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劍塚
「我並沒有說你們可以在這打……不過事到如今,段掌門確實是敗了……」天一真人歎了口氣,望著張風平淡的說道。
在場的天墉派弟子大嘩,但事實擺在眼前,卻是無話可說,只是掌門敗得太過莫名其妙,匪夷所思,明明勝卷在握,忽然間一聲大吼就敗了,實在讓人接受不了。
此時風掌門也看傻了眼,不過聽到天一真人說完之後,他便也衝了上去,跑到張風身邊,重重一拍他的肩膀,朗聲笑道:「張道友,原來你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啊!」
「一般,一般,過獎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贏了長輩不但不謙虛反而如此猖狂,什麼叫一般一般?如果你剛才贏段掌門的那招劍法叫一般般,那我玉虛勝境的修道功法在你眼裡豈不是一文不值!」本來張風是不想太招搖的,可沒料想到天怒師太會錯了意,曲解他的意思了。「就讓貧尼來領教領教你的一般般到底是怎樣的一般般!」
天怒師太的道袍無風飄動,一股絕強的真氣形成一道無形的隔膜將她牢牢包裹住,與此同時,她腳下的地板,就在肉眼可見之下,忽然間結起了一層白霜!同時,她週身的空氣也彷彿在瞬間凝固一般,一股股兇猛的能量漣漪,從其體內急速擴散而出。能量漣漪所過之處。周圍的地板皆是辟里啪啦的被蹦碎了去,空氣中的水汽居然凝固為冰滴從空氣中落下地來,發出辟里啪啦的響聲!
「九陰寒氣!」
在場的名家宿老,不禁失聲脫口而出。連天一真人都皺起了眉毛,天怒師太居然用看家絕招去對付一個年輕人,就算是自己運用全部氣力,也只能勉強扛過去,這未免也太大題小做了吧。天一真人不禁冷笑一聲,這不是擺明了是是桑罵槐嗎,現在只要是明眼人就看得出來,張風是站在自己戰線的,而天怒師太居然下這樣的狠手,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玩冰是嗎?好,我奉陪!」張風冷哼一聲,同時手掌上翻,意念一動,修長的指尖上。一縷青色火焰,調皮的跳躍著。
就在眾人正感歎於天怒師太冰氣之強盛,方今之世少有敵手時,有一陣極強的熱量猛然間席捲全場!淡青色的火焰好像一件紗衣,迅速在張風身體表面浮現,熾熱的青色火焰。將那些擴散而來的寒冰漣漪,盡數焚燒成一片虛無。
天怒師太週身縈繞著冰冷地寒氣,眼睛盯著那滿臉平靜地張風,張風這幅沉默並且有些顯得高深莫測地態勢,還有那讓自己感覺到無限恐懼的青色火苗,終於讓得一直以來都信心滿滿地天怒師太略微清醒了一些。
老眼虛瞇成一條細小地縫隙,天怒師太回想起之前張風與段一木地那場比試,臉龐微微變得凝重了起來,而現在又看著少年所操控地奇異青色火焰之後。一股寒意,忽然毫無預兆地從天怒師太心中浮現了出來,一直都是修煉寒冰真氣的她,對火焰有著與生俱來的恐懼感。
隨著天怒師太心中寒意地升探而起,她的身體也是輕微地打了一個哆嗦,臉龐上的冷意也逐漸消融,一抹看似柔和地笑容,被掛上了那蒼老的面龐之上。
在經過極短地沉思之後。天怒師太那因為實力暴漲而過度澎湃地自信心,終於是在理智地壓迫下,逐漸地消退了下去,她模糊地計算了一下,然後略微有些心悸地發現,即使現在地她使出了看家本領,但是威力卻是不及那青色火焰的百分之一!
「不能與之為敵。」
心中閃過一道念頭,天怒師太那蒼老地臉龐之上,湧上慈祥而柔和地笑意。對著張風貌似和善地笑著點了點頭,週身所縈繞地寒氣,也是緩緩地收斂入體。
看著忽然主動收起了凌厲氣勢,並且開始表達出善意的天怒師太,張風也收起了手指上跳躍的火苗,接著玩味地笑道:「師太,您剛才是不是故意逗我開心啊。剛才您地那副模樣,可實在是有些讓人害怕啊。」
「貧尼之前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之處還望見諒。」天怒師太淡淡的打了個稽首,然後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之中回到了自己門派的地方。
雲氣繚繞的山巔,忽然之間,寂靜的連顆釘子落到地上都充耳可聞……
風掌門的心在撲騰撲騰地跳個不停,狂喜的心情簡直溢於言表,這次絕對是賺了!賺了個超越奇才的高手!
玉虛勝境的所有修仙隱士都震驚了!為張風絕強的實力所震驚!
這實在是太戲劇化了吧!
