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淳於卿就倒霉成了這一場局中的棋子!淳於卿心中怨恨地想著,不禁咬得銀牙咯咯作響。
衛雲兮歎了一口氣,灰心道:「那如此棘手了,本宮哪是皇后的對手?雖然太后讓本宮代掌後宮,如今出了單貴人這件事,外加上你若被害了本宮早晚要被皇后娘娘尋了個罪名綁起來。本宮獲罪倒是其次,萬一連累了無辜的淳於小主那才是真正本宮不忍心看見的!」
淳於卿一聽,又絕望地哭了起來:「娘娘,那怎麼辦呢?娘娘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臣妾不想死,不想死啊……」
衛雲兮秀眉緊鎖,半晌才咬牙道:「如今只有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淳於卿一聽有了生機,急忙問道。
衛雲兮看定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請太后為你洗刷冤屈!」
淳於卿眼中一亮,但是片刻又絕望:「可是臣妾出不了宮啊!」
衛雲兮扶起她來,美眸中皆是誠摯:「放心,本宮今日來並不是毫無準備,你趕緊出宮去西山的覺明寺中去找太后,如今只有太后才可以庇護你!」
淳於卿心中頓時豁然開朗,眼中一亮,連連磕頭:「多謝娘娘庇護之恩!」
衛雲兮踢了踢腳下的屍體,對淳於卿道:「但是你去找太后娘娘也要有真憑實據,你且搜搜看這個刺客身上有沒有可以揭發皇后殺人滅口罪名的證據!」
淳於卿看著地上的屍體只覺得噁心寒顫,她躊躇半晌,這才一咬牙在刺客身上摸索。過了一會,她果然摸到了一塊腰牌,拿上來一看竟是寫著中宮的字樣。
「娘娘,找到了!」她高興地道。
衛雲兮急忙一把摀住她的嘴,示意噤聲。她飛快地道:「本宮來之時已買通了宮正司的上下,你趕緊出宮去西山找太后娘娘主持公道。切記切記!」
淳於卿急忙點頭,衛雲兮喚來守在外面的秦公公,帶著淳於卿出了宮正司的天牢。等著淳於卿驚慌的身影消失,她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淡淡道:「起來,她走了。」
地上的「屍體」忽地一動,跳了起來。笑嘻嘻地摘掉臉上的面巾,三下兩下除去身上的黑色衣服露出內侍的衣服,拔下背上可伸縮的匕首。
他忍俊不住:「娘娘,這淳於小主真的蠢死了,但凡她有點腦子都知道奴婢是假扮的。」方才可也把他驚出了一口冷氣,他可是「死」了很久的死人,淳於卿在他身上摸索腰牌的時候竟沒有發現他還有心跳熱氣。
總算是瞞天過海了騙了淳於小主。
衛雲兮一笑:「她身在深閨,從未見過死人,更未落入這種危險的境地,驚慌之下自然什麼都肯聽本宮的話。」
陳福看了看屋外空無一人,對衛雲兮道:「娘娘,回宮。這戲已經演足了,不怕淳於小主不去太后娘娘那邊重重告皇后一狀。等太后娘娘回宮,第一個要治的就是皇后了!」
衛雲兮淡淡點了點頭:「總算是搶先一步了,再讓淳於小主在這宮正司中,皇后已經按耐不住要逼供了。到時候就算是本宮跟越秀宮中沒有一點關係,也會被她弄成有關係的。而且淳於卿此人意志不堅,指不定到頭來聽了皇后的唆使把一切罪過推到了本宮頭上。如今她走了,正好一切都跟本宮沒有了關係。走!今夜的戲夠皇后頭疼不久了。」
她說著披上玄黑披風,悄悄地順著來路走了br/>
第二日,衛雲兮還未起床就聽見殿外的宮人議論紛紛。她起身梳洗就聽見殿門處傳來一陣喧嘩。她微微皺了秀眉,正要喚來宮女問話就聽見陳福冷冷的聲音:「回皇后娘娘的話,我家娘娘正在梳妝,妝容不整,不敢在皇后娘娘跟前失儀。」
皇后玉和的聲音頓時緊隨而至,怒道:「本宮要讓她來見!她推三阻四的做什麼?難不成是心虛了不成?!」
衛雲兮聽到這裡已知皇后玉和要來做什麼。她冷冷把手邊的珠花丟在妝匣中,披了一件外衫就走了出去。
皇后冷不丁見衛雲兮披髮前來,怔了怔,隨即劈頭就怒道:「衛雲兮,你幹的好事!昨夜是不是你放了淳於卿?!」
衛雲兮施了一禮才淡淡道:「臣妾不明白皇后娘娘說的是什麼。臣妾惶恐。」
