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料到,這場轟轟烈烈的綁架案,居然最後以司凜放走亞當作為結束,白家欠了司凜一個天大的人情,而司凜居然也真的甘心就此放走亞當……
亞當將白梓儀強擄到四月酒店後門的位置,一輛早已等候在那裡的黑色車子立刻啟動發動機,在跳上車的同時,一把將白梓儀推開,然後車子飛快的駛入茫茫車流之中,消失了蹤影。
沒有人注意到,在白梓儀獲救的那一刻,她飛快的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亞當……
車子的駕駛室內,一個穿著皮夾克的鴨舌帽男人藉著後視鏡眼神幽幽的瞟了一眼後排的亞當,低聲道,「主人對你這次的行動,很是不滿意,她讓你殺了葉嫵,你並未做到。」
亞當默然了一下,隨即冷笑道,「你家主人滿意與否,跟我並無太大關係,回去也請轉告你家主人……我跟你們,只是合作關係,雖然我不知道你家主人為什麼非要跟個小小的地方豪門之女過意不去,我的目標由始至終也只有司凜一人……我亞當不是你家主人的狗,你懂了嗎?」
鴨舌帽男人面無表情,「那麼,也麻煩亞當先生您記住,這一次要不是我家主人的幫助,別說是你那群廢物手下了,就連你今天都逃不過去,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司凜沒有那麼簡單的……你手邊上有嶄新的衣物,你現在立刻把你全身上下所有的東西全部丟掉,一件不留,避免被對方動了手腳,在你身上留下定位裝置。」
亞當不屑的輕笑了一下,一邊飛快的脫下自己身上的衣物,一邊道,「就今天司凜那副德行,他有什麼不簡單之處?不過是一個為情所困的愚蠢男人罷了,你瞧他今天有半點風度,跟個傻瓜似的只會站在一旁……跟他那個愚蠢的母親一樣的不可救藥!」
「司凜的母親雖然愚蠢,可是依舊殺了你的父母。」鴨舌帽淡淡的嘲諷道,「我家主人告訴過你無數次的,亞當先生,司凜絕對沒有那麼簡單,難保他今天不是在裝模作樣,你要是繼續這麼輕視他,我家主人有必要考慮跟你結束合作關係了……而且,麻煩你不要忘記,今天是你太小覷了葉嫵,這才一朝慘敗,最後若不是我們家主人安排的人幫你逃跑,恐怕死神傭兵團的頭領也只能成為一段歷史了。」
亞當緩緩的怔了一下神,藉著後視鏡瞟了一眼鴨舌帽,「……我最後挾持的那個人質,是你們家主人故意安排的?」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你當你為什麼可以順利逃跑?」
鴨舌帽譏誚而笑,「白梓儀小姐的身份事關兩大家族,司凜不可能讓她以身涉險,也只有她這種足夠的身份,才能掩護你逃跑……亞當先生,我家主人已經安排你連夜離開天京城,從北疆郡的位置出境,現在sa和ka的特情局特工們肯定布下天羅地網抓捕你,除了我家主人,現在不會有任何勢力、任何人有這個膽量,送你出境。」
亞當徹底沉默了下來,半餉過後,終於低聲道,「……好,我知道了,這一次,算是我欠了你家主人的人情,可以替他做一件事情。」
鴨舌帽瞥了一眼亞當,「您只要本本分分的做的雷克斯家族的繼承人,那已經是在幫我家主人的忙了。」
亞當逃跑之後如何,葉嫵並不知曉,沒了之前那麼危險的人物,她一直懸在半空中的心,也悄然落下,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金屬項圈,她難不成要戴這個狗圈一輩子嗎?
