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日,週六。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週末,不過對於小王汽修來說,卻是忙碌的一天。
從早到晚,一輛輛動輒價值百萬的豪車,不停地頻繁出入他這間小小的車行,也忙壞了王志軍和他手底下的幾個修車師傅。
王志軍今年三十八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車行就是他開的,已經有十多年了。從一開始的「小王」,到現在王志軍雖然還不至於升格成老王,但也絕不年輕了。
伴隨著歲月成長起來的,還有王志軍的修車名氣,更確切地說,是改車的名氣。
從小就對機械感興趣的王志軍,初中畢業就進了一家汽修學校,那時的汽修學校還不多,老師教得認真,王志軍學得也仔細,再加上天生對汽修的興趣和悟性,使得他年紀輕輕就練就了一手過硬的修車技術。回到秦海開店之後,王志軍又對改車產生了興趣,靠著自己天才般的悟性,成了秦海汽車改裝界的第一人。
秦海喜愛公路賽車的人都知道,整個秦海最好的改車店,就是這家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小王汽修」,在這裡,只要你肯付出足夠的金錢,就一定能得到你夢想的高性能跑車,無論你是喜愛暴力的直線加速,還是鍾情於刺激的彎道漂移,這裡都能改出符合你口味的車子。
一輛黑色evo緩緩從小王汽修的車庫裡開出,卻是鑽頭孫晏的戰車,他剛剛在這裡做了全套的動平衡測驗。又全面檢查了一遍車子的剎車、推進系統和輪胎等等,單是這一套檢查,就花去了他八千大元。不過相對於晚上要到來的激烈比賽來說,這點小錢還是值得的。
要知道。高速的公路賽車,危險係數是相當高的,特別是在蓮花山那種彎彎曲曲的山路上,對車的性能要求就更高了,那是一點也馬虎不得的。雖然說車手都有冒險精神,但冒險並不意味著傻呼呼地去送死。在比賽前做好萬全的準備,特別是對車子進行系統的檢查,是每個車手必做的一件事。
「呃?是暗夜玫瑰的tt?」剛準備開走的孫晏,一眼掃到了加油站方向開過來的一輛白色tt,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安雅的車子。雖然安雅有好幾輛跑車,不過她什麼時候開什麼車子,孫晏始終是知道的,畢竟秦海賽車圈子裡的高手就那麼幾個人,這個暗夜玫瑰又是其中少見的美女,自然關注度要更高一些。
「嗨。雅兒,來得好早啊。」孫晏笑嘻嘻地搖下車窗,和安雅打了個招呼。
「孫晏,我警告你,不許這麼叫我,我們沒那麼熟。」安雅下了車子。將鑰匙拋給王志軍,便聽到了孫晏的聲音,頓時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冷聲說道。
孫晏卻像沒事一樣,似乎暗夜玫瑰這麼對他很正常似的,繼續笑嘻嘻地說道:「雅兒,別這麼火氣大嘛,大家老熟人了何必呢。對了,聽說你押了一百萬在一輛高爾夫身上?這傢伙什麼來路?」
聽到孫晏的話,安雅瞇著眼睛盯了他一眼。良久才淡淡地說道:「跟你有關係嗎?開好你自己的車就行了。」
孫晏討了個沒趣,訕訕地關上了車窗,心裡暗暗咒罵安雅這個婊子裝清高。
「早晚有一天,大爺要把你按在床上,讓你跪著唱征服。嘿嘿,到時候讓你嘗嘗我『鑽頭』的厲害!」孫晏緩緩將車子開走,看著後視鏡裡的安雅,眼裡閃過一抹怨毒的光。
參加比賽的車手在緊張地準備著,秦海一家規模最大的地下博彩公司,也在緊張而有序的忙碌著。這家叫做「高盛」的博彩公司,是秦海當之無愧的老牌公司,據說有著官方和黑色勢力的雙重背景,甚至還有軍方的勢力,在秦海這麼多年,在多次大型地下博彩活動中做莊收錢,從來沒有出過亂子,可以說信用是一等一的。
這次的地下賽車,各方參與的賭金高達三千餘萬,雖然在高盛公司看來,這筆錢並不是什麼大數目,他們的主要業務中,足球博彩才是大頭,往往一場比賽下來,賭金高達數億,相比起來,這種地下賭車簡直就是小意思。不過單以地下車賽而言,這次的賭金卻又算得上是歷次最高的了。其中有一筆神秘賭金,居然一次性投了五百萬,而且居然壓的還是一輛之前默默無聞的高爾夫,使得該車的盤口大漲,連帶著高盛公司的人也關注起來。
「小李,查到這輛高爾夫的背景沒有?」高盛進出口貿易公司十七層的一間寬大辦公室內,負責今天晚上車賽江經理沉聲問道。
高盛進出口貿易公司其實就是高盛博彩的一個「殼子」,在內地博彩業被政府管制,所以需要用這種方式改頭換面。
「江總,查過了,車主叫楚揚,是一個高三畢業的學生,之前在秦海的地下賽車界沒有聽說過。」一個穿著黑西裝的年輕人恭敬地站在寬大的大班台前,微微低著頭恭敬的匯報道。
「哦?學生?有意思,那五百萬是怎麼回事?」江總饒有興趣地問道。
「不太清楚,據調查是一個叫暗夜玫瑰的車手委託下的單。」小李匯報道。
「一個車手,居然委託下單,押注別的車手?難道這個學生是個高手?」江經理摸著下巴琢磨著。按理說一個小小的地下賭車,他犯不上投入這麼多的精力去研究,不過這次的盤口有些反常,卻不得不關注一番了。
「那個燕京來的車手怎麼樣,賠率如何?」江經理問道。
「賠率很低,因為是奪冠的大熱門,所以場外押注比較多,現在的賠率是0.85。」
「知道了,你下去吧。」江經理揮揮手。讓小李出了自己的辦公室,自己則是將身子靠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琢磨著什麼。
秦海路,華西音樂學院對面。一間古色古香的建築內,一陣悠揚的笛聲隱隱飄飄出。
三樓的一間靜室內,楚揚手持紫竹大笛,正在演奏著一首充滿古風的曲子。
在他的對面,一把春秋椅上,一身白色唐裝的馬迪正悠然地坐在上面。喝著剛沏好的西湖龍井,手裡把玩著一對上好的文玩核桃,時而閉目傾聽,時而低頭品茗,神態很是悠然。
笛聲悠然,其聲氤氳,彷彿拉近了今人與古代的時空,雖只是單純的笛聲,沒有任何伴奏,卻透出一股蒼涼之感。顯得格外動人心魄!
