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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解夢篇 第六十四章 外篇 只有相隨無別離(四) 文 / 孤缽

    第六十四章外篇只有相隨無別離(四)

    戴悠夢天真的說,我和她的恩怨一筆勾銷。

    一筆勾銷?真以為是閻王爺的生死簿麼?這世上的恩恩怨怨真的能這樣一下子算清楚?

    她說,她失憶了,她說她也許之前做了許多對不起我的事,可是她都忘記了。

    她忘記。我卻清楚地記得。

    她甚至說一切從新開始。

    我沒有再聽她說下去,我很怕聽到她的說話,她一開口就一定沒有什麼好事情。她一開口就是要人的命!

    我粗暴地打斷她,我告訴她無論她死與沒死,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我不敢看她,但更怕看到自己的心意。

    就在我要走的時候,她倒下了。我不知道她這是耍得什麼把戲,難道女人除了一哭二鬧三上吊之外,還有昏倒這一條麼?

    但是我還是為她找了太醫。

    太醫告訴我,她有了身孕。

    我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我讓太醫重複了幾遍,找了幾個太醫,所說得都是一樣。

    戴悠夢有了近兩個月的身孕。只是胎不穩,加上身子又弱,若是受了刺激,極容易導致滑胎。

    我讓每一個太醫都竭盡全力開最好的方子,想出最好的法子來安胎。我讓戴悠夢搬回了坤寧宮。我難以置信地守在床頭看著昏迷不醒的她。

    戴悠夢終於有了我的孩子?她原來為了不懷上我的孩子,每次事畢都要找太醫拿藥。那麼這一次呢?她是忘記了喝通經藥?還是懷有別的目的?

    可是,我躺在她的身側,輕輕地伸手摸著蓋在她身上的錦被,感覺到大體在她下腹地方位,那裡正有一個小生命在長大。

    我笑了,我看著沉睡中的她。居然會心的笑了。我從來沒敢奢望戴悠夢會帶給我孩子,不論她安著是什麼心思,她和我有了孩子,那便有了一個永遠剪不斷地紐帶,這個孩子一定能把戴悠夢永遠地綁縛在我身邊……

    我好懊悔自己之前對戴悠夢說得狠話,可是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我只知道。我要好好呵護她們母子。

    我小心寶貝地撫摸著那,太醫說她胎不穩,說她不能受刺激。我一定不會刺激她,我一定要讓我們的孩子健健康康地出世,這樣她就會永遠地呆在我身邊。

    也許這才是我這輩子最想要的東西。

    這個念頭在我腦海裡一晃而過,雖然荒謬,但卻再揮之不去。原來,我所要的不過是戴悠夢地愛。什麼江山,什麼仇恨,不過是過眼雲煙。

    我大宴了群臣,是恭賀我「病癒」,我卻是恭賀我看透了自己。

    我沒有再對戴悠夢發脾氣。儘管我依舊是冷言冷語,那只是因為我不知該如何改變自己對她說話的方式。我怕她想太多。

    可是我的腦子卻忽然之間越來越清晰。我對著鏡子,忽然好想看到了另一個我。

    那個我,背著戴悠夢。殺出了刑部大牢,一直背著她,想要把她背出杭州城。

    那個我,從病榻上掙扎著起來,不顧自己的死活,帶著她逃出了皇宮,回到了早已經破敗的戴府。

    那個我,躲在園子裡專心致志地削著小人……

    小木人。我把那日偷偷藏起的小木人掏了出來,底下刻著一個夢字。原來我下意識裡竟然是這樣的在乎她,以至於自己一個人分成了兩個……

    我接著在燈下雕琢這手上的人兒,我抬起眼看了一下鏡中地我,我的臉上居然帶著笑。這個笑容,久違的笑容,只在我年幼的時候,和母妃在一起的時候才有地笑。現在居然回來了。

    我好像看到了一個女人坐在床頭慢慢地餵我喝著粥。她也如同母妃一樣,佯怒地對我呼喝。呼喝我乖乖地蓋好被子,呼喝我乖乖地等她回來。

    我好像看到了那個女人氣喘吁吁地跑來,嗔怪著我不該到處亂跑。可當她看到了我手中的小人時,臉上又是洋溢著那樣的喜悅。

    原來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竟是真地這般快樂。

    可是,她為何也這樣快樂?她為何肯懷上我的骨肉?難道我對她的好,終於讓她眷戀了麼?我不懂,我苦思冥想,無論是睡著的時候,還是醒著的時候。

    以至於連朝臣們和我商議大計的時候,都會時常走神。我心神不寧,放著那些喋喋不休的老臣在殿內商討,我一個人走出來透氣。

    我心裡想著她,卻正好在門口看見她。她正和錢倧在爭吵,我凝神靜氣,聽見了她的說話。她在質問錢倧,在懷疑錢倧地用心。

    她在為我擔心嗎?他們說的那個慕容公子又是什麼人?

    我退了回去,我腦海中有了一個男子的印象。我和他交過手,他的武功不弱,他也想要那棵血伏參。

    我不知道他是誰,可直覺告訴我,他和戴悠夢,和錢倧的關係非比尋常。或許,他才是戴悠夢的那個男人?

    那麼澤新辰呢?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任由他們在兩儀殿內繼續激烈地爭吵,我一個人退了出來。我想起了戴悠夢說的話,她說,她失憶了。她說以前的那個戴悠夢在上吊地時候就已經死了。

    是她真地失憶,還是兩人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呢?

    我好像記得那天晚上,戴悠夢對慕容公子說,她也是一個用毒的高手。她說話地口氣,那眼神中的堅毅和凌厲是戴悠夢所沒有的。

    我一直以為是戴悠夢隱藏太深,可是現在看來,這個戴悠夢根本和之前的她判若兩人。恐怕不是她隱藏太深,而是我弄錯了方向。

    真正的戴悠夢怎麼會知道這些古怪之極的毒物,真正的戴悠夢又怎麼會聰慧若此?

    我只覺得身子一凜,原來自己的恨根本就無所依傍了。她若不是戴悠夢,那我和她之間的這些恩怨,都站不住腳,她一個勁地想證明她的清白和無辜,一個勁地使出渾身解數來挽回什麼,又是為了什麼打算?

    也是和戴悠夢一樣,想通過我拿到血伏參來救澤新辰的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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