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急火燎的。伊薇衝進菲淵畫舫。指著慵懶臥於榻上的冷菲娥。潑口就是一頓痛罵:「冷菲娥你丫一賤蹄子要是再敢勾引我家左龍淵。我不燒了你們這間畫舫。我就跟你姓。」
冷菲娥身邊的婢子見著伊薇撒潑唐突了她家主子。便憤憤地欲撲過來封了伊薇的嘴。若不是被冷菲娥輕輕揮手示意退下。伊薇都準備直接掄起身後的碧琳當了擋箭牌。然後自己趁亂衝過去掃那妓子三記耳光。掃到西伯利亞去。
然而與自己的河東獅吼比較而言。冷菲娥的淺笑嫣然未免也太淡定了點:「王妃何故憤怒至此。這醋吃得甚沒來由。」
「哼。他都給你送荔枝來了。第一時間更新從來不見得問問我愛吃什麼水果。」伊薇叫屈道。完全忘記了今天來找的是誰。心裡頭正巴巴算計著一會兒如何奚落人家奚落到哭然後拍拍屁股逃之夭夭得了。
「王爺的荔枝。可絕非送給菲娥我的。」冷菲娥悠然起身。緩步走向伊薇。沒有左龍淵在身邊。她獨自面對伊薇。表情淡淡含笑。不卑不吭。眼下。剪水明眸裡竟透著三分哀怨。「雖是王爺派人送來。關心的。卻不是菲娥愛不愛吃。而是何柳兩位太后的親信。信不信王爺沉溺於女色。無心過問國事。也不會顛覆黎氏的統治。」
伊薇聽得怔怔。覺得冷菲娥這話甚沒來頭。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她一個妓子。談什麼國家大事。談什麼權謀人心。她此番看著伊薇。再沒有從前矯揉造作的嬌縱嫵媚或者柔婉纖弱。只有一臉的淡定自若透著隱隱的壓抑。隱忍了倦怠。空留下寂寥。
「你與她說這些做什麼。這笨女人知道太多只怕會壞了大事。」卻在伊薇迷惘之際。一個熟悉的清朗男聲傳來不悅的責罵。
伊薇回頭。竟是阡羽。
「阡羽你什麼意思。你說誰是笨女人。」伊薇不甘被這樣辱罵了去。想他不過左龍淵身邊副將。卻從來不對自己禮讓三分。非打即罵。還成何體統。
「王爺看她極重。第一時間更新王爺的事。她遲早都會知道。我只不忍王爺一人背負太多。枕邊人如若能夠分擔。豈不也好。」冷菲娥雖是對阡羽的解釋。言語中卻透著對伊薇不理解左龍淵的憤懣和不甘。
「你們究竟在說些什麼。說得我一頭霧水。何不講個通透。是左龍淵和你們瞞了我什麼事嗎。」伊薇看著逕自賭氣的阡羽和顧影自憐的冷菲娥。一時亂了心緒。回身看向碧琳。碧琳也只茫然搖了搖頭。讓伊薇更急了。「你們倒是給個明白的解釋啊。」
「王妃稍安勿躁。這不過是王爺迷亂太后耳目的小算計罷了。王妃不必尋思多慮。且隨越沫到內舫歇息吧。第一時間更新」卻在伊薇焦躁不安之際。越沫及時出現。一身紅裝。長身直立在伊薇身旁。神態清逸。彬彬有禮。
「越沫。」伊薇是看到了越沫才冷靜了怒氣沖昏的頭腦。「是啊。我今天是來找你的。」隨即瞪了眼阡羽。嗔怒道。「也不知道這個討厭鬼怎麼會在這裡。都來歡喜著承歡閣花魁的沉魚落雁。我還當他品味高雅喜歡我那個巾幗妹妹呢。」
伊薇說的自然是慕容嵐。阡羽聽得愈發惱怒:「我自不是為了冷姑娘來的。這就去找慕容嵐。」言畢憤憤拂袖。不再看舫內人一眼。揚長而去。
越沫失笑。對伊薇解釋道:「他是與我議事來的。都藉著冷姑娘的幌子。也唯有這湖上畫舫才沒有隔牆之耳最為安全。」
「商量什麼事情。」伊薇追問著。說話間已經跟了越沫走近內舫。這船從外頭看貌似不大。裡面卻隔了許多間。間間佈置不離冷菲娥的風格。奼紫嫣紅很是奢華。