左詠兒替她包紮好了手上的傷口,瞧見她做出的小動作,忍不住嗤笑了一下,居高臨下的拍了拍葉嫵的腦袋,「之前不還是逞英雄嗎?剛才我在樓上拿狙擊槍對準亞當的時候,可是分明瞧見你,說什麼以一命換一命的,嘖嘖……那才叫個不怕死呢。」
事實上,左詠兒是被容敘臨時抓包過來的,她的狙擊水平不錯,容敘臨時佈置今天這些應對計劃,臨時從別的地方調集人手,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將碰巧來參加聚會的左詠兒攔下來,讓她穿著晚禮服,手上端著狙擊槍,藏在頭頂花台的位置隱藏著……剛才射擊的那幾槍,就是出自她的手筆。
現在狙擊任務結束,左詠兒又充當起了臨時的醫護人員和安撫人員,一邊幫葉嫵包紮著手心的傷口,一邊還要拿話暗暗安慰葉嫵……
不是誰都能在經歷了生死關頭之後,還能迅速平靜下來的,而且……司凜有太多的話想要問她了。
這邊左詠兒安撫著葉嫵,另外一邊,充當了這麼久透明人的司凜,黑臭著臉色,抱著胳膊冷冷的盯著容敘,「……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葉嫵會跟亞當在一起,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出現這麼多事情!」
容敘輕聲咳了咳,瞟了一眼那邊的葉嫵,聳了聳肩膀,「你最好還是去問葉嫵,不然的話,你會以為是我從中挑撥離間的。」
司凜倒是想去問了,可是一想到之前葉嫵對自己的抗拒與疏離,頓時心塞塞的,不由自主的將邁開的半步又收了回去。
「不然的話,你把索伊叫過來?問問她原因?」容敘看出了司凜那轉瞬即逝的逃避和無奈,「正好我們的人去京郊外的那座小型莊園時,索伊被綁在房間裡,剛把她救回來。」
司凜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索伊是跟白梓儀一起進門的,這邊角落裡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除了先前的那一段之外,倒是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也幸虧場地安排在了這種後花園的位置,有各種熱帶植物的遮擋,再加上容敘在另外一段安排的一場「好戲」,大部分觀眾們全都被吸引了過去。
白梓儀進門,自然是恐懼得滿臉淚痕,躲在白老爺子的懷裡嗚嗚哭泣,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而索伊從走過來看見司凜的第一眼之後,便連鳥都不鳥他一眼,屁顛屁顛的跑到葉嫵身邊,偷偷地抹著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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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左詠兒檢查了一番葉嫵,除了手上的傷口以及被嚇壞了,倒也沒什麼太大的事,唯一讓她覺著棘手的是葉嫵脖子上戴著的那玩意……那種新型炸彈,屬於頂尖科技,她連見都沒見過。
「我來吧。」
司凜醇厚磁性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和期待。
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分明感受得到,葉嫵對他的抗拒與怨恨。
索伊跟老母雞護著小雞崽似的站到了葉嫵跟前,滿臉怒氣的瞪著司凜,「麻煩你離我們家大小姐遠一點,我們葉家不歡迎你!」
容敘忍不住輕聲咳了咳,「索伊啊,你讓boss上手拆吧,這種新型信號炸彈,偌大天京城裡,也就他拆過幾次,別人不會……你總不能讓葉嫵一輩子戴著這個危險的玩意吧?」
當然,容敘沒敢說,自己也會拆……
這種在葉嫵面前刷臉的機會,他要是敢跟boss搶,容敘幾乎敢保證,以司凜的小心眼,肯定會天天給他穿小鞋,然後陷入「你跟我搶女人」的無限死循環中。
葉嫵拍了拍索伊,極為平靜的淡笑著道,「行了,索伊,你靠邊站站,讓司少替我拆了吧,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情,你就不要摻和了。」
「喔……」索伊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司凜,偷偷還衝著他揮了揮拳頭,一副姐揍你哦的表情。
司凜苦笑不已,他現在的地位直線下降,連葉嫵身邊的小保鏢都敢對他頤指氣使、呲牙威脅的……
一直來到葉嫵的面前,蹲下身子,跟葉嫵的視線放平,離得近一些,他這才發現葉嫵似乎又清減了許多,臉色蒼白憔悴,如果不是厚重的妝容遮住了眼下的烏青之色,以及戴著的美瞳遮住了眼底的紅血絲,他幾乎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向來那般驕傲霸氣的葉嫵,何曾有過這般的憔悴與疲憊?
