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欣將馬芸扶到床邊,今天她顯然嚇得不輕,到現在仍然呼吸急促。劉欣看了看跪在床前的人,卻是二丫。剛才劉欣說要送她回牙行,她便嚇的暈倒在地,醒來以後就一直跪在這裡,見劉欣、馬芸回來,哭著說道:「老爺、夫人,求求你們不要趕我走吧,我以後會盡心盡力做事的,再也不敢這樣了。」
馬芸看向劉欣,劉欣臉沉似水,不為所動,說道:「二丫,不管如何,人無信則不立。你已經失去了我和夫人的信任,這府裡再也沒有你立足的地方了。這樣吧,本來想將你退回牙行,看你可憐,你回家去吧。」
劉欣說著,又取出那疊賣身契,就著屋裡的燈點燃,燒成一堆灰燼,然後對著屋裡的孩子們緩緩地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們不再是我家的奴僕,你們都是自由人了,你們都回家去吧。」
孩子們剛剛吃了兩天飽飯,誰也不願意離去,馬芸見此情景對劉欣說道:「老公,你就留下他們吧,這些都是窮人家的孩子,也怪可憐的,你不是說過要用些下人的嗎?」
「嗯,既然這樣,你們先留下吧。不過,你們現在已經不是家奴了,只是我家的雇工,平時好好幹活,有空認認字,每個月可以領些工錢。」劉欣想了想,又轉向二丫說道,「不過,你不能留下,現在就走吧!」
二丫泣不成聲地朝劉欣、馬芸磕了三個響頭,說了聲「老爺、夫人保重。」便轉過身去。
馬芸雖然心中不忍,但知道劉欣心意已決,也不再相勸,從床頭取出一串銅錢,拉住二丫,塞到她手裡道:「回去以後好好過日子,你走吧。」
二丫淚流滿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咬咬牙出門而去。
劉欣歎了口氣,對其他孩子說道:「你們也都出去吧。」
屋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馬芸的心情也平復下來,問道:「老公,幸好你回來得快。要是等天亮李誠帶人過來,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對了,找到趙雲沒有?」
劉欣輕輕攬著她的纖腰說道:「是啊,都怪我考慮不周,險些釀成大禍,以後我到哪裡,你都跟著我。趙雲已經找到了,他過幾天就會到這裡來。當時我就覺得有些心神不定,於是決定連夜趕回來,沒想到還真有事發生。下面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馬芸將頭靠在劉欣的肩上道:「你不用擔心我,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對付一兩個小毛賊還是沒問題的,你還是專心考慮怎樣對付這些官員吧,我估計他們和李誠多是一黨,你還是要小心一點。」
劉欣安慰道:「不怕他們。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你看李誠帶來的那些人,來時氣勢洶洶,結果被典韋一嚇,全部拉稀。我這次去趙家村,正巧碰上有強盜搶劫村民的糧食。我現在擔心的是河間郡有沒有這一類的強盜,如果有的話,我治下的這些百姓就要遭殃了。算了,不想他了,等那些官員來了再說吧,你一夜沒睡,先休息一下吧。天快亮了,我去練會拳。」
劉欣等馬芸躺下,走到院子裡,打了一趟拳。李林已經醒了過來,嘴上又被塞進了破布,正目光驚恐地看著劉欣。而典韋也將那對大鐵戟上的血跡擦乾淨了,正精神抖擻地守在門口。
劉欣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麼樣,累不累?」
典韋大嘴一咧道:「不累,我這身板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沒事。只是殺得不過癮。」
劉欣抬頭看了看天邊的紅雲,太陽就要出來了,想到不久就要來臨的亂世,搖了搖頭道:「惡來,你守在這裡,保護好夫人,我去前面會會那些官吏。」
典韋道:「大人,沒有人再敢到這裡來了吧,我和你一起去會會他們。」
劉欣擺擺手道:「不用,你就在這院子裡休息一下。我就不信了,他們難道還比陳留的那只猛虎厲害?」
走進前廳,長史張俊和一眾官員都等在那裡,一個個睡眼惺忪,呵欠連天,顯然都是剛剛從被窩裡被叫出來的。劉欣看了看在座的眾人,說道:「劉某打擾各位大人的好夢了。」
眾官吏見劉欣出來,趕緊起身施禮:「下官見過大人。」
劉欣擺擺手,示意大家坐下,自己也走到上首,在几案後面坐定,方開口說道:「各位差點便再也見不到我了。」
