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嗎?你是李大哥花錢買來的媳婦,李家的共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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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蔓渾渾噩噩的,也不知怎地就走到了這裡,眼前一片樹木蔥蘢,安靜的只能聽見草叢裡的蟲子叫。
她頹然的靠著樹根癱坐到了地上,一雙繡鞋早已泥濘不堪,也懶的管,腦海裡只不停閃過牡丹說過的話,還有她那略帶點吃驚和同情的眼神。
頭頂,參天樹木遮蔽下,只露出一小片藍天。
她忽地想起現代的事來。
那個因先天性心臟病,只能站在角落裡羨慕的看著夥伴們玩皮筋的小女孩。
運動會的賽場上,她連在旁給人加油吶喊的資格都沒有,聽著那校園裡不斷傳來的陣陣吶喊,她卻只能待在家裡,看窗台的那一盆太陽花,到底又少了幾片葉子。
大學的校園裡,梧桐樹下,那走在一起的情侶,總能羨煞人的眼,而她卻因為第一次約會緊張到了休克,徹底嚇壞了那個想要親近她的男孩。
後來的後來
大學畢業,當別的同學在為工作而忙碌的時候,她卻被父母安排了終身大事。
那個男人,家世好,相貌好,學歷高,工作好,第一次見面,她就*在了那個男人溫暖的笑容裡。
她覺得這是老天對她的補償,給了她這樣一個好男人。
婚後,兩人相敬如賓,平淡若水,可她仍覺得幸福無比。
她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學著料理家務,學著烹飪,做著各種美食來伺候著他。
可是,初次見面時的溫暖笑意,卻越來越少的出現在他的眼睛裡。
他經常很晚回家,甚至不回家
突然,覺得眼睛澀澀,李蔓伸手揉了下眼睛,眼角竟有淚珠,小臉也是一片濕潤。
她這是哭了嗎?
原本以為這些異世的生活,已經讓她將過去漸漸淡忘,卻沒想到此刻越發清晰。
她想念家人,想念那個時代,甚至那個背叛過她的男人
李家此刻已經亂作一團。
李書眼睛都紅了,背著人偷偷用手背使勁揉了下眼角,「那婆娘又跑了不成?」
「不會。」李畫神色蒼白,不知是為了安慰三哥還是安慰自己。
小五一旁揉著眼睛哭,「我要姐姐。」
「大哥?」李言坐在炕上,詢問似的看著李墨。
李墨凝眉道,「你們別瞎想,她一定不是自己逃的。」
「嗯。」李言神色也多了幾分凝重,「大哥,我就擔心她會有什麼不測。」
「是的。」李墨也道,「我剛才在村子裡找了一圈,沒見著人,眼看就下午了,咱們得趁著天黑前找到她。二弟,你跟三弟去村前那片地裡瞧瞧,四弟,你還在村子裡看看,我去後山,小五,你就留在家裡,萬一她一會回來了呢。」
「嗯。」一聽李蔓還會回來,小五哽咽了幾聲,從地上爬起來。
「大哥,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後山吧?」李書覺得後山要危險些,不放心大哥一人。
李墨擺手道,「你二哥身上還有傷,你跟著他,我放心些。」
「那我們去後山。」李言說。
「你們哪有我熟?」李墨道。
幾兄弟也就不言語了,都知道,大哥從小在山上打獵,對山上的地形,還有辨別氣味以及各種危險的能力,整個神女溝都沒人能比的過的。
「好,一個時辰後,無論找的到找不到,都先回家來。」李墨最後又交代一句,眾人這才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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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宛若靜止般,明媚的陽光透過密密的樹縫,在她身上落下斑駁的碎影。
李蔓瞇著眼睛,怔怔的盯著透頂拿狹窄的一片藍天,石雕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的響,幾片闊葉輕飄飄的落到了她的身上,她這才恍然一驚,宛若從夢中驚醒一般,一個激靈陡然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出來多久了?家裡人該著急了吧?她到李家之後,還從沒一個人出來過呢。
李蔓拍了拍衣裳粘的草屑,轉身想下山回家,卻不想,剛一轉頭,就撞見一雙陰冷而佈滿殺氣的眼睛。
是狗?
哦不,是狼,一匹凶悍的要吃人的狼。
全身的血液瞬間直往腦門上湧啊,李蔓想跑,可雙腿又麻又軟,抖的還跟篩糠似的,哪裡能跑的動一步?