「葉嫵……」
司凜不由得心裡有些微微的發酸,沙啞著嗓子,低聲輕喚了出來。
葉嫵垂下眼瞼,微微扇動的羽睫打下一道淺淺的陰影,「嗯,這次麻煩你了……司凜。」
葉嫵抗拒的態度,讓司凜奔著她面頰伸去的手,忽然僵硬在半空中,翛然下落,伸向了她脖頸上的墨色項圈,認真仔細的檢查了一番過後,司凜面色鐵黑,只是驀然回頭,向容敘吩咐,「把工具箱打開放在我身邊。」
容敘很明顯地注意到司凜的臉色,不由得略顯憂心的問道,「很棘手嗎?」
司凜沒有回答容敘的問題,只是讓葉嫵略微側過腦袋,將金屬項圈展示給容敘看,「你自己看吧。」
容敘很是認真的檢查了一番項圈,目光最後落在接口上時,也翛然色變,臉色很是不愉。
倒不是說這種技術如何的棘手,只是從項圈圈口的焊接痕跡上來看,很明顯……這玩意,是出自龍*部的手筆和技術。
這代表著,——龍國內部高層,有人跟境外勢力合作。
換句話講,出內鬼了。
司凜執掌監察之責,可現在恰恰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葉嫵不僅被人綁票,而且在她的脖子上居然還發現了本國自己軍部的機密東西……
也難怪他當場黑了臉色,那不是等同於往他的臉上扇耳光嗎?
「我要琢磨一下怎麼拆除這個東西,對方似乎對信號炸彈的技術有所改進,」司凜抿了抿唇角,銀灰色的鷹眸久久的停留在葉嫵的面容上,貪婪的望著她的眼睛,「我現在要你從頭到尾的把整件事說出來。」
「好啊。」
葉嫵舔了舔嘴唇,跟左詠兒要了杯熱水,潤了潤嗓子之後,這才低聲道,「事情發生在年前農曆臘月二十二的那天晚上,君老夫人約我出去散步,在散步途中我被綁票的,他當場把這玩意安防在我的脖子上。」
「臘月二十二?」
司凜瘖啞著嗓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啊,」葉嫵揚了揚唇角,露出一抹嘲諷般的笑容,「我被綁到香園,連同索伊、辛追和李若希三個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過來那會,正好看見你送我的那隻小貓崽……」
「那是基因獸毒豹。」司凜強調了一句。
葉嫵含笑的看了一眼司凜,立馬讓他閉上了嘴。
「小貓崽用爪子劃開了希姐他們身上的合金鎖鏈,正好當時死神傭兵團的眾人貪嘴,從香園的湖裡撈了些魚,食物中毒,因為我的脖子上還掛著這個東西,沒敢離開,就讓希姐他們先回去穩定大局,順勢將伸手最好的索伊派出去傳遞情報……我跟你唯一的聯絡方式除了手機和香園裡的座機以外,就只剩下了通過四月酒店,我的手機被亞當搜走了,香園裡的人被他們血洗,裡面的座機電話線也被割斷,我只能讓索伊通過四月酒店這條途徑,向你傳遞求救信。」
「你……給了我消息?」
司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字一頓的問道,「你確定?」
「是四月酒店北寧市分部的一位高層親自上京送信的,你說呢?」葉嫵挑了挑眉梢,露出個無比諷刺的笑容,「而且索伊允諾過他,只要把信送到,我會給予他想要的地位……他親自上京,求自己以前的一位老領導,親自把信遞到了十月集團總部。」
說完這話,葉嫵輕輕的搓了搓杯子的邊緣,似乎想藉以尋求一些溫暖,「索伊等了三
三四天,怎麼也沒等到你的出現,後來她擔心我,按捺不住,親自上京城來找你……那天還是大年三十呢,她在街邊上,撿到了給你的求救信。」
說完這話,葉嫵瞟了一眼索伊,示意讓她把那封信遞給司凜。
司凜嚥了嚥口水,望著這封沉甸甸的求救信,「葉嫵……我要是告訴你,我根本就沒見過這封信,你會相信我嗎?」
「嗤。」
葉嫵輕聲笑了出來,眉梢裡帶著幾分森然冷意,「司凜,你覺著……我會信嗎?你對你手下的控制力有多強,我葉嫵不是第一天知道的,要是最底層的人或許真的有可能會攔截這封信,可是這信……明明已經遞到了十月集團的總部,十月集團又不是沒聽過我葉嫵的名字,如果不是你的示意,他們誰敢攔這封信?」
