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獨孤九劍
果然，孤獨求敗眼中射出了熾烈的眼神，頓了頓，他爽朗一笑：「仙道貴生，劍魔前輩一定是個心地仁厚的人，就算是絕境，他也會給闖入他安息地的人留下一線生機。聽到你這句話，我真是快活！天無絕人之路，凡是設計機關陷阱，本尊必然會留下一處破綻。你倒是瞭解我！你憑你對本尊的信任，本尊相信你所說的，魔尊，我很想會會他。」
獨孤求敗擺明了是要和魔尊比一比，對張風道：「把青冥界的方位告訴我。」
「這……」張風著實也不知道雷霆所說的青冥界到底在哪裡。於是，只能告知他那魔尊來無影現無蹤，而且那青冥界自己也不知道。
獨孤求敗點了點頭：「無妨，本尊自會去尋他。」
這時，張風摸摸喉嚨，一點傷疤也沒有。身上也沒什麼傷痕，只是真元消耗過度，感到有些虛弱而已。
「劍魔前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讓我來說，讓我來說！」那個機關人忽然從崖壁後面跑了出來，嚷道：「你心裡最不明白的，是剛才看到地那個自己吧？」
「幻象罷了。」張風不在意地道，否則自己現在也不會活著了。說實話，他心裡不明白的事太多了，獨孤求敗為什麼會在這裡？他是否一直隱居在珠穆朗瑪峰？這些謎團弄得張風是滿頭霧水。
機關人沖張風翻了個白眼：「僅僅是幻象？堂堂無生無滅大陣，映射出來的何止是幻象？他就是你，也不是你。」
「無生無滅大陣？」
「貪、嗔、癡、恨、愛、惡、欲為七情，生、死、耳、目、口、鼻為六欲。七情和六欲碰到一起就形成無生無滅大陣。能照出一個人內心潛在的**。不過它可不是普通陣法，而是注入了劍魔無情的精神力，最能克制神識。」
張風現在總算是明白自己為什麼神識受壓制了。
機關人繼續道：「你看到的那個人，其實就是你內心深藏地**。**是無限的，當你得到一樣東西後，你又會渴望得到一樣新的東西，所以你是無法擊敗自己的**的。」
張風恍然大悟。難怪自己會的法術他全會，原來等於是自己啊。因為先有**，然後才會奮鬥，所以他始終比自己強上一線。而能夠擊倒自己內心**的，也只有自己。當自己毅然『自殺』時，七情六慾陣也被破除了。
「你和他地搏鬥，其實全都是你想像出來的。看到你一個人又殺又叫又跳，我真是笑死了。「機關人用手摀住嘴，哈哈哈的亂笑。張風看它不像機關人。簡直比真人還真人。
獨孤求敗道：「這麼多年，能闖出這無生無滅大陣的。只有你一個人而已。就算知道了破陣之法，誰敢殺掉自己去冒險一試？置死地而後生，你竟然不要命地『自殺』，連本尊都佩服。當你決定『自殺』時，陣法已經終止了。揮向咽喉的那一劍只是你地想像罷了。本尊因此也決定了一件事。」
「什麼事？」
「傳授你我的成名絕技——獨孤九劍。」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風終於從迷迷糊糊中睜開眼，剛才也不知怎麼回事，竟然在沒有任何的感知情況下，瞬間沒有了意識。
張風發現自己現在正身處湖邊，而獨孤求敗正坐在湖岸邊，兩隻腳浸在清涼的湖水裡，瀟灑自在地擺動。白衣臨波飄拂。彷彿隨時會化作一汪碧水，流進湖裡。
張風直皺鼻子：「劍魔，我剛才是怎麼了？」
獨孤求敗像是沒聽到，凝神注視著脈脈水波。張風好奇的說：「湖水很好看嗎？我們為什麼在這裡？」
劍魔廣袖倏地甩出，捲起張風。丟進湖，濺得他滿頭滿臉都是水。張風饒是脾氣再好，也不禁有點生氣，剛要破口大罵。獨孤求敗淡淡的說：「水的流動。」
「什麼？」
「你可曾用心去感受過水的流動？水流永遠都在變化，每一個瞬間都不同，每一個瞬間都新鮮生動。就像是生命最原始的脈動。」
張風一愣，隨即深思起來。雖然全身不能動彈，但正因為隨波逐流，反倒更能感受湖水的流動。
水波有時宛轉輕柔，有時激烈，有時冷不丁地竄來一股暗流。將張風衝開，有時又幾乎靜止不動地打轉。千變萬幻，無影無蹤，永遠也無法預料下一瞬間的水流會是怎樣。
「啊！」張風大叫一聲，在流水的變化下，渾身舒暢，索性閉上眼睛，全心去感覺水流的微妙。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張風一會兒大呼小叫，一會兒閉眼靜躺。幾乎折騰了老半天後才慢慢安靜下來。
獨孤求敗赤足站在一棵樹旁，似在側耳傾聽。光暈在清碧的樹葉上流淌，湖水銀光閃閃，彷彿是從樹梢流下來的。
四周靜極了。
「劍魔前輩，在聽什麼呢？」
獨孤求敗淡淡的說：「聽大樹發芽的聲音。」
「大樹發芽的聲音……？」
「是聽生命初生的聲音。大凡平凡普通的事物裡，也蘊含了道的奧妙。天地到處是道，只是我們要去發現而已。」
