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貴嬪怔怔接過他手中的白梅,這才回神。殷凌瀾做完這一切,便上前給慕容修見禮。
慕容修了然一笑,對起身的雲貴嬪道:「淑和原來是想家了,朕准你回家兩日省親。你覺得如何?」
雲貴嬪拽緊手中的白梅,低了頭:「謝謝皇上恩典。」懶
衛雲兮看著面色清冷的殷凌瀾,再看看雲貴嬪手中的白梅,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原來能讓淑和郡主念念不忘的那一人,不是別人,正是殷凌瀾……
心忽的彷彿瀰漫了漫天的風雪,耳邊紛亂嘈雜,再也分辨不清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衛雲兮心中苦笑,慢慢低了眼,如殷凌瀾這樣的人物,是應該值得如淑和這樣敢愛敢恨的女子喜歡的。
她的瀾哥哥,原來不只是屬於她過往的記憶……
御花園賞梅被打斷,殷凌瀾有要事稟報,與慕容修走入了梅林深處。衛雲兮則與蘇儀還有雲貴嬪尋了個地方說話。雲貴嬪似平靜許多,說話也有了調理,眉眼間的決然與傲氣也慢慢平息。
衛雲兮見她手中的白梅始終不肯放下,眼中黯然掠過。少女懷春,豈能是說忘就能忘,說放就能放?
她想著不由心中長歎一聲。尋了個借口走了。御花園園中寂靜,衛雲兮想回宮中又覺得索然無味,索性慢慢沿著御花園中走去。梅花香氣撲鼻,清雅淡然,掠過鼻間,卻寒了一身。蟲
她走了半天,忽地看見前面梅影深處,站立在一株墨梅前的殷凌瀾。滿園的梅花只有這一株,梅若墨色,半分也不起眼,可是仔細看去卻有種說不出的妖嬈清冷。
他聽到身後腳步聲響,緩緩轉過頭。衛雲兮被他那一雙冰冷的眸子看定,不由心頭一顫。她低了眼:「殷統領原來在此處。」
殷凌瀾折了一枝墨梅,淡淡道:「雲貴嬪性烈而傲氣,娘娘若是肯多看顧幾分,殷某感激不盡。」
衛雲兮恍惚一笑:「她喜歡的人……是你。」
殷凌瀾低頭輕嗅梅花,清冷的側面映著梅色,更多了幾分神秘妖魅。他指尖捻著梅枝,淡淡道:「是與不是,結果都是一樣。她早晚會明白。」
衛雲兮看著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想要問卻已是無言。她沉默轉身:「我會的。只是若是為了雲貴嬪好,殷統領還是不要給她半分希冀。給了她希冀,再生生奪去,這樣做很殘忍。」
她說著,踏著一地積雪慢慢消失在了他的眼前。殷凌瀾看著她孤寂單薄的身影,「啪嗒」一聲折斷了手中的墨梅,墨梅頹然落地,染了一身泥污。再珍貴,尋不到一雙愛惜的折梅手,亦是一樣淒涼的結局。
……
後宮中一如往昔,因年關將近而忙碌了幾分。幾日來衛雲兮一邊打點著宮中的事務,一邊與蘇儀合力掌管後宮過年事宜。蘇儀長袖善舞,聰明而懂得舉一反三,雖是第一次在宮中過年,但是繁文縟節亦是整理得條理清楚。衛雲兮心細如髮,精於算數,宮中來往賬目她亦是處置得很快。兩人一時倒是盡棄前嫌,把後宮事務管得妥妥當當。
後宮安穩,朝堂上卻漸漸不安穩。崇郡叛亂風波未定,忽地又傳來消息,崇郡毗鄰的一異族趁亂侵入崇郡,如今的崇郡一帶真正成了南楚鞭長莫及之處了。蕭世行歸國之日即將來臨,慕容修終於肯鬆口,把燕山一帶歸了北漢,這是割地分疆,自然是不能寫在國書之上,只是兩人密議半天的成果。
御書房中,蕭世行接過慕容修手中的親筆書函,放入懷中,笑道:「燕山一帶實則並不難以治理,只是皇上未找到辦法。」
慕容修冷笑一聲,蕭世行說得輕巧,崇郡那一帶異族混居,自古以來對南楚都是歸而不服,時不時要鬧事,如今蕭世行一力要那地方,他雖不知這燕山延綿百里的山脈到底有什麼值得他如此大費周章地索要,但是想必也是不簡單。
但是說實在的,比之前蕭世行說的放開兩國通商,減稅的條件,這已是很普通的條件了。他想罷道:「蕭王殿下已達成了心願,再也不用說朕不守諾言了?」
蕭世行哈哈朗笑:「君子一諾,你我各取所需,實在無法怨天尤人。」
他深眸看定慕容修,笑得頗有深意:「下一次你我相見不知是在哪裡,又是何等情形。」
慕容修薄唇一勾,一笑:「也許是朝堂,又或許是戰場。誰能說得清楚?」
蕭世行一笑,轉身大步離開。
……
長明宮中,衛雲兮正用完午膳後與秦七商量核對賬目,有宮人上來稟報:「啟稟賢妃娘娘,蕭王殿下求見。」
衛雲兮放下賬冊,皺了秀眉,算算日子也是蕭世行該回北漢的日子了,難道說他是來辭行的?秦七勸她不必理會。
衛雲兮搖頭:「蕭王救過本宮,而且他此人舉止磊落,於情於理,本宮也該見他一面。」她說罷,對宮人道:「請蕭王殿下去偏殿暖閣中用茶,本宮隨後便到。」
衛雲兮換了一身廣袖長襦,到了偏殿的暖閣中。蕭世行已悠然坐在座上,煮茶書茗,悠然自在。
他見她來,微微一笑:「今日本王是來向娘娘辭行的。我要回北漢了。」
衛雲兮看著他的朗朗笑顏,心中忽地蕭索。她慢慢坐在他對面,看著面前清香裊繞的清茶,半晌才道:「蕭王殿下是天上的鴻鵠,心懷天下之志,是時候回北漢大展拳腳了。」
蕭世行笑著垂下眼簾,淡淡道:「雖然本王現在所說的不合時宜,但是終究還是想問娘娘一句,可願隨本王回北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