「我……」
司凜唇角間溢出淡淡的苦澀微笑,「我真的沒有收到這封信。」
「我會信你嗎?」葉嫵含笑反問,黝黑色的眸子裡,一派的冰冷與淡漠。
容敘站在一旁,輕聲咳了咳,舉了舉手,「那個……我見過索伊,也見過這封求救信。」
司凜猛地抬起頭,目光死死的鎖定在容敘的身上。
「大年三十那天,我依稀看見了索伊的影子,還跟你說過的,你忘了嗎?」容敘忍不住提醒。
司凜的瞳孔猛地一縮,「——是那天?!」
「而且在我說完這話以後,鳳姨還順手從車窗裡丟出一頁紙張的,當時她說是一頁沒什麼用的廢紙,可是我瞧著折痕……倒是不像的。」容敘淡淡的道。
司凜緊緊地攥住拳頭,「那你當時為什麼不說?!」
「你又忘了嗎?」容敘翹了翹唇角,眼底劃破一抹了然和冷澀,「boss,當時鳳姨說過一句話的,她警告我,不許多管閒事……說的,就是這事。」
聯繫到葉嫵和容敘的話,司凜哪裡還不清楚,葉嫵的求救信,分明是被鳳姨給攔了下來!再聯想到她之前故意打探自己的行蹤……
司凜忽然覺著,自己真特麼的活該!
早知道鳳姨的心越來越大,不僅處處插手自己的私事,現在居然已經妄圖操控自己的婚事了!
亞當這是過來,分明是衝著自己來的,葉嫵好不容易遞出去求救信,卻被鳳姨攔了下來……
司凜嘶啞著嗓子,還在掙扎著,「那麼,我之前不是告訴過sa特情局的人,讓他們對葉嫵的安全,多加看顧,若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立刻上報嗎?」
容敘推了推眼鏡道,「在你下達這個命令的第二天,他們就接到了一份新的命令,放棄對葉嫵的保護計劃,關於她的報告,不需要再送上去。」
「新的命令?」
司凜臉色略微有些發白。
容敘抿了抿唇角,低聲道,「……是她拿了你的印信,偽造的命令。」
嘎崩一聲,司凜手上的微型鉗子幾乎被他捏斷了!
「鳳姨……」司凜悄然合上雙眼,幾乎有些崩潰了。
葉嫵瞧著司凜這副模樣,淡淡的笑了出來,「司凜,你知道從天堂到地獄,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嗎?索伊把信送出去的第一天,我幾乎是數著分秒度過的,甚至做夢都以為你會突然從天而降;第二天,我拚命的告訴自己,你肯定已經從天京城回來了,只是在外面潛伏著觀察形勢,很快就會把我救出去的;第三天,我又開始跟自己講,你是有事耽誤了,肯定很快就會來的;第四天……第八天,我還在拚命的為你找著借口、想著理由,直到索伊哭著回來,手上還拿著被你丟棄的信件……那一刻,我忽然覺著,自己死了,會不會心裡好受一些?」
「葉嫵……」司凜通紅著眼圈,靜靜地沉默在那裡,他忽然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這個曾經無比信賴著他的女人。
「後來啊,亞當才告訴我,他之所以冒著這麼大風險,接受這個任務,還抓住了我當人質,就是在等你啊。」
葉嫵平靜看向司凜,眼前卻模糊著淚水,笑容裡帶著一絲的淡漠和哀婉,「司凜,他抓我,是為了對付你,而你親手斬斷了我的所有希望,將我推入絕望深淵……你知不知道,有那麼一個瞬間,我有多恨你?」
司凜竟然無言以對。
千萬般的理由,終究也抵不過在葉嫵最絕望時,他卻不在身邊……
「不過呢,」葉嫵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子,勉強的擠出一抹輕快的笑容來,凝望著司凜熟悉的俊顏,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司凜,你不用覺得愧疚,拆完我脖子上戴著的東西之後,你就不再欠我什麼了,我回北寧市,你留在天京城,我們兩個,兩不相欠,天各一邊,永不再見……」
「——不行!」
司凜緊咬著牙關,斷然拒絕!
