妖女王有一腿,所以寧死也要保護自己的女人。
魔尊淡淡一哂:「小小對聯,不值一提。只是本尊生平。不喜被人勉強。既然你想為萬妖宮盡一份心意,我就成全你。」緩步向雲飛走去。
「閣下且慢。」虛竹子身形一閃,擋在魔尊身前。兩人氣勢甫接,身軀都微微一震。魔尊護體青光靈幻閃爍,逼得虛竹子向旁讓開。
魔尊似笑非笑:「我知道虛竹兄法力深不可測,難道現在就想一試身手麼?」
張風瞧瞧虛竹子為難的神情。靈機一動:「殺雞不用宰牛刀,喂,讓我替你打發這傻小子。」不等魔尊開口,張風飛速衝向雲飛,食指與中指合攏,一道劍氣激射而去!
劍氣在半空不斷變化形狀、軌跡。「砰」地一聲。射在雲飛左肩,打得他一個趔趄。張風微笑地道:「你連我也打不過,還想螳臂當車,和這位高手交手嗎?」說著,眼角的餘光瞥了瞥魔尊,暗示雲飛快快躲開,別再做無謂的犧牲了。
雲飛木然而立,虛竹子對張風使了個嘉許的眼色。道:「兄台,這道劍氣倒是迅猛無比啊。」
魔尊微微一笑:「迅猛倒是迅猛,只是欠了幾分渾樸。」
張風正色道:「我和你性子不同,使出來的法術自然有差異。你說我差了渾樸,我還說你差了一點靈動呢。」
「說得好!」虛竹子大聲喝彩:「道本是不拘一格,因人而異。小兄弟這幾句話深得其中三昧。」
雲飛忽然清嘯一聲,雙掌展開,猶如繽紛落英,眼花繚亂地拍向張風。
靠!不識好歹的小子。張風拔出佩劍,劍氣像一泓流水傾瀉。隨著對方的掌勢曼妙變幻,雖然只斬出一劍,卻似從不同地角度斬出了無數劍,把獨孤九劍地精要和張風這段時間觀看魔尊作戰時的攻擊技巧完美互融。
雲飛被迫後閃,獨孤九劍劍氣眼看將盡,倏然峰迴路轉,以一個圓悠悠劃過,斜斜斬出。這一劍,像是重重疊浪,永無盡頭。斬得雲飛連連閃躲,要不是不想傷他。早把他打殘了。
魔尊讚道:「短短一段時間,你已脫胎換骨,真正邁入一流高手的境界。」
張風心道這些天來,每晚加練,只睡兩、三個時辰,就連吃飯的時候和睡覺前,也在琢磨各種法術精要如何融會貫通,再加上虛竹子這個高手的指點,不進步才怪。
眼下,雲飛正好當自己的試招對象,各種玄妙靈動的法術如同潮湧,奔流不息,把雲飛完全壓在了下風。無論是劍術還是其他法術,都融入了張風對魔尊戰鬥技巧地領悟,和原先的法術似是似非。等到日後修為更精進一步,張風使出來的法術就會煥然一新,徹底擺脫招式的巢臼。就好比一團麵粉,魔尊用它捏大餅,張風則可以做糕點,因人而異,靈活使用。
打得興起,一道淡藍色的雷從天而降,向雲飛劈去,正是方寸山的御雷術。那日在方寸山,虛竹子忙著埋葬菩提老祖,張風則在內殿中閒逛之時,無意中發現了內殿一個蒲團下的方寸山符菉秘芨。幾天修煉下來,也有點心得。
雲飛被張風這半生不熟的五雷咒劈到,立刻失去平衡,左搖右晃。張風越打越興奮,仰天長嘯一聲,腦海閃過魔尊出拳的那一幕幕,一拳翩然擊出,擊到半途,拳頭倏然打開,十指曼妙顫動,敲碎漫天掌影,一指接著一指彈上雲飛頸部動脈,硬生生將他彈得酸軟倒地。再飛起一腳,把他遠遠踢飛,嘴裡嚷道:「不知好歹的傢伙,滾遠點!」
