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帶著壓抑許久的憤怒,衛雲兮自然明白他所指的是誰,在全南楚中誰都知道只有周皇后才能如此隻手遮天,也只有她能如此通天本事指使太醫院殺人滅口。這林太醫恐怕真的只能做了那冤死的替罪羔羊。
她深深歎了一口氣,看著燈下的慕容修:「那殿下打算怎麼辦呢?」懶
現在慕容修的情形被動無比,處處受制於人,雖然有龍影司殷凌瀾默認相助,但是周皇后的勢力之大,單單靠一個剛崛起的龍影司也不是她的對手。
「雲兮覺得本王該怎麼辦呢?」慕容修不答反問,一雙深眸若有所思地看著面前柔弱乖巧的衛雲兮。
衛雲兮看了他探究的眼,低了頭:「妾身也不懂。」
「你怎麼會不懂?」慕容修一笑,低頭吻住她的唇,低喃:「你能敵得過萬軍的玲瓏心思,怎麼又會不懂?」
衛雲兮被他吻得躲閃不及,氣喘吁吁,只能用手抵擋他的胸前,問道:「殿下,您還未用晚膳……」
慕容修見她面上緋紅,如朝霞染天,端的明艷無比,摟住她低笑:「不吃了……吃你……」
衛雲兮聽出他言語中的意思,「啊」地一聲飛快逃開。慕容修斜依在榻邊,中衣散著,露出結實有致的胸膛,他慵懶一笑,軟化了臉上平日過分冷厲的弧:「怎麼?你我夫妻那麼久怎麼還那麼羞澀?」蟲
衛雲兮不由摸上腰間的一方荷包,勉強笑道:「不是……殿下還是應先用膳,身體為重。」
慕容修見她堅持,也不再勉強,起了身,穿上外衫子,道:「那好。先用膳。」他頓了頓,忽地道:「明日去明華寺你隨著去。」
衛雲兮一怔,這隨御駕上香只有皇上皇后與各重臣與家眷們才可以隨行,而且去的貴婦誥命都身上帶了書級的,她不過是一介王府側妃怎麼能跟著去呢?
慕容修看著她詫異的神色,俊眼中難得流露淡淡的溫柔:「本王求了聖旨,皇上准了。所以你也可以隨行。」
他靠近她,深邃的眼眸中映著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傾城容顏,聲音低低:「我要把你放在身邊,永遠也不會讓你離開。」
他輕吻她一下,衛雲兮這才恍然回神。她定定看著慕容修的俊顏,不由伸出手輕撫他堅毅的面容:「殿下說的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慕容修薄唇一勾,一雙深眸牢牢看定衛雲兮。她的存在如一縷暗香,幽幽纏綿,縈繞不去。令他空暇想起心中不由隨著悸動,想著她到底在做什麼?是不是也會如他一般思念。這種感覺太奇怪,他就想盡可能多地看著她,更重要的是他覺得她身上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這種感覺根植在心中,揮之不去。即使他刻意想起她是衛國公的女兒,這種感覺卻依然讓他提不起對她的憎恨。
往事如雲煙,也許,抓住眼前人,才是他應該做的。
他於情愛上並不是蠢人,想明白了,自然會轉變。可是他卻覺得她的心思太過飄渺難尋,太過難猜了……
衛雲兮淡淡垂下眼眸:「殿下……去用膳。」她轉過身:「在院中的亭子,妾身會備一桌酒菜。殿下先行去。」
慕容修看著她冷淡的反應,心中掠過一絲失望,但是他很快笑道:「好。你快些過來。」
他說完,就轉身離開。衛雲兮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美眸中掠過細碎的光。
慕容修獨坐亭間,很快酒菜就上來,滿滿一桌,葷素相間,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動。他等了一會,有些不耐煩,問身邊的侍女:「側妃呢?怎麼還不來?」
侍女們捂著嘴笑道:「也許娘娘在打扮呢。殿下心急了。」
慕容修不由啞然失笑。過了一會,遠遠地只見花徑那一端走來一位翩翩佳人。那女子身形窈窕修長,一身長裙曳地,風吹過層層疊疊,如臨風而立,長袖呈荷葉邊狀,十分清雅。