那匹狼似乎看出了李蔓的膽怯,幽幽的邁著步子朝她踱來。
李蔓想要後退,結果雙腳一軟,一屁股又跌坐到地上,而那匹狼眼睛驟冷,四肢一蹬,迅猛朝她撲來。
「啊!」一顆心驟然停止了跳動般,李蔓大叫一聲,本能抓起地上的草屑朝它砸了去,自己則連滾帶爬的朝樹後跑著。
然而,她前腳還未爬起來,那狼敏捷的身子就已經超她撲來,嚇的她雙眼一閉,恐懼的等待著脖子被咬斷的疼痛。
卻等來的不是疼痛,而是一股力量將自己抱住,帶著她在地上滾了幾圈。
她睜眼一瞧,還未看清來人,就見那人敏捷的身影和那匹狼抱在一起,順著樹根邊一起滾落下了底下的一個小低坡處。
李蔓慌忙爬起來,朝那望去,就見那匹狼壓在李墨身上,張著獠牙。
而李墨雙手使勁的掐住了狼的脖子,讓它沒有辦法朝自己下口。
「大哥。」李蔓心慌之際,撿了根木枝,嫌太細了,扔了想換,轉圈似的終於找到了一根粗點的木棍,忙抓起來就朝坡下跑去,但坡太陡,她跑的又急,腳下一崴,頭先栽地,整個人就那麼也滾了下去。
「蔓兒。」李墨看李蔓滾下來,一動不動,胸腔頓時有如爆裂一般,雙手使勁掐著那狼,拼盡力氣將它甩開,自己朝李蔓這邊跑來。
而那匹狼顯然是餓狠了,這到嘴的肉不可能就這麼放了,而此刻李墨背對著它跑,等於將自己最大的弱點暴露給了狼,那狼腳下生風,再次迅猛有力的朝李墨撲來,一張口直接想咬住他的的後頸。
這次,狼是發了十二分的狠,儘管李墨閃的及時,可後背還是被它撓了一道血印。
李蔓剛從暈眩中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嚇的驚叫一聲,抓起手邊的棍子,爬起來就朝那狼打去。
不過,她還是打空了。
李墨再次和狼撕打起來,只是,這次他佔了上風,小山似的粗壯身子狠狠壓在狼的身上,一雙大掌狠狠的掐著狼的脖子,狠狠的
不一會兒,空氣中瀰漫起淡淡的血腥味,李蔓還當是李墨後背上的傷,可上前一看,那狼不動了,張著嘴,嘴角還有血流出。
他將狼給掐死了?李蔓驚呆了,小手還舉著棍子,遲遲不知道放下來。
李墨疲倦的從狼身上翻下來,跌坐在旁,許是扯動了後背的傷口,嘴裡發出嘶的一聲。
李蔓回過神來,忙過去,「你怎樣?」
她想看他後背傷的如何,卻被李墨伸手攔住,「我沒事,你扶我起來。」
「好。」李蔓扶著他的胳膊,幫他站了起來,一手很自然的圈在了他的腰上,如此,好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我沒事,別擔心。」瞧她小臉緊繃繃的,李墨輕聲安慰,但胳膊還是任由她扛在肩上。
「不是,我剛才看狼抓你了。」李墨聲音還有些顫,突然,冰涼的液體滴到了自己的手背上,她本能扭過頭朝後看,就發現,自己扶著他腰上的那隻手,落了幾點血跡,往上瞧去,他那件灰布衫子,後背已經抓爛,從她的角度依稀能望見一片血肉模糊。
她小臉慘白,吃驚的看著他,「你後背還在滴血。」
「沒事,被那畜生碰了一下。」李墨卻滿不在乎的對她笑了,然後,撿起她剛才掉的木棍,走到那狼的邊上,圍著它畫了一個圈。
李蔓跟著走過去,好奇的問,「你這是做什麼?」
「這畜生皮毛雖然差了點,但好在沒一點損壞,應該還值些銀子,一會讓三弟過來拖回去。」李墨扔掉了棍子,說。
怪不得他剛才用掐的?難道就是不為了傷它的皮毛?再一看他腰上還別著把匕首呢,李蔓頓時有些來氣了,「你就為了狼皮,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嗎?你知道剛才有多危險?」
那一下要不是他閃的快,受傷的怕就不是他的後背,而是脖子
「真的不礙的。」見她直瞪著水汪汪的眼睛,李墨顯然有些慌了,他並不是不要命的主,之前是有信心將它一舉拿下的,可李蔓的那一摔,讓他徹底慌了神,當時傻也沒顧上就朝她奔去,結果被狼給鑽了空子。