雲飛憤然躍起,又向這裡撲來,虛竹子一個大步,已搶到他面前,手掌按在雲飛肩上,重如千鈞,壓得他動彈不得,側首對魔尊道:「雲飛自不量力,讓兄台見笑了。」
魔尊搖頭:「虛竹子兄這話說錯了。人之一生,總要做一些自不量力的事,方有意義。」
虛竹子訝然道:「想不到兄台也有一份輕狂***的少年情懷。」鬆開雲飛,後者僵立不動,如同泥塑木偶一般,圓瞪的雙目充滿了怒火。
「虛竹兄的法訣果然奧妙無窮。」魔尊深深地看了一眼雲飛,信步走上前方地石拱橋。
橋中央,擺著一個小攤,攤主是一個滿面風霜的老頭。蹲在地上,瞇眼打盹。手裡拿了一根長長的草棒,上面插滿了一串串紅艷艷地糖葫蘆。張風心中一動,目光暗暗四下裡一掃,頗有深意地問道:「虛竹先生,冥王星這個高度發達的星球,怎麼也有小攤販?」
虛竹子不露聲色:「冥王星也並非不食人間煙火,怎麼少得了衣食住行?許多小門派為了生存下去,也得做點買賣。何況古代的買賣方法在現在非常流行,很多人不喜歡在網上團購了,而喜歡親自出來買日用品和副食品,既滿足了自己的需求,也間接的鍛煉了身體。」
魔尊立在橋上,望著河中心一條水上飛船緩緩劃來,似看出了神。恰好此時。橋對面走來五個挑擔的粗布漢子,擔子裡的糯米棗泥糕香氣四溢。
水上飛船慢悠悠地駛近半月形的橋洞。
虛竹子面色微變,魔尊忽地長笑:「護妖門今日滅門於此!」左腳抬起,往下踏去。
橋面轟地崩碎,裂開一個大洞。與此同時,兩道激光如同兩條毒蛇從橋下向上刺來,激光閃爍著綠油油的暗光。剛好與魔尊左腳相觸。一記沉鬱的悶雷聲響起,激光瞬間消失,而橋下則傳來短促的慘叫,大片血花浮出水面。
挑擔地漢子們向魔尊疾衝,扁擔舞得像旋風。賣糖葫蘆的老頭雙目精光四射,草棒脫手擲向魔尊。糖葫蘆炸開,飛出一隻隻碧綠色地怪蟲。
點點磷火。籠罩了石橋。
魔尊倏然身軀下沉,穿過橋面地裂洞,雙足踏上橋下水上飛船的船頂。一張銀光閃閃的大網從船內抖出,撒向魔尊。「嘶」,魔尊以一道青光切開漁網,右拳眼花繚亂地擊出。「砰砰砰砰」,四條人影從水上飛船內拋飛,摔進水裡。已變成了幾攤血肉模糊的爛泥。
魔尊並不罷手,掠上河面,雙拳不停頓地擊向河水。慘叫聲尖銳,短促,此起彼伏,彷彿剛冒頭,又被人用力按了下去。一團團鮮血從河裡炸開,不一會,近百具身穿水靠的屍體陸續浮上來。
整個過程猶如兔起鶻落,快得讓人透不過氣。一眨眼功夫。魔尊便殺掉了上百個人。青袍飄飄,魔尊倒飛回石拱橋。渾身冒出純青爐火,將碧綠的怪蟲燒成灰燼。
厲嘯聲從身後響起,雲飛飛撲而來,雙掌拍出繚繞青氣,遙遙擊向魔尊。
張風一愣,這小子不是被虛竹子制住了嗎,以他的實力,怎能這麼容易脫困?再看他身法,比先前快了一倍不止,掌勁沉渾柔和,遠勝和自己交手地時候,顯然剛才故意藏起了大部分實力,連虛竹子都被他瞞過了。
魔尊看也不看不斷逼近的雲飛,步伐忽曲忽彎,將五個挑擔的漢子一口氣擊斃,右袖拂出,捲住賣糖葫蘆的老頭咽喉,向外一抖,老頭喉頭標出一道血水,「撲通」掉河。