皇后玉和看著她平靜的面容,只氣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衛雲兮抬起頭來,美眸中流露淡淡的惋惜:「臣妾聽皇后娘娘的口氣,似乎淳於小主跑了?可是宮正司天牢森嚴又是皇后娘娘在旁督著這事,怎麼會跑了呢?也許另有隱情也說不定。」
皇后玉和只氣的手都發抖,她上前一步指著衛雲兮,一字一頓地道:「淳於卿怎麼跑的你應該比本宮還清楚,能在後宮中不知不覺放走一個人,除了你衛雲兮還有誰?你別以為仗著皇上的盛寵你就可以隻手遮天了!衛雲兮,本宮告訴你這事還沒完呢,你等著瞧!」
她說完怒而轉身就要離開露華宮。
衛雲兮清清冷冷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皇后娘娘教訓得極是。這事還未完呢,跑了一個淳於卿,這案子還沒了結呢。皇后娘娘想著怎麼給單貴人家和淳於家交代。臣妾愚鈍,這事實在是愛莫能助。」
皇后玉和一
聽,腳下打了踉蹌,回頭恨恨地看著衛雲兮,幾乎要咬碎了銀牙,這才帶著一群宮人怒氣沖沖地走了。
衛雲兮看著她離開,這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只是皇后玉和方纔的話還在耳邊迴盪「……能在後宮中不知不覺放走一個人,除了你衛雲兮還有誰……」
是嗎?什麼時候自己竟也這般隻手遮天為所欲為了?也許她終究是怕了,怕了自己重蹈在南楚的覆轍,在深宮惶惶無依最後被逼入死路br/>
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慢慢地走了殿中。
淳於卿夜逃出宮,舉宮上下震驚。皇后玉和一連發下三道意旨要大內侍衛前去抓捕。可是這事已鬧得滿京城沸沸揚揚。刑部尚書求見皇后玉和,把這事從宮正司中劃歸了刑部之案件。皇后玉和無奈,只能交出處置之權。一干人證物證都交到了刑部中,讓刑部與大理寺一同審理。
刑部立案,命人追擊淳於卿。可有傳言淳於卿逃到了西山覺明寺。刑部又派人前去搜捕,可是兩日後等到了覺明寺又被太后的近身侍衛所攔,不得如入寺中打擾太后太妃兩位的靜修。刑部的捕快無奈只能回轉了京城。
皇后在單貴人被殺一案一開始就全權處置,如今不但真兇沒有查出還被最重要的嫌犯逃出京城,其責難逃。內務府為了撇清楚自己身上的干係,一道加急奏折送往遠在南楚的御駕之處。皇后聞訓,更是終日惶惶。
衛雲兮在深宮中巍然不動,內務府中終於認清這皇宮中誰才是最堅實的中流砥柱,紛紛上前示好。滿宮的妃嬪俱是看準風向前來討好。比起中宮的冷落門庭,露華宮更像是整個皇宮的最中心。
衛雲兮看著手邊這流淌著瑩潤玉澤的鳳印,聽著底下各宮的奏報,傾城絕美的面上露出了一絲恍惚複雜的笑意br/>
秋風呼嘯。玄黑帳中殷凌瀾已清醒了許多。一連好幾日,他昏了又醒,醒了又昏死過去,每次幾乎都在鬼門關上徘徊,但是不知怎麼的,心中有事放不下又掙扎地醒轉過來。幾日生死徘徊,他已瘦得臉頰幾可見骨,身子伶仃單薄,只剩下俊魅如魔的面上深眸幽深如許。
他半靠在綿軟的繡墩上,對一旁寸步不離的華泉緩緩問道:「我又昏了幾日了?」
華泉眼中哀色掠過,半晌才道:「三日。」
殷凌瀾笑了笑,淡淡道:「恐怕我作惡太多,閻王竟不想收。」他說著又輕輕咳嗽起來。一旁的華泉心頭一緊,急忙以手抵住他的背心引導著他胸臆間四處流竄的濁氣往他處去。
可他的掌心才剛探上殷凌瀾的背心,殷凌瀾就搖了搖頭:「不用了,這招沒什麼用處。」
華泉不信,又探上,催動真氣探入他的奇經脈。他的真氣才入殷凌瀾的體內就察覺到一股極強的內力呼嘯席來,這股內力雜亂無章偏偏無比兇猛,比前幾日他在殷凌瀾昏迷之時探查時更加凶險。華泉心中一震,急忙收回自己的內力。
殷凌瀾看出他的臉上的詫異之色,薄唇一勾,淡淡道:「沒用的,我的真氣已亂,我自己都制不住,你……怎麼可以呢?」
華泉心中悲涼,猛的跪下:「公子!這……」
昏黃的燈下,殷凌瀾的面色蒼白如魅,他指了指帳外,淡淡道:「叫皇上來,告訴他,我有事與他商議。」
他漆黑的深眸中滑過一絲決然:「商議的是,明日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