慕容修一見,不由大步上前,握住那人的手:「雲兮,你做什麼這麼慢?菜都要涼了。」
他話音剛落,就不由「咦」了一聲,冷冷甩開她的手,冷聲問道:「是李姑娘?!」
李芊芊心中惶恐,見他發怒,連忙跪下謝罪:「殿下,我……」
慕容修還要再問,李芊芊身後傳來衛雲兮柔柔的聲音:「殿下,怎麼了?」慕容修一回頭,只見衛雲兮一身同樣的衣裙逶迤而來。她的面容施了淡妝,越發顯得眉若遠山,膚白如雪,瓊鼻櫻口,美得如夜間的仙子降落凡間。
慕容修本心中惱火,可是見她盛裝而來,心中的怒氣也漸漸消散。衛雲兮見李芊芊跪在地上,扶了她起身,對慕容修說道:「殿下,到底怎麼了?」
李芊芊羞紅了臉,委屈說道:「沒什麼,是我穿了娘娘給的新衣,所以殿下認錯人了。」
慕容修不由尷尬輕咳一聲。衛雲兮笑道:「妾身還當是什麼大事呢。是今日我看著過節,所以把自己的衣服給李姐姐一件。」
慕容修看著燈下的兩人猶如姐妹花,可衛雲兮美得翩然出塵,李芊芊美則美,少了幾分靈氣。他心中失笑,自己怎麼會看錯了呢。分明一朵是空谷幽蘭,一朵不過是尋常家花而已。
他執了衛雲兮的手:「沒事了,走,不然飯菜都涼了。」
衛雲兮嫣然一笑,隨著他上座。李芊芊就在一旁伺候布菜。一直飲到了月偏西,慕容修已微醺,衛雲兮輕輕搖著他:「殿下,你喝多了。」
慕容修只覺得眼前恍恍惚惚,影子都是雙重的。他笑著想要站起身來,可是腿卻綿軟,不由一下子跌坐在椅上:「本王……怎麼會那麼容易就醉了呢……」
衛雲兮看著他醉意濃濃,歎了一口氣,對身邊的侍女道:「隨我去拿些清水和面巾給殿下醒醒酒。」
她說完,就帶著侍女們退了下去。月色寂寥,慕容修伏在桌上,腦中暈乎乎的。許久,有人推他:「殿下……」
他竭力抬起眼來,看著面前是是而非的面容,握住她的手道:「雲兮,你……你來了。」
那人手顫了顫,想要掙脫,慕容修卻更緊地握住她,醉後口氣急了幾分:「雲兮,你要去哪裡?你要離開本王嗎?」
他的手那麼緊,把她一把拽在懷中。酒氣噴在她的面上,他靠在她的肩頭,喃喃自語:「雲兮,我知道你心裡是恨著我的,我都明白……」
「雲兮,孩子沒了,你一定很難過,我知道當時我應該告訴你真話的……」
「雲兮,聽到你說有孩子的時候,我應該告訴你,我也是很喜歡……」
「雲兮,為什麼我到了你的面前就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呢……」
他喃喃自語的話落入身邊的人耳中,她慢慢放軟了身軀,她在他耳邊低聲道:「雲兮不會再怪殿下了。殿下,去歇息……」
她扶著慕容修慢慢離開亭子。有風吹過亭間,一抹清冷的身影立亭邊花木扶疏處。風燈明明滅滅,衛雲兮看著他們離開面上已是淚痕蜿蜒,晚了,一切都晚了……
她不再是當初初嫁王府時候傲骨錚錚的衛雲兮。
她也不再是聽聞有孕,就歡喜得天地都圓滿的衛雲兮了。
因為她本來就不是衛雲兮,她是清雲公主!她是曾經集天地寵愛於一身的清雲公主!
她不能再遺忘了她的使命,不能!
她木然擦乾臉上的淚痕,動了動幾乎要麻木的腿,一轉身卻不由怔住。在不遠處的陰影中站著一抹比冷夜更清冷的身影。
他披著一身寂寥月光緩緩而來。他的面目顯露在月下,蒼白而魅惑。
「你哭了?」殷凌瀾微微皺眉:「為什麼?」
他站在她的跟前,手指輕撫過她臉上未干的淚痕:「今日給你的幻香你給他用了?」
「是。」衛雲兮冷硬別過臉去:「殷統領想要揭發雲兮嗎?」
殷凌瀾看著她眼中猶帶著倔強的神色,那麼熟悉的神色。他忽地笑了,這才是他記憶中的清雲公主。
他輕咳一聲,淡淡道:「我給你幻香自然不會去揭發你。只是,你確定要這麼做嗎?」他眸色已然恢復平靜如水:「現在去阻止還來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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