雲飛的雙掌距離魔尊不足半尺。
「心機倒是不小。」魔尊冷笑一聲,從容轉身,一拳擊向雲飛。後者坦然迎上,任由魔尊一拳擊中他的胸膛,炸開淋淋血水,濺得滿橋鮮紅斑斑。
血水浸灑石橋,竟然變成了怪異地墨綠色,**的石頭橋突然發軟、冒泡、膨脹,化作了粘糊糊,厚稠稠,濕膩膩地爛泥橋。剎那間,張風的雙腳像是被橋黏住了,動也動不了。碧綠的泥橋像一隻巨掌急速合攏,雲飛臉上露出奇詭的笑容,身軀也化成一團濕軟的泥漿,纏上了魔尊。
「這是護妖門的春蝶亂舞,也是與敵偕亡,玉石俱焚的一擊。」虛竹子歎道,雙足震開捲動的綠泥漿,輕鬆躍起,落向對岸。
眼看泥橋要將張風包裹,張風也足尖一踩河面,向前挺起腰,直衝上岸。
虛竹子望著滿河屍體,歎道:「這些都是護妖門的弟子。」
「護妖門這一局暗殺佈置得漏洞百出,死了沒什麼好奇怪的。」張風不屑地道:「老頭的糖葫蘆就那麼幾根,哪裡像是做生意的?挑糕的漢子一步步走得如臨大敵,擺明心中有鬼。橋下埋伏的人殺氣外洩,根本是心浮氣躁。水上飛船划過來的時機不免巧了一些,河面上冒出的水泡也稍稍大了一點。這種爛透地殺局,連我也瞞不過,更別提他了。不過雲飛的心計深沉,故意和我打鬥,裝作弱手糊弄過去,暗裡蓄勢發出致命一擊。」
「他們本來就不諳暗殺之道,只是拚死一搏罷了。護妖門的法術過於方正,並不適合用來暗殺。冥王星中,只有萬妖宮的萬妖之術才屬於暗殺之道。」
「護妖門的春蝶亂舞倒是奇詭,居然把石橋變成了爛泥。」遙望魔尊,墨綠色的泥漿漸漸將他淹沒。
「賣糖葫蘆的老頭放出的綠蟲叫化石蟲,叮咬在石頭上,可以令石頭變軟,再配合春蝶亂舞,確實威力奇特,防不勝防。可惜對他(魔尊)毫無用處。」
這時,泥漿巨掌伸展到魔尊上空,再也無法合攏,像是被另一隻無形的巨掌扳住了。
「你可以攔住他們的,為什麼還讓這些人白白送死?」
「也許雲飛說得對。」虛竹子沉默了一會,道:「轟轟烈烈地一戰,死便死了,總勝過了忍辱偷生。我們可以顧全大局,可以丟卒保帥,但他們不可以。他們有權自己選擇。」
虛竹子的眼睛映在水波裡,彷彿閃著光:「這是慷慨的氣血。冥王星的門派可以亡,這股氣血不能斷。小兄弟,你我也許會覺得他們很傻。但我們不能,也沒有資格瞧不起他們。」
「只要是熱血,就永遠高貴,絕不容任何人踐踏!」
張風瞧著神色索寞的虛竹子,在他內心深處,被苦苦壓抑的氣血,恐怕翻滾得更加洶湧激烈吧。
「嘩啦」一聲巨響,魔尊一拳擊出!泥掌倒捲而回,緩緩鋪開,竟然重新化作了一座彎彎的石拱橋。一攤綠泥「啪嗒」摔落在橋上,變回了雲飛的模樣。他面色慘綠,身軀支離破碎,慢慢蠕動。
虛竹子掠到雲飛身邊,輕輕握住他稀爛一團的手:「你有什麼遺願?」
雲飛嘴唇不停地哆嗦,一個字也說不出。虛竹子沉聲道:「我會將你今日之事,轉告張掌門。」
「不必了。強擠出幾個字:「她只把我當作弟弟。」頭一歪,淚水滾滾,氣絕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