葉嫵漠然輕笑,一把推開司凜,優起身,逕自走到容敘跟前,「容敘,你幫我把炸彈拆了吧……別跟我講說你不會,我聽金鐺鐺說過的,她當初跟你討論過各種炸彈的拆除方法。」
容敘苦笑,偷偷地看了一眼司凜,瞧著他渾渾噩噩的表情時,心裡歎息了一聲,默默地為他點了跟蠟:boss,您的追妻之路,貌似還挺漫長的,您走好不送。
司凜之前的話,果然是推脫之意,容敘認真研究了一番葉嫵脖子上帶著的項圈,拿著各種器械,琢磨了十多分鐘,這才滿頭大汗的將項圈從她的脖子上小心翼
翼的拆除下來……
葉嫵戴了將近一個月的項圈,終於在這一刻壽終正寢。
只可惜,項圈拆掉,葉嫵剛剛抬起頭的間隙,正好……與一雙溫柔繾綣的眸子,四目相對間,對方滿是震驚,似乎根本沒料到,會在這種場合裡,遇見葉嫵。
瞧著那人,葉嫵的嘴角,悄然勾勒出一道明媚燦爛的微笑,優頷首,如同一隻浴火涅槃的鳳凰一般,「……見到我,很吃驚麼,我親愛的丈夫君明翊?」
是的,對面的那個男人,正是君明翊!
說起來也巧,之前君明翊雖說驚鴻一瞥的看見了葉嫵,可那會她正戴著面具,君明翊這個結婚兩年的丈夫,形色匆忙間,根本沒有認出葉嫵,反而攀上一個世家名媛,跑到個僻靜地方談情說愛去了。
而君老太,真不愧跟君明翊是祖孫倆,除了司凜剛到那會引起的風波,引得了她的注意力,君老太趁機跟旁人打聽起了司凜的身份,跟她年輕那會認識的一個老朋友相談甚歡,兩個年紀大的人都站不住,也找個地方去休息閒聊……
亞當鬧了那麼久,君家祖孫居然都碰巧不在場。
現在眼瞅著長達兩個小時宴會要結束了,祖孫倆依依不捨的回來,想趁著最後的機會,認識點什麼大人物之類的,卻做夢都沒料到,本應該在北寧市受盡凌辱虐待的葉嫵,居然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這個她不應該出現的場合裡!
該死的!
葉嫵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君明翊臉色迅速發白,強作鎮定的站在那,目光迅速逡巡全場,正好瞄見從外面走回來的君老太……
君老太也定睛看著葉嫵,慈祥和善的面容上,幾乎滿是不敢置信之色!
葉嫵含笑站在那裡,除了被繃帶緊纏著的手和被項圈勒得紫黑色一圈的脖子以外,似乎恢復了北寧市各種盛大場合裡的葉家大小姐,那般的絕艷驚華、桀驁凜然,幾乎瞬間褫奪了全場的目光!
「葉嫵……你……」
君明翊眼底隱隱的流露出一絲慌亂之色,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葉嫵打斷……
「是啊,是我,邊北郡葉嫵……我親愛的丈夫君明翊,怎麼,才大半個月就不認識我了嗎?」
葉嫵嘲諷而笑,眼神睥睨,威儀奪目,如同一位凜然而不可侵犯的女王,在俯視著自己的罪民。
君老太看見葉嫵出現在這裡,第一反應是震驚和不敢相信,可是從這樣的狀態中緩過神來之後,她不由自主的大步上前,逕自走到君明翊身邊,緊緊地攥住了君明翊的胳膊,示意讓他冷靜下來,這才故意朗聲問道,「葉嫵,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跟司凜私奔了嗎?哎……罷了,你回來就好,奶奶不怪你,你年紀小,做錯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私奔?
我勒個去!