從來不開口的長史張俊看了看四周,獨獨缺了郡丞李誠和他的侄子校尉李林,聽了劉欣的話,心知有變,於是出人意料地起身說道:「大人何出此言?」
劉欣說道:「張長史先請坐,等我慢慢道來。就在今日半夜,校尉李林潛入我府中,意圖對我夫人不軌,被我夫人發現,將其擒獲。今日凌晨,郡丞李誠竟然率眾強闖太守府,欲致本官於死地。張長史,本官問你,他二人該當何罪?」
張俊一聽,果然突生變故,機會難得,只是不知道李誠叔侄現在如何了,自己到底該不該表態呢?當下躊躇道:「這個……這個……」
他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卻有一人「霍」地站了起來,衝著劉欣說道:「不知郡丞大人和李校尉現在何處?」
劉欣冷冷地看向這個人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答道:「我乃兵曹史**是也。請大人先回答我的問題。」
劉欣點點頭,知道此人一定是李誠的鐵桿心腹,假裝不以為意地說道:「原來是馬大人,不知這兵曹史有何職責?」
**並不回答,仍舊咄咄逼人地道:「請大人先回答我的問題。」
劉欣冷哼一聲道:「哼,你也知道叫我大人,這廳上我是太守還是你是太守?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大人嗎?」
**哈哈大笑道:「太守算什麼東西!前面兩任還不是乖乖走人了,我看你也威風不了幾天了。」下面傳來幾聲竊笑。
劉欣一拍几案:「大膽**,目無上官!你可知罪?」
**道:「在下只是要見見郡丞大人,何罪之有。」
劉欣冷笑一聲,對身後的一名軍士說道:「去,請典將軍將李誠帶過來。」
軍士應了聲,走向後面去了,前廳裡頓時死一般地沉寂。片刻功夫,典韋拎了一個包裹大步走了進來,高聲喝道:「李誠帶到!」說完將包裹一抖,骨碌碌地掉出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來,直滾到**的腳下。
劉欣道:「**,這便是你想見的李誠,他謀刺本官,已被當場格殺。張長史,**剛才藐視本官,咆哮公堂,按律當如何處置?」
張俊見李誠已經被殺,鬆了一口氣,來了精神,站起身說道:「回大人,**乃是武職,按律當打三十軍棍。」
劉欣看了眼左右軍士,喝道:「與我將他拿下,當場行刑。」
**大怒:「我看誰敢!」
左右軍士竟真的不肯向前。眾官吏都看向劉欣,看他會如何處置,不想劉欣竟然面露微笑,說道:「好,既然你不願意讓這些軍士打你,就由我的護衛典韋將軍親自代勞吧。」
典韋聞言,一個箭步衝上前去,**見這個兇惡的大漢,心頭一顫,只得硬頭頭皮迎上前去,右手照著典韋便是一拳。典韋並不閃避,伸出一隻大手,迎著**的拳頭一把握住,用力一捏。**哪裡擋得住典韋的神力,右手的指骨、掌骨盡皆被捏得粉碎,痛得他「啊」的大叫一聲,昏死過去。
典韋手一鬆,**便如爛泥般癱倒在地上。典韋搶過一根軍棍,正要動手,劉欣止住他道:「等等,先潑醒他。」
兩邊的軍士是見過典韋殺起人來凶神惡煞般模樣的,再也不敢猶豫,取了盆涼水潑在**身上。**醒了過來,猶自呼號不已。典韋也不理他,一腳踩住他的背脊,照著他的屁股便是重重一棍,嘴裡數到「一!」
這一棍下去,只聽「卡嚓」脆響伴隨著**又一聲慘叫,屁股上是皮開肉綻,雙腿早已連根折斷。典韋不理他,又是一棍下去,**的身子抖動了兩下,卻沒有再叫出聲。
典韋停了手,奇怪道:「這廝倒比剛才硬氣。」用棍將**挑了個翻身,卻見他七竅流血,竟被典韋兩棍活活打死了。
典韋將軍棍丟過一邊,嘴裡兀自念叨:「這廝不經打,才兩下就完了。」
劉欣轉向兩旁的軍士道:「把**拖到外面去,將這裡清洗乾淨。」劉欣看看仍站在大廳中央的典韋,想想還是有點不放心正在後宅補覺的馬芸,又吩咐道:「惡來,你先回後面去吧,有事再差人叫你。」典韋應諾退下。
有兩名軍士想去抬**的屍體,不料一拉之下,**竟斷成了兩截,內臟流了一地。有膽小的文官不敢看下去,紛紛別轉臉去。饒是劉欣見過典韋殺死李誠的場景,比這要慘得多,也不禁暗自搖頭,這典韋下手還真不知輕重,看來以後要找機會和他好好說說,另外這太守府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殺氣太重,是不是該考慮換個地方住住了。
軍士們簡單地清洗了一下地面,仍可以看到斑斑血跡。劉欣看著戰戰兢兢的一眾官吏,心道,這大概就叫殺雞儆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