接著，獨孤求敗手掌向張風遙遙一拍，掌心傳出一股強大地吸力，將張風吸到他身邊。
張風咂舌道：「好厲害的功力。」
指著大樹，獨孤求敗問：「你看到了什麼？」在斜斜伸展的樹枝末梢，悄悄爆出一點嫩綠。要很仔細的看，才能發覺新芽一點點抽出，沾滿了纖細地絨毛。在涼風中，芽尖微微顫抖，新鮮得像是一滴露珠。
「樹在發芽，如同嬰兒一樣純淨，充滿了蓬勃的生氣。」張風若有所思的回答。
「只看到這個？」
「……還能看到什麼？」
「僅僅是一葉嫩芽麼？你還是局限在招式的死規矩裡啊。」劍魔翩然而去，丟下張風一個人對著樹發呆。
張風正想御劍朝崖上飛去，卻不料心意已動，劍卻不出！
怪哉！
張風慾念一遍**劍訣的口訣，這個想法剛一出來，卻不曾料想，自己居然忘記**劍訣的口訣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自己記憶力退步了？怎麼連看家本領都給忘記了？可事實確實是這樣，不管怎麼回想，腦海裡就是沒有一丁點關於**劍訣的招式，就好像自己從來沒有接觸過劍訣一樣！
腦海裡忽然傳來獨孤求敗的聲音：「行啦，我已將你的所有內力包括心中所記招式全都化去啦！」
張風大吃一驚，叫道：「什……什麼？」跳起來欲施展御劍術，卻不料竟然落地了！只覺四肢百骸盡皆酸軟，腦中昏昏沉沉，猶如天旋地轉一般，知道獨孤求敗所說不假。霎時間悲從中來，眼淚奪眶而出，一把鼻涕一把淚哭道：「我……我……和你無怨無仇，又沒得罪你，只是不小心進入你的安息地嘛，為什麼要這般害我？」
獨孤求敗微笑道：「你怎地說話如此無禮？我不是已經傳授你獨孤九劍了嗎。」
「獨孤九劍？」張風好像記得自己失去知覺的最後一刻，獨孤求敗好像是這麼說過。
「小傢伙，你福澤深厚，遠過我的期望，你心隨意動，隨便以手指為劍，耍一耍。」
張風不明所以，依言食指中指合攏，對空隨意虛擊，只聽咻咻咻幾聲響，幾道莫名其妙的劍氣射了出去，那劍氣射到樹上，幾人方能合抱的大樹竟然瞬間斷裂！張風驚的呆了，問道：「那……那是什麼緣故？」
獨孤求敗卻也反問道：「你說那是什麼緣故？」
張風說：「我怎麼忽然有了這樣大的劍氣？」
獨孤求敗道：「這只是最初級的，這時所能使出來的劍氣，一成也還不到。本尊獨孤九劍的威力，豈同尋常？」
但這件事委實太過突兀，太也不可思議，實在令人難以相信，張風喃喃的說：「劍魔前輩是怎麼把獨孤九劍傳給我的？」
就在張風一臉迷茫之際，獨孤求敗忽然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又瞬間出現在張風身前：「水的流動是最善變的。一顆石子，一陣風，一條魚都可以令它生出無窮的變化。獨孤九劍也是一樣，當你忘卻所有的招式，每次出招都心隨意動，上善若水，獨孤九劍的奧秘也就領會了。」獨孤求敗坐到岸邊，緩聲道。遠處的水面上，波光掠過，幾隻不知名的鳥兒撩起串串晶瑩的水珠。
張風望著湖面上一道粼粼搖曳的金暉，忽然福至心靈：「許多招式，都暗暗符合流動的精意。即使是再剛強的招式，也能運用流水的法則。就像我之前的劍招刺殺幻象的劍招，令劍法變幻莫測。前輩你曾經是否也施展過此式，令對手無法判別呢？看似很簡單的一劍，其實包含了許多個變化。」
獨孤求敗有些訝然看著他：「想不到你的悟性還挺強。」
這時，一輪圓月慢慢爬上了樹梢。就在不久前，落日剛從樹梢沉過。一點嫩綠默默爆出樹枝，芽尖凝著一點清亮的月光。老葉掉落，新葉又生。
獨孤求敗目視綻開的嫩芽，忽然問：「你看到了什麼？」
「生命不停向前，沒有一刻停止。今日的嫩芽，必是明日伸展的綠葉，綻放的花朵，結碩的果實，落地的種子。」張風微微一笑：「一葉而知秋，我看到了流動。」
獨孤求敗大笑：「獨孤九劍精髓你已盡悟。」
「前輩，你為何要獨居於此？」在崖上，張風隨口問道。現在的張風，又能重新飛到這上邊來了，只不過不再是御劍，而是徹底的飛翔！
「贖罪或是寂寞吧。當年本尊為了挑戰天下群豪，不幸誤傷義士……才棄劍歸隱，建造了這座活死人墓。事後所有工匠被消除建造陵墓的記憶。陵墓建成後，本尊也厭倦了四處漂泊地生活，自願終老於此，順便造了些機關，布了劍陣和無生無滅陣，打算在這裡孤獨老去。誰料心中無慾無求之後，偏偏死不了，反而還冒出很多古怪的念頭，你之前也說過，本尊的劍法也有瑕疵，所以我在思索。再後來，本尊居然生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難道我獨孤求敗一生以劍法為主嘛？難道我不能造出更奇妙的東西來？我要造活的東西！從那天開始，我就慢慢搜羅，最後復活了噬光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