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燕宜吩咐下人上菜,道道珍饈美味,精美無比,光看著就已令人食指大動。不知是周燕宜故意安排還是湊巧,衛雲兮與蘇儀兩座蓆子相鄰而坐。周燕宜想必是要在這賞花宴上炫耀她建王妃的身份,一番安排無一不妥當,天氣炎熱,她別出心裁仿了漢風,在亭中鋪上竹蓆,放上矮几,眾千金就盤坐在竹編的蒲團上,自有丫鬟奉上菜餚,吃了完幾筷,再上別的,十分新奇有趣。懶
眾千金除了蘇儀,看著周燕宜如今不同往日,在府中這一番佈置下來恐怕也要花費不少,眼中都露出艷羨來。
蘇儀端坐筆直,一舉一動端莊大方。她微微側目看向衛雲兮,只見她神色淡然從容,即使坐著,也美得如院中那一朵珍稀的綠芍葯,不知不覺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她想起慕容雲對衛雲兮的情意,心中暗恨,但是面上卻笑意盈盈,轉頭對衛雲兮笑道:「衛妹妹,王妃如此能幹,你倒是只要享清閒便是了。」她在暗諷衛雲兮早進門,卻是大權旁落。
衛雲兮一笑:「蘇小姐說得極是。倒是妾身偷得清閒了。」她如何不懂蘇儀的心思,只不過是想激得她心裡不痛快罷了。可是她也想過,如今慕容修與自己關係微妙,周燕宜又是周皇后周家的千金,這勢比人強,她倒不必急於爭一時風頭。
蘇儀見她不落圈套,悻悻一笑,心中暗自嘲諷,看來這衛雲兮也不過是個草包美人,美則美矣,不爭不搶,在王府中恐怕再也無出頭之日。她想著,心中對衛雲兮又多了幾分輕視。蟲
衛雲兮略略用了幾口,便想要回自己的院中去。周燕宜見她要走,連忙對她笑道:「姐姐且不必這麼著急走,這筵席才剛開始呢。」
衛雲兮無奈,只能坐了下來。正在這時,周燕宜拍了拍手,就有幾位丫鬟手中漆盤上端著幾個精緻的酒壺。周燕宜笑道:「這有筵無酒,像是少了什麼。如今我打聽到了一種釀造果子酒的好法子,是用梅花和各種果子一起釀造,也是從我娘家帶來的,這幾日剛好可以開封,就想著讓諸位姐妹嘗一嘗,可覺得好入口。」
南楚地處南邊,多產瓜果,百姓家也常常把吃不完的水果釀造一些果酒來招待客人,在宦官豪門中更是如此。眾千金們即使在深閨中也喜飲這種清淡香甜果子酒,如今一聽是梅花和各種果子一起釀造的,不由起了興趣。
周燕宜一看眾人意動,遂對丫鬟們示意,丫鬟們紛紛把那精緻的酒壺放在眾千金們的案几上。有人忍不住斟了一杯,只聞得滿亭中酒香和梅花香撲鼻而來,當真是不飲都醉了幾分。
蘇儀斟了一杯,對周燕宜笑道:「今日得建王妃招待,實在是盛意拳拳,姐姐我就先乾為敬了。」她說著當先飲盡了杯中的酒。
眾千金們見她領頭敬酒,都紛紛向周燕宜敬酒。蘇儀看去,卻見衛雲兮卻一動不動,案上酒水一滴不曾喝過,不由挑了秀眉笑道:「衛妹妹,怎麼不去敬王妃一杯呢?」
衛雲兮看著那清冽芬芳的酒水,笑道:「妾身不擅飲酒,一喝便醉,實在是不敢沾酒。」
蘇儀抿嘴一笑,把目光放在坐在上首的周燕宜,只笑不語。周燕宜接收到她的目光,不由落在一旁的衛雲兮身上,秀眉微微一皺,隨即故做一歎:「罷了,蘇姐姐不必為難衛姐姐,她說不善飲酒就不必勉強。」
衛雲兮看到她說話間的不悅口氣,忍不住心中猶豫半晌,她如今身懷有孕,這酒自然是少沾為妙,但是在這場合若是不向周燕宜敬酒,恐怕落入這滿座的有心人眼中,不知道要傳成什麼樣子。蘇儀本就與她有了嫌隙又是詩社的掌社人,看她樣子恐怕正想拿了自己的把柄好出去宣揚一番。
她想著,便端起酒杯,對周燕宜笑道:「王妃娘娘說的妾身都不好意思了,再怎麼不善飲,這第一杯敬王妃的可是一定要的。王妃操持這賞花宴,十分辛苦了。妾身先乾為敬,祝王妃福泰安康。」
她舉止有禮,說話得宜妥當,說完,自飲了一杯。周燕宜的臉色這才放緩,笑道:「衛姐姐太客氣了。」
