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劉欣毫不猶豫地否決了沮授的提議,說道,「劉繇雖然昏庸,卻無甚大過,相對於袁術在廬江、汝南等地的所作所為,九江的百姓更願意站在劉繇一邊,得民心者得天下,咱們不可以逆天而為,助紂為虐,」
其實,還有一個理由劉欣沒有講,這幾年,九江、丹陽二郡的情況相對比較穩定,潛伏在那裡的秘諜也得以發展出一個龐大的關係網,已經滲透到了方方面面,要幫助袁術奪取壽春城已經具備了一定的條件,但是這樣一來,這些秘諜也就完全暴露了,而袁術總有一天也會成為劉欣的敵人,到時候卻沒了秘諜可用,這種賠錢賺吆喝的生意劉欣不做,
沮授想了想,又說道:「其實依屬下看來,主公大可不必如此憂慮,以六大軍團的實力,必定可以橫掃北方諸州,如果曹操敢於輕舉妄動,主公便可趁機一統天下,」
劉欣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劉欣也知道就憑他現在掌握的軍事力量,統一整個大漢並非沒有可能,但這樣一來,大漢王朝是統一了,卻也必然造成山河破碎,百姓困苦不堪的局面,最終反而給了那些對中原虎視眈眈的異族可乘之機,
主憂臣辱,不能夠幫助劉欣解決目前的困局,沮授深以為恥,他已經兩天沒有睡好覺了,不過,通過這兩天的苦思冥想,沮授也想通了一件事情,他拱手說道:「屬下對主公意欲打通西域商路的想法深以為然,既然這裡局面一時難以解決,而屬下估計,曹操也不敢悍然對主公用兵,不如就請主公前往關中,親自主持西域事務要緊,」
劉欣擺了擺手,說道:「世上的事沒有僥倖,公與,你沒有看到徐州在曹軍肆虐之後的慘狀嗎,劉某總覺得最近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可不希望治下的百姓也遭此不幸,在後顧之憂沒有解決之前,劉某是不會前往關中的,」
頓了一頓,劉欣繼續說道:「不過,西域的事情也不能久拖不決,這樣吧,我現在就任命賈詡為西域都護,全權負責重建西域都護府的各項事宜,另調第一軍團前往關中,以為涼州後援,第二軍團移駐荊北各郡,以防曹操,」
沮授遲疑了一下,說道:「啟稟主公,第七軍團已經於日前從成都出發,不日將抵達豫章,第一軍團一部原來是打算調往益州的,如果全部調往關中,益州將無兵可用,」
第七軍團中劉欣全力打造的山地叢林作戰專業部隊,長期駐紮在益州是因為那裡多山地,既有用武之地又方便訓練,而在江南的會稽、豫章等地山區也生活著一些山越部落,
最近隨著大批難民被安置下來,已經發生了多起山越部落襲擾、劫掠這些難民的事件,雖然都被擔任護衛任務的第三軍團擊退了,但也給難民們造成了一定的傷亡,導致從徐州過來的這批難民人心惶惶,
對於這些屢次侵襲漢民的山越部落,劉欣仍然採取了過去的辦法,一方面對他們漢越平等,一視同仁的政策,一方面對於頑固不化的死硬分子,也要予以堅決打擊,為了對付山越部落,劉欣便將第七軍團調到了江南,作為山地戰的專業部隊,讓第七軍團去對付山越部落當然是最合適的安排,
由於自秦漢以來的民族融合,山越人與漢人的區別並不大,而且山越人當中有相當一部分原來就是漢人,這些山越人居住分散,以農業耕作為生,但是因為生活在山地中間,所以性好習武,組成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武裝集團,並且這些武裝集團與當地的宗族之間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常常互相通風報信,成為對那些外來難民最大的威脅,
不過,在劉欣的眼裡,江南人煙稀少,這些與漢人差別不大的山越部落正是極為重要的勞動力資源,他對這些山越部落實行清剿倒是其次,招撫才是他的最終目的,既然以安撫為主,本來是不需要將整個第七軍團調過來,但是考慮到接下來要攻取的交州也有許多山林之地,還是需要用到這支部隊,於是劉欣索性將他們全部調了過來,讓他們好熟悉熟悉江南的氣候和地理環境,
聽到沮授的擔憂,劉欣笑了起來,說道:「現在各地的地方軍已經重組完畢,他們換上了與正規軍團相同的裝備,拿著與正規軍團相同的糧餉,現在也該是他們出力的時候了,放心吧,以六夫人在南中的名望,那裡的蠻部絕不會反,」