圍觀眾們聯想到之前司凜剛現身那會,再加上之前司凜看見葉嫵時的情緒,迅速腦補了一出百轉千回的年度狗血大劇!
原來這就是那位傳說中的狐狸精葉嫵啊,那個白梓瀾的情敵,司凜為了她,居然對白梓瀾的倒追不假以辭色……
嘖嘖,怪不得能以一介已婚女人的身份,把司凜迷得七葷八素的,就這麼一位傾城絕色的美人,只要是個男人,就應該清楚該選擇誰,好嗎?
而在場的諸位世家名媛們,恨得幾乎快把自己手上的帕子給撕碎了,女人天生相互排斥,尤其是這個叫葉嫵的,還長著一張那麼漂亮的狐媚子臉蛋,外面的女人要是都長成這樣,自家丈夫哪裡還能肯回家了?
白梓瀾真憋屈啊,居然輸給了這麼一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明明自己已經結婚了,卻還是不守婦道、不安本心,在外面勾引男人,給自己老公戴綠帽子……
我呸!
司凜的眼睛瞎了,是不是?白梓瀾哪裡不比這個狐狸精好?除了臉蛋沒她好看、身材沒她火辣,皮膚沒她細滑,氣質沒她優越……可品性上,比這種女人強多了!
娶妻當娶賢,臉蛋好看的只配當情人,只有他們這些天京城的世貴女,才配當正妻的,好嗎?
旁人的議論紛紛,倒是讓旁邊的繆老笑而不語,負手站在那裡,年歲雖大,可是看八卦的心情,卻絲毫不減……
君老太的有意提醒,頓時讓君明翊回過神來,隨聲應和,「是啊,奶奶說得對,阿嫵,只要你肯回頭,跟司少斷絕男女關係,以後答應我,不要再隨便跟人私奔了,我一定會原諒你的,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站在葉嫵身後的左詠兒,聽見這對祖孫倆往葉嫵身上潑髒水,肺子都快要氣炸了,剛想開口罵人,葉嫵悄然伸出手,攔了一下她,逕自上前半步,忽然放聲大笑了出來,笑得……眼淚都快流落下來。
「笑得這麼大聲,可真沒教養呢。」旁邊有人忍不住小聲嘀咕道。
葉嫵對此好像渾然未覺一般,笑夠了,森冷決絕的目光最後直盯盯的看了一眼君老太祖孫倆,幾乎毫不掩飾自己的殺意與瘋狂,看得祖孫倆脊背直冒寒氣,忍不住悄然後退半步。
許久,葉嫵收回自己的視線,驀然轉頭,目光直接對準了繆老!
繆老不得不承認,司凜選擇的女人果然不負他的品味,對視的一瞬間,繆老好像看見了跟自己同一級別的對手!
那般的桀驁、威嚴而張揚,就好像站在自己面前的,是
一個洗盡鉛華、歷經滄桑的女人,而不是一個才二十歲剛出頭的年輕女孩……
這個女人,不是那種傳統世家培養出來的賢內助,而是可以跟司凜並肩而立、共經風雨的一代女皇!
世家之女,或許可以成為丈夫最得力的助手,可以成為丈夫背後的那個女人,但是她們,卻無法跟丈夫真正的並肩站在一起;
而眼前的葉嫵,她的風華絕代,不負於她的光芒耀眼,就算是跟司凜並肩而戰,司凜的存在,居然半分都影響不到她的光彩!
司家的這個臭小子啊,到底是從哪裡找出來的這麼一個女人,簡直……便宜死這個臭小子了!真要每一代的司家主母都是這樣的話,那還不如讓他們司家娶個世家貴女!
司家歷史悠久,按照司家跟歷代元首的約定,為了避免這個家族再度稱王稱帝,司家不能跟任何世家結合,也不能跟任何天京城的勢力聯姻……
這是雙方的秘密約定,歷代元首知道,司家家主也知道,可是旁人不知。
所以啊,鳳姨天真的想把白梓瀾塞給司凜,——她根本就是在做夢!
當初,司凜需要個女人以證明自己不是個基佬,為什麼兩人放著天京城那麼多女人不選,卻偏偏跑到外地找女人?
