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葉寒難得回一趟九毒門。一踏足九毒島便掀起了一股「迎接大師兄」的熱潮。九毒弟子無論年紀老少、道行深淺、或男或女。均巴巴站成兩排候在牌樓之下。人人笑逐顏開。仿若迎接救世主降臨。而幾個妙齡少女更是手舞足蹈、樂不可支。儼然追星一族。追的卻還不是一般的星。其璀璨程度絕不亞於黎窮雁每日苦苦守望的滿天星辰。
「我也想去看看。」藥房內。伊薇楚楚可憐地眨巴著盈盈雙目。弱弱地懇求黎窮雁道。
「有什麼好看的。」妖孽幽怨反問。微俏的唇角竟然透出嫉妒羨慕恨。許是受不了除了左龍淵。這世上還有比他更受歡迎的美男。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尤其是在伊薇也恨不得衝過去舉個牌子唱個歡迎詞的時候。心底的醋勁便愈發洶湧澎湃了。
「我保證乖乖的。什麼話也不多說。好不好。」伊薇仍舊不放棄。是因為看出了黎窮雁眼底的些許心動。約莫是想看看滄葉寒的排場究竟有多大。是否大過了自己。
「我量你也不敢說。」黎窮雁邪魅陰笑。出了個損招。「我會隱身在你身旁。不會給你們勾結的機會。」
「誰要和誰勾結了。」伊薇鬱鬱反駁。便匆匆起身下床。彼時已經差不多恢復了體力。不等黎窮雁準備好。便嗖一下閃出了門。閃得那叫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第一時間更新讓黎窮雁委實懷疑九毒門給她吃錯了補藥。
然伊薇將將衝到牌樓下人堆裡。便赫然感受到身邊氣息一涼。藍影幽然、透著冷冽。想來就是黎窮雁隱身在旁了。撅撅嘴表示沮喪。便狠命擠到前頭去找了個視野好的地方巴巴站著。彼時一個小弟子從林子那頭歡歡奔了過來。一邊奔一邊狂呼:「大師兄下船了。大師兄下船了。」
於是人堆中一陣歡喜的尖叫。大部分是情竇初開的少女。伊薇抹了把汗。還真有追星一族的氣勢。只是身側那團藍影愈發陰寒了。
又過了半晌。那名前去打探的小弟子又歡歡地衝回來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一邊沖一邊喊:「大師兄正往這裡走過來了。大師兄正往這裡走過來了。」
這一回伊薇學乖了。提早捂了耳朵。卻還是被震耳欲聾的歡呼嚇得不輕。並且整個人受人潮推攘不自覺往前移。恨不得被移到海岸港口去守望救世主。
就在伊薇受不了身邊冰冷刺骨的寒氣而將將裹緊衣衫的時候。人群中的尖叫忽然頓滯了。凝神觀望的一雙雙如水眸子裡。儘是屏息的期待和激動。激動得失語。只靜靜看著來人。聽心跳的加速。
伊薇抬眼。但見滄葉寒一身象牙白錦袍。攜一柄破布包裹的戾刀。緩緩踱步而來。冷峻的星眉劍目毫無波瀾。弧線分明的俏唇透著桀驁不羈。兩袖清風。捲起雲淡風輕的倜儻和瀟灑。果真一介絕世浪子。任芳心不為之所動也難。
伊薇突然笑了。看到滄葉寒莫名其妙地想笑。舒坦安心的感覺。驚喜相逢的感覺。反正就是沒來由的喜悅。牽動了笑神經。便止也止不住地笑。她越笑。那團藍影便越冷。冷到結霜。
而滄葉寒是走近了才看見人群堆裡男裝打扮的伊薇。冷峻的面龐終於有了神色起伏。劍眉微皺。疑問道:「怎麼……你來了九毒門。」
「是啊。我……」伊薇欲言又止。口是心非地打著哈哈。「我來參觀參觀……這裡風景獨好啊。」
滄葉寒一雙深邃眸子透出鋒銳。掃了眼伊薇週身的幽藍光芒。將將舒展的眉再度蹙緊。淡淡質問:「這是什麼。」
「哦。呵呵……」伊薇有話難說。哭笑不得。「妖氣。一股難纏的妖氣。如何也揮散不去。」
滄葉寒豈會相信。清雋的表情卻看不出一絲喜怒。只淡淡譏嘲道:「在我看來。卻是殺氣。」
伊薇一怔。週身幽藍驟然冷至冰點。寒得她連連打了三個噴嚏。
滄葉寒伸手過來。被伊薇及時拍開。故作輕鬆地笑道:「呵呵。你們這裡的海風委實陰冷。我還受不慣。不過沒事。你忙你的去吧。」
滄葉寒凝神佇立。目含淒厲。似在等待伊薇實話。
伊薇躊躇原地。低頭不語。攥緊了拳頭。心下忐忑萬分。唯恐他二人在這裡就大打出手。到時候牽扯上兩大門派的恩怨。豈不更加慘烈。
僵持時刻。好在金蕊恰時出現解圍。一把挽過滄葉寒的臂彎。巧笑連連:「大師兄舟旅勞頓。且先進去歇息歇息吧。門主正在廳堂等你呢。」