席上笑聲陣陣,筵席過了一半,對面的水榭上戲台上又熱熱鬧鬧唱起了南楚的楚戲,歌舞聲起,更添熱鬧。眾千金們正看著,忽的蘇儀摀住小腹,額上冷汗涔涔。周燕宜一見她這般不由站起身來問道:「蘇姐姐,你怎麼了?」
蘇儀最重儀表姿態,如今腹痛如絞,還是勉強撐著道:「不知是不是吃壞了東西,肚中痛得厲害。」
周燕宜大驚,連聲道:「怎麼會這樣,今日所吃的大家都一樣,怎麼會吃壞了東西?」
蘇儀臉色越發白,揪著手帕,咬牙道:「也許是今日晨起著了風寒。」
周燕宜連忙叫來她隨行的丫鬟嬤嬤,又去請了大夫。蘇儀只覺得腹痛有劇烈之勢,只得道:「府中可有地方歇息?王妃命人領我去便是。」
周燕宜連忙道:「自是有的!蘇姐姐放心,一定沒事的。」她說完,回頭對一旁的衛雲兮道:「衛妹妹,王府中你也熟得很,你就帶著蘇姐姐去攬月閣歇息,蘇姐姐需要什麼,你自是去吩咐下人,千萬不可怠慢了。」
衛雲兮見蘇儀痛得臉色發白,知她不是作假,起身領路道:「蘇姐姐請跟我來。」
兩旁的嬤嬤丫鬟連忙扶著蘇儀跟著她前去。周燕宜在身後關切吩咐:「千萬要照顧好蘇姐姐才是!」
衛雲兮施了一禮,便帶著蘇儀向王府的攬月閣中走去。周燕宜看著她們離去的身影,紅唇邊溢出一絲冷冷的笑來。
衛雲兮領著蘇儀一行,一路穿花過柳,過了大約半盞茶的時間,終於到了攬月閣。攬月閣在王府的後園假山上,樓台精緻,一旁綠樹掩映,十分涼爽。往攬月閣而上,又用太湖石壘了十級台階。
蘇儀到了攬月閣下面,只覺得腹中的疼痛稍減,腰也能挺直了,便鬆了一旁丫鬟的攙扶,只扶著一位老嬤嬤的手,鬆了一口氣。
衛雲兮走在前面領路,見台階只能兩人並行,不由回頭對蘇儀道:「蘇姐姐小心一點,若是腹中疼痛,可讓人在前面攙扶。」
蘇儀向來心高氣傲,平日裡最不耐病懨懨的姿態,她一抬頭,一口回絕:「不必了,我好些了。我自己能走。」
衛雲兮熟知她的脾性,也就自顧自在前面領路。蘇儀跟在她身後,才上了一級台階卻又忍不住「哎呦」一聲,腹中又疼痛起來,衛雲兮回頭,見她神色痛苦,伸手去扶:「蘇姐姐小心。」
那腹痛一陣一陣,原來方才不痛不過是痛的間隙,她只得扶著衛雲兮的手慢慢向上。兩人正走上最後一級,忽的衛雲兮只覺得腳下的石頭忽地一動,整個人頓時失去平衡向後倒去,蘇儀正扯著她的手,被她一帶,不由尖叫一聲,下意識推開要往後拉扯的手。
天旋地轉,衛雲兮只覺得心中一涼,整個人向後跌去。刺眼的天光照得眼前一片空茫茫。這是她清醒時看見的最後一絲光亮,亮得那麼令她心慌意亂。她向後倒去,頭重重磕上台階旁的山石,劇痛伴隨著黑暗襲來,頃刻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蘇儀跌坐在一旁的台階上,聽到驚呼聲回頭,只見台階下,衛雲兮血流滿面地昏倒在了地上。
她呆滯了一會,忽地尖叫起來。
……
無盡的黑暗彷彿永遠也看不到盡頭,衛雲兮抱著自己,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遠遠的,似又一點光亮亮起,她竭力看去,卻只看見迷茫的一片白霧。
「有人嗎?」她試著喊了一聲。可四周黑乎乎的,除了那一團白霧,根本沒有別的什麼東西。
漸漸的白霧越來越大,越來越亮,從霧氣中緩緩走來兩個人影。
她怔怔地看著記憶中熟悉的身影,不由緩緩走上前去。
「雲兒……」那人影漸漸現形,美麗的面上帶著慈和,向她伸出手去。
「母后……」衛雲兮看著她,終於認出了記憶中的容貌。她撲入母后的懷中,一聲聲哭道:「母后,母后,你不要雲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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