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悔青了腸子。伊薇算是真真體驗到了。那一刻。五臟六腑生生在肚子裡泛著苦水。每一顆細胞都戰慄得張牙舞爪。而比之更張牙舞爪的。卻是自己面前一條軀體比湯盆還粗、腦袋比臉盆還大的雪白蟒蛇。
雪白無暇泛著銀光的鱗片熠熠生輝。彼時被伊薇驚動而直挺挺地立了起來。華麗麗地吐出紅杏。張開那血盆大口。濺了伊薇一身的哈喇子。第一時間更新
伊薇仰著腦袋見它撲來。逃無可逃。遁無可遁。此等驚險場面。是超級大片也電腦不出來的特技。
只是眼下。分明是要被吞入蛇腹了。
這殺千刀的覓柔、殺千刀的雪鼎國。莫不是騙了自己來給蟒蛇開開葷的吧。
偏只偏自己此刻還光著身子。滄葉寒的九毒藍珍不在身側。第一時間更新死得不體面便也罷了。連死前最後的掙扎也無法。堪堪僵直在了原地。看著火焰般的紅杏疾速逼近。猙獰的蛇口正對自己敞開懷抱表以歡迎……
於是到了閻王老爺那裡好生商榷一番下輩子投個什麼胎。成了伊薇眼下唯一的想法:六道輪迴。做人太苦太累、做畜生身不由己、做花花草草遭人踐踏。第一時間更新不如做個妖精小鬼。有事沒事出門嚇人。倒是美事一樁……
可是。就在伊薇都已經盤算好的那一剎那。閻王爺又不要自己了。
一襲金袍從天而降。足踏水霧。手扯碧籐。借勢甩開蟒蛇的攻勢。然後翻身撲下。一把圈住伊薇纖腰。將之從水裡摟抱而起。速速往外洞疾飛而去。
這一瞬間發生得極快。那抹金袍華麗麗登場。華麗麗演繹完一出英雄救美之後。卻仍意猶未盡地抱著伊薇。立在炫彩旖旎的溫池裡。謔笑望她。
誠然伊薇是看不清他表情的。因為一張銀質面具一絲不漏地遮掩了他整一張臉。熠熠星眸也被灑脫飄逸的青絲稀疏覆蓋。只有那猶如刀削的完美下巴勾起的無端倔意。沾水而鮮艷欲滴的朱唇溢出淺笑。映入伊薇眼簾。竟美得宛若天人。
左龍淵已然是天人鼎級了。如果說左龍淵是天上的神祇。那麼他雖然戴著面具。然比左龍淵還要尖削三分的下顎。比左龍淵還要豐潤三分的朱唇。第一時間更新亦可堪稱天上落下來的謫仙了。
男人都長這麼勾魂奪魄。卻叫女人怎麼活。
伊薇這樣想著的時候。心如鹿撞。低眉婉轉。然後……心跳頓止。呼吸凝滯……一絲不掛被圈在陌生男人懷裡的這只無恥笨瓜。難道不是自己嘛……
無意低頭方見自己竟這般赤條條的狼狽模樣。伊薇腦袋一片空白。呆愣半晌。才惶惶推開來人。踉蹌後退。跌入泉中。為裊裊水霧勉強遮羞。一臉緋紅儘是窘迫難當:「你……你……非禮啊……」
金袍見她狂吼來人。恨不得喊來全天下的人看自己如何調戲一介不穿衣服的呆瓜。銀質面具看不出何等無畏的表情。只沒心沒肺地惡笑道:「你盡可以喊。喊破了嗓子也不會來人。雪蟒。倒還可能會被你喊出來。第一時間更新」
伊薇一怔。他的聲音。未免動聽得太過天籟了些吧。只是。將將聽他提及什麼「雪蟒」。頓時大驚失色。卻也隨即恍然。可不是。這麼大一條雪白無暇的蟒蛇。天天泡著溫泉。對人肆意恐嚇。不是雪鼎國國主的心肝寶貝。又何來這般囂狂的姿態。
於是伊薇笑了:「原來它就是傳說中的雪蟒呀。好大好威猛呀。」溜鬚拍馬。伊薇何嘗不會。哪怕是對著一條將將還準備吃了自己的壞蛇。
金袍失笑。輕巧躍出水面。坐於池壁之上。姿勢優雅、動作從容。從容的。是眼下正毫不避諱地看著泡在水裡不敢起身又驚魂未定的伊薇。
「那你又是誰。」伊薇沒見過陌生人這麼大膽的。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冷冷睨他。滿目敵視。
「叫我胤華便好。」金袍回道。氣定神閒。
「哦……貌似你們雪鼎國的國君。就叫什麼胤華君哦……」伊薇猶自茫茫然感慨道。話及此卻突然頓悟。然後驚而起身。又驚而縮回池底。惶惶變了臉色。「你、你、你原來就是國主啊。國主萬歲萬歲萬萬歲。小女子不懂事。衝撞了國主。還請國主念在不知者不罪的份上。對我網開一面。別讓雪蟒吃了我罷。」
恨不能磕頭認錯。伊薇之虔誠乖巧。令胤華君始料不及。再度忍俊不禁:「看你態度誠懇。我自不與你計較。還不快些披衣出洞。大家都在等你開宴。」
「啊。哦……」伊薇只要一想到這是個蛇洞。就壓根沒了愜意泡澡的膽。何曾願意一直蹲在水裡。可是。「那胤華君可不可以迴避下。好歹讓我擦乾了身子好穿衣服。」
伊薇覺得。這個請求再自然不過。然而。人家胤華君貌似方才救自己的時候。腦袋進水了:「女人的身體。本君又不是沒有看過。有甚好迴避的。」
於是伊薇哭了:「可是……可是人家是有夫之婦咧。」
「不是聽說與六王爺決裂了嘛。」豈料。左龍淵的人氣了得。夫妻不和的八卦都國際化了。眼下胤華君笑得頗為得意。儼然以為自己有機會吃豆腐了。「難不成又成了黎公子的情婦。」
「那倒沒有。我和左龍淵決裂是不假。而我也決心再不會給他重來的機會。但是離婚協議書尚未簽妥。所以還不算徹底失了王妃的名分。而我和黎窮雁。雖然我現在還沒做好正式開始的準備。但也保不準將來有發展的機會。只是……」傻傻如伊薇。倒是交代地一清二楚。說到這裡方知自己的話題扯遠了些。於是急急收住。「只是男女授受不親這話。我想胤華君還是懂的吧。」
哪知胤華君淺淺一笑。笑得忒純忒坦蕩:「我雪鼎國民風開化。從來不會計較這些俗禮。我既不會輕薄了你。你自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起身更衣。不必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