李蔓睨了他一眼,忙又過去扶住他,李墨卻想抽回手自己走,以顯示自己真的無礙,結果被她狠狠嗔了一眼,「還逞強?都傷這樣了,快點回家找大夫。」
「哦。」李墨抿唇不言語了。
兩人一直往山下走著,李蔓心裡愧疚又有些感動,愧疚是自己讓李墨受傷了,感動,李墨一路上體貼的什麼話也沒問。
是啊,共妻,一個讓她想起來就覺得荒唐至極的詞,可是,她埋怨不了任何人,她本就是異世一縷冤魂,佔了別人的身體,也許,本主自己和這一家子兄弟就生活的很幸福呢,自己一來反而打破了這樣的幸福。
但,請再多給她一些時間,來消化這樣驚悚的信息,她需要適應,也許,未來的某個時刻,她能接納,但絕不是現在。
李墨配合著她的節奏,慢慢的走著,心頭亦是繃緊了一根弦般,她是不是又想逃跑,他不敢確定,也不想確定,他唯一只感覺到她此刻像只受驚的小兔子,極其需要保護。
「大哥?」這時,山腳下,李書快速朝這邊跑來,身後的李言速度也放快了些。
李蔓身子一僵,有些退縮般的往李墨身邊靠了靠,李書脾氣直,會不會問她離家出走的原因?而她並未想好借口。
「大哥,你受傷了?」還好,李書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受傷的李墨身上,他只輕輕的瞟了李蔓一眼,就從她身上將李墨扶了過去,然後回頭,又低低的說了聲,「媳婦,咱回家吧。」
「哦。」他也什麼都沒問,李蔓心裡又酸又暖,應了一聲就小跑著跟上去。
李言還是一臉的傷,還是走了過來,走在李蔓的身側,儘管不發一言,卻讓她感到了無盡的壓力。
——
回到家,李墨趴在炕上,面對著幾個弟弟擔心又疑惑的眼神,不想說太多,就將他們全部支使了出去。
李書上山拉狼的屍體去了,李言跟李畫一起去請大夫。
剩下一個小五就靠在炕頭,握著他的手,哽咽的流淚,話說,每次大哥一受傷回家,他都會哭,家裡其他人已經習慣了,唯有李蔓聽他哭,也難過的想流淚,尤其在看到李墨傷口那樣深的時候,手都顫了。
「把上衣脫了吧?我給你洗一下傷口。」
李墨忙拒絕,「別了,一會大夫來了會處理。」他怕血呼啦的傷口嚇著她。
李蔓卻瞪他一眼,一面先用乾淨的布在溫水裡搓了幾把,「大夫來了也不會給你擦洗傷口的。」
「一會三弟」
「快脫。」李書笨手笨腳會比她好嗎?李蔓將布放下,伸手就想自己來。
李墨忙的坐起,有些尷尬的脫了一件外衣。
「你這裡衣也都撕爛了,都脫了。」李蔓在旁指著說。
李墨臉色有些不自然,「不要緊的,就將邊上血跡擦乾就好。」
他該不是害羞吧?李蔓狐疑的瞅著他密色的臉頰,果然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不禁好氣又好笑,連共妻這樣的事都能接受,難道還怕被她看到上身?何況,李言李書在她跟前還都打過赤膊呢。
被她這樣盯著,李墨更不自在起來,只得背過身去,將裡衣也脫了,光著上身趴在了炕頭。
李蔓也沒再說話,將布寧的半干,輕輕的幫他擦拭傷口邊緣的血跡。
儘管有了心理準備,可那結實的後背上深深的血痕還是刺痛了她的眼睛。
好不容易將他傷口清洗乾淨,又用酒在周邊擦了擦,做好之後,她已經渾身被汗浸濕。
「累了吧?快歇歇。」李墨聽見她長呼一口氣,說。
「不累。」李蔓將酒放好,然後端了一盆血水出去倒。
剛到門口,就瞧見李言李畫回來了。
李言後背上還背著一個山羊鬍的老頭,那老頭在他背上揮舞著雙手,亂喊亂叫的,「豈有此理,太放肆了,你們是強盜嗎?怎麼可以對本大夫這樣?我警告你們,就算將我搶了來,我也不會給病人看病。」
李言則不管不顧,腳步飛快進了院子,而李畫則跟在後頭,一手拎著藥袋,一手虛扶著,似乎是怕老頭胡亂動彈而摔下來。
