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袁軍騎兵呼嘯而出,騎術精湛,絲毫不亞於烏桓騎兵,彷彿他們也是多年生活在馬背上一樣,就連蹋頓也是暗自讚歎,如果蹋頓在兩個月前看到這支騎兵,絕對不會發出這樣的感慨,因為袁軍騎兵最近也裝備上了山寨版的馬鐙,這些山寨版的馬鐙當然是從曹軍那裡學來的,山寨版的馬鐙其實就是在馬鞍下面掛上兩隻鐵環,基本上具備了馬鐙的功能,但缺點就是在長途奔跑中容易脫落,
儘管這五千騎兵展現出來的騎術讓蹋頓都有些佩服,不過蹋頓對他們的前景並不看好,他知道漢軍肯定在前面這片空地上施展了「妖術」,
果然不出蹋頓所料,急馳中的袁軍騎兵紛紛馬失前蹄,但是他們的情形比烏桓騎兵還要慘,這些袁軍騎兵裝備著山寨馬鐙,他們的馬摔倒以後,他們並不能像烏桓騎兵那樣迅速從馬上跳下來,因為他們的腳還卡在馬鐙裡,
許多士兵直接被自己的戰馬壓在下面,還有許多士兵被摔倒以後又重新掙扎起來的戰馬在地上拖行,昨天遭遇「地雷陣」的烏桓騎兵大多數是被自己的戰友踩踏而亡,今天這些袁軍騎兵倒有一大半是被自己的戰馬拖死拖殘的,
顏良征戰多年,久經沙場,卻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不由驚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方才回過神來,揮了揮手,說道:「去幾個人,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幾名騎兵應聲而出,他們不敢走得太遠,在那片令人恐怖的區域前便跳下馬來,小心翼翼地往前搜索,終於在泥地上發現了幾枚黑色的扎馬釘,
「哼,哼,彫蟲小技,何足掛齒,」顏良得知自己的精銳騎兵居然是敗在這個不起眼的小東西上,不由冷笑了兩聲,說道,「來人,鋪木板,」
同樣是騎兵,袁軍騎兵之所以比烏桓騎兵的行動要慢,就是因為他們還隨軍攜帶著大量用具,這些用具既包括搭建帳篷所需要的材料,也包括做飯用的鐵鍋,還包括相當數量的床板,這些床板當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享用的,只有校尉以上軍官才有資格睡在專門搭建的矮榻上,不過,顏良的反應還真夠迅速,用這些床板在地上鋪出幾條道路來,確實可以破解漢軍扎馬釘的威脅,
可是軍中木板的數量終歸有限,路雖然鋪好了,卻也只有那麼窄窄的兩條,本來應該是萬馬奔騰的情景,現在卻變成了過獨木橋,
史渙和王威通過千里鏡看到袁軍的兩條木板路在緩慢向前推進,不由相視一笑,袁軍大隊的位置離著他們新挖的第四道壕溝足足有兩千步遠,且不說顏良攜帶的木板夠不夠用,即使有足夠的木板,想要鋪到這裡來,恐怕時間也該到正午了,還必須是在不受到漢軍干擾的情況下,
不過,史渙也沒打算干擾袁軍鋪設木板的工作,他們隨軍所帶的扎馬釘已經全部撒了出去,仍不夠佈滿面前的整個區域,如果袁軍仔細搜尋的話,雖然可能會付出一些代價,但同樣也可以很快就探出一條路來,現在,顏良想出了鋪木板這個笨方法出來,情況冰完全不一樣了,
兩條狹長的木板,將袁軍的行動範圍限制得死死的,騎兵的速度也得不到發揮,他們如果真通過這兩條木板路前進的話,將成為漢軍弓弩手的活靶子,
眼看著鋪設木板路的袁軍已經進入了弓弩的射程以內,王威迫不及待地想要下令攻擊,卻被史渙止住了,他從剛才袁軍騎兵被扎馬釘所傷的情況中,敏銳地感覺出來,袁軍與烏桓人並沒有進行過認真的交流,袁軍現在肯定還不知道漢軍弓弩的射,史渙的目的只是將敵人拖在這裡,他不想過早地暴露實力,他想等袁軍進入壕溝百步以內再放箭,
忽然,正在鋪設木板的袁軍停了下來,並且緩緩向後退去,史渙正在詫異,以為袁軍要發動攻擊了,趕緊下令弓弩手做好準備,但是,袁軍的進攻並沒有開始,而是運來了更多的木板,將木板路向兩邊拓寬,
顏良軍中當然沒有這麼多木板,這些木板都是他派士兵去附近村莊中強取來的,村莊裡的百姓早就逃進深山,村裡的房屋都空著,袁軍士兵們衝進去,將能用的東西都搬來了,
短時間內,顏良也只能想出鋪木板的笨法子對付扎馬釘,但他並不傻,他指揮騎兵作戰多年,當然知道這樣兩條狹窄的通道限制了騎兵的發揮,所以他要拓寬道路,