張風揚起頭來,長吐了一口氣,攥緊拳頭,眼角的餘光瞄了瞄葛衣老者。實力!果然是不變的真理!但也只有活到天怒師太這樣年紀的人才會遵循這個真理。在天平的另一邊,碧玉派的聲望迫使她不得不忍氣吞聲。
天一真人神色複雜的望了張風幾眼後,甩了甩袍袖,宣佈道:「天色已晚,今天的上清會到此為止,明日繼續。」說完,頭也不會的離開了。
幾十個美麗的道姬偏偏而來,手捧光彩照人的琉璃瓶,裡面盛滿了瓊漿玉液,她們走到眾人當中,彎下纖細的柳腰,滿臉微笑著為客人斟酒。
沿著懸崖峭壁,各大門派或是崑崙散修,全都散落在此住了下來,關係親近的就住在一起,形成一個個的小團體,紛紛講述自己對於道的見解,一時間,大伙似乎又忘掉了之前的比試,又沉浸到了巧舌如簧的激辯當中。
在懸崖邊,張風正望著下方看不到底的深淵發著呆。「這裡是玉虛勝境的一處風景勝境——高處不勝寒。」葛衣老者向張風走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果然沒看錯,你絕對會成為玉虛勝境最璀璨的一顆星星!」
張風微微一笑,來這的目的本來是追尋五靈劍宗的下落,卻沒想到稀里糊塗的進入這莫名其妙的玉虛勝境,又神經質的捲入一場沒有刀劍的上清會中,但是那看不見的烽火——陰謀詭計,卻真正讓人心底煩憂。
夜雖來臨,可『淫』聲浪語卻是越來越重,每個幾座帳篷,都能聽到裡邊傳來的男人喘息聲以及女人的嬌吟聲,那發浪的叫聲一波接一波,延綿不絕。
葛衣老者去別的地方休息了,他不願意與這幫已經蛻變的修道者為伍,這次上清會一結束,他就會離開這。
張風一個人坐在懸崖邊,叉開雙腿,腦海裡不斷浮現出剛才葛衣老者對他說的話。
「明天的會上,你要出人頭地,做出比今天更大的作為。」
「這樣做了又有什麼用?我對玉虛勝境並不感興趣,只帶會完之後我問完五靈劍宗的事便離開。」
「無爭無求,你的道境的確比他們深。不過,難道你對元始天尊的修仙心法也不感興趣嗎?」
張風搖了搖頭。
有點出乎葛衣老者的意料,他沉吟片刻,才又道:「就當為道吧,把那些功名利祿之心看的比一切都重要的修道之人給好好整合一下,不要再讓他們沉迷於魔道了。」
「你的道行不比我差,為什麼你不去做呢?」
「你認為我會去做嗎?」葛衣老者仰望蒼天,不知道是笑,還是在沉思,片刻之後便轉過身,朝原路走去。
正在出神地回味著葛衣的話,張風的神識卻暮然感覺到後方有人向自己走來。
「天一真人?」
走過來的,赫然就是玉虛勝境的掌舵人,崑崙派的天一老道!
「打擾少俠獨自賞夜,是老道的罪過了。」天一真人一臉微笑的走過來,卻不管什麼輩分不輩分,逕直坐到了張風身旁,看起來就像是兩個分別多年的好友一般。
「呵呵,什麼罪過不罪過的,你是主,我是客,倒是我唐突了一些。不過我也正好有些事情想要向天一掌教請教呢。」
「哦?少俠有什麼事需要向老道過問?」天一老道倒是有些疑惑。
張風將五靈劍宗的事情向他問了一遍。
聽完張風的話,天一老道倒是回答的很爽快:「劍塚老道我倒是聽說過,只不過那個地方早已被部下迷陣,沒有人能夠走的進去,而那五靈劍宗早在千年前就已經銷聲匿跡了,想要找他們,談何容易啊!」
「不知少俠為何突然要問起這五靈劍宗?」
「我是幫一個朋友打聽的。」張風笑道。
天一老道卻會錯意了,以為他是不願意透露什麼秘密,於是也就不再多問什麼,笑了笑,又道:「不知少俠怎麼看待我們玉虛勝境?」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張風淡淡道。
「哦?」天一真人卻並沒有因為張風的這話而生氣,頓了頓,撫了撫長鬚,道:「我也這麼認為。」
張風本以為他會大發雷霆,最次也會出口反駁吧,但是絕對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說,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出口了。
「我等皆為修道而修道,修道講究清靜無為,最終悟得混元大道,得以屍解飛昇……而崑崙山的大多數修道之人卻背棄了這一點,執迷於浮華、名利,今天的上清會你也見著了,這像什麼?菜市場,集市嗎?」天一老道歎了口氣,悠悠說道。見張風一臉驚異的看著自己,天一老道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奇怪,或者是我剛才說的那番話很奇怪?其實我也只能發發牢騷,還有什麼辦法呢?我只能走在這條既定的路上,雖有有怨言,但卻不能偏離,我只能這麼一直走下去……」
張風無語……
「就像今天我提出的修道觀點,其實這也是我從道德真經上感悟到的,可是你看他們,全都心浮氣躁,以為本身的功力可以蓋過一切。我的功力比他們高出一些,他們就以此為借口說我是自己得了好,卻看不了別人也功力提升;假如我功力低一些說這番話,他們又會說我吃不了葡萄說葡萄酸。哎,現在的玉虛勝境,是在走從前瓊華派的那條不歸路啊……」天一老道說這番話時,表情似乎有些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