滄葉寒靜立須臾。更多更快章節請到。繼而頷首。再不多看伊薇。面無表情地跟隨金蕊踏入了牌樓。
伊薇暗鬆口氣。回頭望去。他週身和自己一樣被圍困。卻是朵朵前擁後簇的爛漫桃花。與自己身邊這抹幽藍相比。委實要璀璨許多。而他一走。門口便陡然落得冷冷清清。寒氣漸漸散去。黎窮雁現出身來。一臉的幽怨。就像不堪面臨世紀末的頹廢王子。語聲磁啞:「見到他你很開心嗎。」
伊薇正欲點頭。忽又擔心黎窮雁嫉妒心盛。愈發不肯放過滄葉寒。便憨笑著否認道:「哪裡。我巴不得不見到他。最怕你打不過他。受了傷我心疼。」
琥珀眸子隨即淌出喜悅:「當真。更多更快章節請到。薇薇。」
伊薇繼續厚著臉皮大言不慚:「自然不假的。所以你就別對他動什麼殺念了好嗎。你看黑蓮夫人都下毒害我。你還接她的生意做什麼。」
「黑蓮夫人。待我殺了滄葉寒。自然會索了她的命替你出氣。也順道讓她到黃泉路上看一看。滄葉寒已死。恆虎鏢局一諾千金。」妖孽果然是妖孽。還打算一隻手拍死兩個。給自家家業立立威信。委實叫伊薇汗顏絕倒:「你非要這麼做嗎。你們兩敗俱傷。對誰都沒有好處。」
黎窮雁卻不願再聽伊薇的苦口婆心。逕自負手回身。緩緩往裡走。悠然歎道:「天色也不早了。好生去選一間客房。我可不想半夜裡被毒蛇毒蠍子嚇到。所以你得跟我睡。」
「鬼才要跟你睡。一個大男人怕什麼蟑螂蟲子。」身後。跟著憤懣的伊薇。
「我是擔心你怕。放心。有我陪著你。你不用怕。」
「有你陪著我才怕。你是最大的毒物。」
黎窮雁驀地駐足。回身。害得狠命往前衝的伊薇一下子撞上了他的胸膛。火熱的胸膛灼燒了自己的額頭。伊薇憋屈地揉了揉。抬眼望他。可憐巴巴。
黎窮雁的表情。卻不比她的委屈淺:「薇薇。我再不會像上次那樣了。第一時間更新」
「哪樣。」
「對你用強。」
「當真。」
「當真。」
伊薇一臉質疑地凝望他。似是不太相信。事實證明:伊薇的懷疑是合理的。因為在被安頓好客房後。金蕊對伊薇說:「熱水和女裝都已經備好了。姑娘請進屋沐浴吧。」那死性不改的妖孽就緊接著跟上一句:「我與她一道沐浴。有沒有大一點的水桶。」
伊薇氣得不輕。狠狠瞪他:「將將是誰說不會再對我用強了的。」
「是我。」
「是你還恬不知恥地要和我共沐鴛鴦浴。」
「我的意思是……」黎窮雁欲言又止。幽恨的表情像極了深閨怨婦。「我怕你逃走。薇薇。」
「沐浴的屋子就一扇門。窗都是封死的。你要我逃到哪裡去。我可沒你這麼神通廣大。還會隱身。」伊薇一番譏誚。滿目憂憤。「你若是非要看著我。大不了我不洗了。」
「不洗可不行。這麼髒的人與我擠一床。我受不了。」妖孽細眉一皺。表以鄙夷。
伊薇哭笑不得:「這樣甚好。我永遠不洗澡了。看你離不離我十萬八千里。」
黎窮雁緊蹙眉頭。似是想到一個髒不溜秋的楚伊薇在眼前晃來晃去。身後跟了一屁股的蒼蠅臭蟲。不由輕咬唇瓣。緩和一身栗粒。妥協道:「澡還是要洗的。只是容我在你房外廳內等著。叫你的時候你回一句。哪怕一個字也好。至少讓我知道你一直在。好嗎。」
伊薇暗忖。這樣的嚴加看守哪裡還有出逃的機會。一旁的金蕊卻**來替伊薇答應了:「這樣也好。黎公子放心。姑娘安心。快些進去洗吧。水都涼了。」言畢催促著伊薇往裡走。伊薇困惑地凝望向她。卻在那張甜美圓臉上看不出任何蹊蹺。直到進了屋內。關上房門。金蕊才眼神示意伊薇看看房裡倒水撒花的侍女。
伊薇掃了眼那女子。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又將困惑的眸光拋回給金蕊。
由於黎窮雁就在一牆之外。唯恐功高如他可以輕易聽到裡頭的竊竊私語。迫使金蕊不敢明說。只一邊扯些漫不經心的閒話:「姑娘還傻站著做什麼。快些脫衣沐浴吧。月季會好生服侍你。不必扭捏的……」另一邊則迅速揀了筆墨。寫下一行字來:「月季會口技。學你之音在此拖延。你隨我來。」
伊薇細看之下大驚。金蕊也不遲疑。速速於火燭下燒了那紙。便拉著伊薇往牆壁上的落地丹青走。伸手旋開案上筆架的機關。巨幅丹青霎時如門般旋轉開來。露出個一人多高的暗道……
而那一頭。月季已經褪去外衣進入澡盆。水聲嘩嘩。掩蓋了暗門旋轉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