她忙將血水倒進茅房,然後,飛奔回來。
李言等人已經將老頭帶到了東屋,「大夫,你就幫忙看看吧,我大哥傷的很重。」
「哼。」那老頭冷冷的瞅了炕上的李墨一眼,然後,背著藥袋就要往外走,「我說過,你們硬搶我來的,這樣的傷我是不會瞧的。」
「大夫。」李畫忙攔住他,賠禮道,「剛才之舉是我們魯莽了,得罪了您還請您老別見怪,也實在是我大哥傷的太重,我們怕耽誤時間,這才不得已將您」
「你大哥傷重?一時半會也死不了,何況,總有個先來後到吧?陳村小四家裡,一大早就去請我了,說家裡的老母豬難產了——我現在去也是救急,誰知半道就被你們給截了過來,你們這不是要我失信於人嗎?」老頭捋著鬍鬚,憤憤的說著。
「大夫,我大哥雖然傷不致命,可要是拖延下去,誰敢保證,您快看看吧?」李畫心裡焦急,卻也不太敢得罪這個擰脾氣的老頭。
李言一旁擦了汗,道,「只要你給我大哥瞧好了,我立刻送你回陳村,保證不耽誤事。」
「哼,本大夫要你們送?」那老頭輕慢的環視了下屋子,又打量了李言和李畫一眼,哼道,「要我救你們大哥也不難,可就你們家這樣的情況,診金能付的起麼?再說了,本大夫可不是自己願意來的,是你——」他手指著李言,惡狠狠道,「是你硬將我扛過來的,我告訴你,我要去告你們,你們不但要賠我診金,還得吃官司——」
李蔓冷眼瞧著這老頭,突然冷笑道,「身為大夫不治病救人,我看該吃官司的人是你。「
「哪裡來的丫頭?」老頭覷眼瞧著李蔓,不屑道,「如此無禮?」做為神女溝唯一的大夫,他早已習慣了眾人的崇敬和敬畏,就算李言硬搶了他,但態度也不敢太蠻橫。
「無禮?也總比你無知好吧。」李蔓也輕視的瞅著他,似笑非笑道,「你要是瞧不好我大哥的傷就直說,幹嘛非編排個,去給什麼老母豬看難產?」
「你?」老頭氣的鬍子都抖了,「你說我瞧不好?」
「當然。」李蔓直截了當道,「你要是能瞧的好,都已經來了還想逃跑?我看你分明是不懂,才想臨陣脫逃的吧?行了,你走吧。等明兒我會告訴人,凡是有病有災的,趁早別找你,找你反正你也會推脫的,倒是把人醫死了多虧。哎,二哥,你怎麼請了個只會給豬看病的人呢?」
「誰只會給豬看病了?」老頭氣的要找李蔓理論。
李蔓卻一擺手,「您老慢走不送。」
「你,你」老頭手指著她,臉皮青紫交錯。
「走吧。」李言這時也對他嚷了一句,把個老頭氣個倒仰,「你們,你們以為本大夫是你們要請就請要送就送的嗎?」
「診金嗎?」李蔓冷笑,「咱家你也看到了,一貧如洗,要不你看上什麼就拿走吧?」
「」
「要不留您吃頓晚飯?」李蔓見他氣的說不出話,撇撇嘴道,「哎,好吧,看您這一大把的年紀了,這樣騙吃騙喝也不容易,今晚我就多煮點,留您一塊吃。」
老頭狠狠嚥下一口氣,惡狠狠的瞪著李蔓,道,「好,好你個丫頭片子,我今兒就讓你瞧瞧,本大夫是不是騙吃騙喝的,是不是瞧不好?」
說著,他氣呼呼的拿下藥袋,放在大櫃上,李畫剛想上前幫忙,被李蔓一個眼神示意,又停在一旁,只瞅著她無聲的笑。
其實,老頭也看出李蔓這使的激將法,可心高氣傲的他偏生就是受不了這樣的話,就算為了賭氣,也要將李墨的傷治好給這丫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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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其實,大家心裡都有些數了,都憋著不敢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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