劉欣對南中的局勢如此放心,當然不是完全將希望寄在祝融這個蠻族百姓心目中公認的火神傳人身上,這兩年,許多蠻族首領都到各郡縣擔任官職,如今劉欣在南中的利益和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他們又怎麼會起來造反呢,
其實對於山越,劉欣也頒布了同樣的政策,允許各部落的貴族出仕,擔任郡縣官吏,同時徵召各山越部落中的青壯入伍,並且歡迎他們遷出山地,凡是遷出山地的越人,可以像從徐州過來的難民一樣分取田地、農具和優良的種子,這些政策雖然目前還沒有看到效果,但是劉欣相信,只有讓大家的利益一致,才能夠真正同心同力,也才能夠永絕後患,
沮授向來就是支持劉欣迎娶祝融的,聽到這裡,也笑了起來,拱手說道:「主公說的有理,即使有哪個部落膽敢反叛,只要六夫人振臂一呼,也會立刻平息的,」
劉欣呵呵一笑,說道:「公與,你回去準備幾斤好茶,和我一起去看看那兩位張先生,據糜竺先生所說,他們都有大才,要想破解眼前的困局,還是需要集思廣益,多聽聽意見總是有好處的,」
張昭、張紘去年來到江南以後,就幫著糜竺、虞翻一起安置難民,後來自己也在吳郡安頓了下來,劉欣也曾經通過糜竺向邀請他們出仕,但都遭到了他們的拒絕,
不過,劉欣知道,並不是這兩位張先生淡泊名利,而是他們在擺文人的臭架子,想要劉欣親自相請罷了,劉欣來到江南兩個多月了,卻一直沒有再提這件事,而是將他們晾在那裡,晾了他們這麼長時間,在劉欣看來,他們的臭架子也該收起來了,現在正是招攬他們的好時機,
二張都是徐州名士,又都在安置徐州難民的過程出過力,因此虞翻、糜竺對他們的安置也格外照顧一些,不僅在吳城各分給他們一處大宅院,還在離太湖不遠的地方分給他們一處莊園,數百畝良田,當然了,二張過江的時候都是拖家帶口,又有許多僮僕隨行,沒有這麼多田地也養不活這一大家子人,
原本在徐州的時候,二張就彼此相熟,如今又共同經歷了發生地徐州的這場劫難,關係更加緊密,兩家現在又是近鄰,就連城外的莊園也靠在一起,相互之間的往來越發密切,
有了房,有了地,二張衣食無憂,又沒有什麼職司在身,生活自然優遊自在,此時,二人便在張昭的莊園中飲茶閒話,他們所沖泡的茶葉也是虞翻所贈今年的新茶,當然在品質上比起劉欣所飲茶葉要差上一些,但也已經足以令二人十分喜歡了,只是因為茶葉的產量較低,虞翻只送給了他們每人兩三兩的樣子,尋常人登門作客,他們都是捨不得拿出來的,
張昭呡了一小口茶,笑問道:「子期,近日聽聞劉大人已經克復了廣陵,宵小盡除,四境安寧,不知道你有沒有返鄉的打算,」
張紘搖了搖頭,說道:「好不容易在這邊安頓下來,還回去做什麼,再說,呆了些時日,我倒有些喜歡上這裡了,莫非子布先生有意返回徐州,」
張昭歎息道:「故土難離,我倒是有意回轉彭城,只是那裡已經為曹操所據,徒歎奈何啊,」
張紘對於名利卻比張昭看得重一些,聽到張昭有意回鄉,不由勸道:「前幾日聽仲翔先生說起劉大人在江南的規劃,愚弟以為甚是有理,若是照著這個方向發展下去,江南的繁華指日可待,所以愚弟想來,從此扎根江南也不是一件壞事,不知道子布有什麼看法,」
張昭詫異地問道:「子期的意思是想要出仕了,」
去年劉欣通過糜竺來請他們兩人出仕,張紘本來是想點頭答應的,卻被張昭攔住,說是劉欣如果真心求賢,必然會親自登門相請,如果劉欣只是沽名釣譽,即使出仕了也難有作為,張紘聽信了張昭的勸告,便和他一起拒絕了劉欣,但是,只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江南三郡所發生的變化便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張紘不禁有些後悔了,
張紘內心的這些想法卻不便對張昭挑明,他只得尷尬地笑了笑,說道:「也不是,只不過最近有些閒得慌,」
其實所謂的名士和普通的士族並沒有什麼本質區別,他們想方設法讓自己出名,也是為了將來能夠在朝廷或者各級官府中謀取一個更好的職位,張昭也不例外,他拒絕了劉欣的邀請,只是擔心劉欣會給他安排一個不太合適的位置,
聽到張紘言辭閃爍,張昭笑道:「放心吧,這段時間我向仲翔、子仲二位先生瞭解了許多事情,那位劉大人並不是高高在上的性格,他一定會登門相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