當袁軍將木板路拓寬了三四倍,又鋪設到距離壕溝三百步的時候,史渙終於按捺不住了,大喝一聲:「放箭,」
早就嚴陣以待的漢軍弓弩手們一齊扣動弓弦,萬箭齊發,正在鋪設木板的袁軍士兵猝不及防,紛紛栽倒在地,顏良在後面望見,不由大吃一驚,轉身問道:「荊州軍的弓箭可以射這麼遠嗎,」
眾軍都是木然地搖搖頭,唯有蹋頓、難峭等人暗自冷笑,
顏良知道這些烏桓首領肯定有事瞞著自己,但大敵當前,卻又發作不得,只好揮了揮手,喝道:「沖,」
這一次,顏良派過去整整一萬騎兵,有了前一批人的教訓,這隊騎兵奔馳的速度明顯慢了許多,眼看著快到木板路的盡頭,漢軍密集的亂箭又射了過來,
這是最後一道壕溝了,漢軍弓弩手再不做任何保留,一箭接著一箭,就像暴雨一樣潑向敵人,袁軍遠沒有烏桓騎兵那樣不畏生死的精神,遭遇了如此強大的箭雨,許多人開始停滯不前,還有人甚至撥馬回轉,
顏良見到部下糟糕的表現,頓沉丟盡了臉面,不由大怒,親自提著大刀衝上木板路,碰到退回來的士兵便是當頭一刀,接連斬殺了十多人,騎兵潰敗的勢頭終於阻住了,後面的顏良的大刀守著,袁軍騎兵們也只有硬著頭皮往前衝,
壕溝前的這片區域,是扎馬釘最密集的區域,再加上漢軍的箭矢幾乎一刻不停地射過來,衝過木板的袁軍騎兵紛紛栽下馬來,但是懾於顏良的淫威,士兵們只能前赴後繼,
一排排的士兵倒了下來,在付出了上萬條人命以後,袁軍騎兵終於衝到了壕溝前面,這道壕溝挖得很匆忙,挖出來的土就直接堆在了前面,反而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好像在前面豎起了一堵城牆,擋住了袁軍騎兵的去路,
袁軍騎兵和烏桓騎兵不同,烏桓人從小在馬背上長大,他們最拿手的作戰方式便是且騎且射,真正離了戰馬,他們的戰鬥力就會大打折扣,因此,在多數情況下,即使遇到了阻礙,烏桓人也很少放棄他們的戰馬,
而袁軍騎兵則不同,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都是從步兵轉這騎兵的,碰到了前面的障礙,紛紛馬上躍下,抽出腰刀與漢軍展開了貼身肉搏,
漢軍是由長槍手、盾牌手和弓弩手組成的,彼此之間配合嫻熟,各司其職,就是遇到烏桓騎兵也可以一戰,何況是這些下馬步戰的袁軍騎兵,但是袁軍騎兵卻擁有人數上的絕對優勢,雙手在壕溝前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拉鋸戰,
看到袁軍騎兵把仗打成這樣,蹋頓不禁目瞪口呆,但是顏良卻一點也不著急,不錯,現在戰局逐漸陷入了僵持,但鄴城修建得十分堅固,周圍有四座衛城,城內有十萬大軍,還有數不清的糧草,是不會被輕易攻克的,與其說顏良是急著回援鄴城,倒不如說他是想趁此機會,與鄴城的守軍來個內外夾擊,將荊州軍全殲於鄴城城下,
顏良雖然不清楚眼前這支荊州軍的規模,但是看到他們修築了許多防禦工事,就猜測到他們的目的是為了阻止自己回援,為攻打鄴城的部隊爭取時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支荊州軍的人數不會太多,只要慢慢打下去,兩三個拼一個也要將他們拼光了,
而顏良不知道的是,現在根本就沒有軍隊在攻打鄴城,一向優柔寡斷的袁紹其實已經知道這裡正在發生著一場激戰,他正在與眾謀士商議,到底要不要出兵來個裡外夾擊,袁式的議事會向來是又臭又長,爭論不休,沒有三五天的功夫是不可能得出最後結論的,
就在鄴城以南五十里的這片大地上展開激戰的時候,一隊隊黑衣黑甲的騎兵出現在漠北草原上,這是第六軍團的將士們,第六軍團是劉欣組建的唯一一支純騎兵軍團,戰鬥力相當強悍,如果有這支軍隊參加圍點打援的話,戰局將變得異常順利,但是劉欣沒有這樣安排,
鮮卑人在雁門和太原二郡犯下的纍纍血債,令劉欣異常震怒,他已經不滿足於單單消滅袁紹的主力,將鮮卑和烏桓這些異族趕回草原,他要利用這兩族青壯深入中原的機會,搗毀他們的老巢,讓他們在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內,都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