「好,好啊!楚揚你這一曲《遠韻》,已然得其真髓,聲情並茂,古風古韻,妙啊!」馬迪耳聽得楚揚一曲吹罷。悠然點頭讚道。
「馬老師過獎了,這首曲子是您創作的,能寫出這樣的曲子來,您才是深得《蘇武牧羊》這首古曲的精髓,改編得入木三分啊。」楚揚笑著說道,隨手將笛子放在了一旁的笛架上。
這間琴室是建造華音閣的時候,楚揚單獨留出來的,不對外開放,只作會友論樂之用,華音閣開業之後。馬迪倒是成了這裡的常客,隔三差五就要來上一趟,同楚揚擺擺龍門陣,切磋切磋笛藝,樂此不疲。
馬迪是笛藝早已登堂入室的大家。楚揚卻是年輕一代中,馬迪所見悟性最高的年輕人。雖然笛技未見得就是最精,但對音樂的理解和表現,卻是連他這個大家都自歎不如,經常在楚揚的演奏中,發現許多值得自己學習的地方。所以一來二去,兩個人便成了至交好友,忘年之交。
「呵呵,我們兩個啊,就不要互相吹捧啦,下星期你們學校就要放假了吧,正好我的音樂會也要開始了,你記得提前和家裡說一聲,到時候可不要去不了。」馬迪笑著說道。
「沒問題,假期我沒什麼事,正好借這個機會去寶島轉轉。」楚揚對馬迪說道。
「好好,呵呵,我那個好朋友張延武,也是個笛癡,到時候我把他介紹給你,你們一定有共同話題,哈哈,對了別忘了幫我準備一套竹韻,老張上次來我這裡見到我那根笛韻,可是眼饞了很久了,差一點就要來搶的了。」馬迪笑著說道。
「沒問題,早就做好了,要不今天你就帶回去?」楚揚說著,從角落裡拎起一個笛包就要遞給馬迪。笛韻雖然值錢,不過那是對外而言,對於楚揚來說,也不過就是多花一些時間選材,再多費些心思製作罷了。
「那就不用了,到時候你拿著就好,你要是現在給我呀,我怕到時候我又捨不得給那個老東西了。」馬迪嘿嘿大笑著說道。
「看你說的,馬老師,只要是你用,缺什麼調的笛子和我說一聲就行,肯定第一時間給你做出來。」楚揚笑著說道。
「哈哈,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你可不許反悔。」馬迪大笑著指著楚揚的鼻子說道。
「多大點事,中午了,一起喝兩口唄。」楚揚笑著邀請道。
「不了不了,下午學院還有課,我是沒你這麼輕閒嘍。走啦走啦,下周等我電話啊。」馬迪說著,起身和楚揚聊了幾句,轉身走出了華音閣。
「馬迪老師?」
「馬迪老師好!」
當他的身影出現在一樓的時候,頓時被幾個正在挑選笛子的笛友看到了,紛紛驚喜地和他打著招呼,馬迪笑著和他們聊了幾句,又隨口推薦了幾款笛子,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又是幾千塊的營業額入了帳。
看到這一幕的楚揚,也不禁感歎著名人的力量,這段時間店裡的生意一直不錯,可以說大部分是因為馬迪個人的魅力所致。當然開業那一場,也為楚揚爭來了不少人氣,現在華音閣每個月都有二十多萬的營業額,扣去雜七雜八的費用,靜利潤居然也高達十五、六萬,作為一間主營單一樂器的店舖來說,這樣的營業額已經很誇張了,雖然楚揚現在還真看不上這點小錢,但看著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華音閣能夠取得這樣的成績,楚揚的心裡還是有幾分自傲的。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卻是安雅打來的。
「嗨,美女,有什麼事嗎?」接通了電話,楚揚笑嘻嘻地問道。
「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嗎?」對面美女的口氣顯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火爆。
「車子檢查了嗎?」安雅直接問道。
「新車檢查什麼?挺好的啊。」楚揚奇怪地反問道。
「服了你了,大哥,你晚上要比賽的啊,算了不跟你說了,我一會兒過去找你,你在哪兒?」
得到了楚揚的地址後,那頭「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果然是雷厲風行的性格。
三分鐘後,一輛白色的tt唰的一聲停在了華音閣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