——還不是因為這條約定!
繆老被葉嫵盯得有些不太自在,只好輕聲咳了咳,瞪了一眼站在旁邊給撐腰的司凜,隨即淡笑著問道,「小姑娘,你這麼看著我……莫非有事?」
葉嫵矜持而優的微微頷首點頭,臉上卻掛出一抹強烈對比般的張揚笑容,傲然抬頭,沉靜而無比從容的道,「是,繆老,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葉嫵!」
君老太似乎意識到葉嫵想幹些什麼,不由得面色大變,死死地盯向葉嫵,緊咬著牙關,厲聲警告,「你別在這裡胡鬧!你要是現在回頭,尚且還來得及……別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葉嫵勾唇輕笑,連看都沒看君老太一眼,只是輕描淡寫的笑問,「怎麼,怕了嗎?」
「阿嫵……」君明翊似乎也瞧出了葉嫵的不對勁,「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
「——回去?」
葉嫵好像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放聲笑了出來,「跟你回去,等你們祖孫倆再把我抓住,然後……殺我嗎?」
——殺?!
圍觀眾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惜,葉嫵根本不給旁人任何反映的時間,厲聲傲然道,「繆老,我葉嫵,——以邊北郡豪門葉氏家主的名義,實名舉報君家!」
繆老瞳孔猛地一縮,不由的沉聲道,「葉嫵,你可要想好了,誣告世家的下場……你接受得起嗎?不要因為你跟某些人的私情,就對自己的婆家懷恨在心,要是沒有某些實質性的證據,你勸你最好冷靜一下。」
這話說起來,表面上好像是繆老對葉嫵滿是鄙夷和不屑,可葉嫵分明能聽得清楚,繆老這是在告訴她……等有了證據再舉報。
「我要是再冷靜下去的話,葉家,就要被他們君家滅門了。」
說罷,葉嫵扯了扯嘴角,露出個無比譏嘲的弧度,撩起長長的裙擺,露出一雙纖細完美的長腿來,在旁人「有傷風化」、「恬不知恥」的議論聲中,從絲襪最上層的緄邊裡,摳出一個指甲大小的芯片,攤開放在掌心裡。
葉嫵顫抖著掌心,將遞到繆老面前,聲音沉靜而又無比的篤定堅毅,置地鏗鏘的厲聲道,「我要舉報邊北郡世家君家五大罪名:第一,君家勾結境外國際僱傭兵,綁架勒索,以我作為要挾,逼我交出葉氏家產!」
「罪名二,君家涉嫌聯合雁江市本地世家姜家,在雁江深山中製毒、販毒,建立起龐大的地下非法網絡,君家表面為白道世家,實際上是邊北郡最大的毒梟!害人無數!」
「罪名三,君家拐賣人口,抓捕勞動力,以雁江市邊境貿易站作為走私渠道,走私國內嚴進出境的特級珍貴礦產資源!」
「第四……」
還沒等葉嫵說完,君老太和君明翊的臉色不約而同的翛然色變,君老太氣急敗壞的怒聲咆哮道,「——你胡言亂語!胡說八道!」
作為君家靠山的藍老爺子,顫抖著身體,也冷颼颼的看向葉嫵,「小姑娘,說話之前,可要想清楚了,不然的話,誣告世家的罪名可不是那麼好玩的……」
「藍老爺子,是嗎?」
葉嫵絲毫不懼的挑眉而笑,「您先別著急,別太替君家操心了,等我把罪名說完了,你再想替君家說話也不遲……」
藍老爺子眼神幽幽的看向葉嫵,忽然笑了起來,「你這小姑娘,倒還膽子真夠大的,那就說說看吧,老頭子我聽著呢。」
葉嫵森然冷笑了一下,目光意味深長的瞟了一眼藍老,傲然不馴的聲音再度響起,清晰、明亮而又清脆,「罪名四,君家涉嫌故意殺人,故意以有毒的魚種銀線鯉,故意充作至聖補品銀絲鯉,進貢天京城世家藍家,毒害世家藍老!」
話音落,藍家一片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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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死了,圓潤的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