「王妃找在下所謂何事。」越沫卻不回答伊薇的問題。只逕自問道。清朗俊顏猶自淺笑不失。讓伊薇伸手不好打笑臉人。便權當今日來什麼事也沒聽見沒看見。只先妥當安排了趙小瑜再說。「我聽左龍淵說你這兩天要回國。而我嫂嫂也要去雪鼎國一趟。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我擔心她旅途安危。能不能請你陪她一程。當然你願意一路保護她直到找到雪蟒。自然是最好的。」
「找雪蟒。」越沫看著伊薇。眼底是置疑的淺笑。
伊薇點點頭。心中總惶惶他的表情意味深長。卻又看不透有何異樣。只喃喃答道:「是。為了我哥哥的病。」
越沫眉頭一皺。垂下眼瞼。似是在思慮些什麼。卻沒有了下文。
「越沫。越沫你願不願意嘛。」伊薇不得不推推他。「我嫂嫂人很乖的。路上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越沫抬眼。失笑:「王妃多慮了。只是雪蟒……確是一件稀罕之物。未必能夠如願尋到。既然是你嫂嫂誠心之舉。我自是願意護送她到雪鼎國的。」
「真的真的。」伊薇一聽大喜過望。急急喚來碧琳。從她手裡歡歡接過一大荷包金銀首飾。遞到越沫手裡。「這是我存的一些私房錢。你儘管拿去用。只是千萬要讓我嫂子吃好睡好。尤其因她是南方人。我最怕她受不得冷。你……」
看著伊薇惶惶不安的牽掛模樣。越沫微笑著打斷了她的擔憂。並將荷包交還給她:「王妃。越沫答應護送小嫂子。圖的豈是這些玩意兒。越沫定不會讓小嫂子受了委屈。第一時間更新加上路上耗去的時間。越沫給她半個月時間在雪鼎國找尋雪蟒。不管結果如何。一個月後。越沫定會將小嫂子安全送回雲都。你看如何。」
伊薇聽了感激不盡:「好。這樣很好。真的很謝謝你……可是。你不要這些東西。那你要什麼呢。平白無故地幫我這麼個大忙。我總不能叫你白白吃了虧去。」
越沫繼續淡笑不離清逸面龐:「六王爺是越沫摯友。我自是不敢勞煩王妃。惟獨有一事。懇請王妃量力而為。」
「你說你說。」
「眼下是三月末。六月初便是貴朝皇上迎娶我朝雪公主之期。第一時間更新雪公主年紀稍小。性情嬌縱。深居宮中唯恐趁著閒暇惹了禍事。還望六王妃多加勸導。莫容她惹是生非。」
「我常居六王府。很少進宮的。不過你既然提了。到時候我一定竭盡全力不讓她有騷動的機會。」伊薇看著越沫。想來他有心煩擾凝雪兒的聯姻。在雪鼎國必然不僅僅是個黎民百姓。當然能和左龍淵這廝臭味相投的。唯恐也是個嬌生貴養的皇親貴族。只是在外言行彬彬。謙恭有禮。才讓人覺得比暴怒龍更平易近人些罷。
「那越沫在此謝過王妃了。」
「卻不知道你究竟什麼時候出發。我嫂嫂明早就要走。」
「明早卯時三刻。我在雲都北城門口等她。」
「那好。我這就去告訴她一聲。」伊薇見越沫答應得爽快。自己也不再遲疑。歡歡辭了他便準備趕去楚莊一趟。離開畫舫之際。冷菲娥將之送到門口。卻不多言。只一如來時般淺笑款款。手揮目送。伊薇因辦妥了小瑜的事情。心裡頗感輕鬆又自豪。於是詳作大度不與她計較荔枝的淵源。卻終是冷眼一拋。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
從南湖回到雲都內城。要經過一片小樹林子。這會兒正值春日。樹尖尖小芽兒吐得正盛。放眼望去毛茸茸一片倒也蒼翠欲滴。伊薇掀起車窗紗簾欣賞外頭景致。驀地瞥見一人一驢孤孤單單行走在林間小道上。慢慢吞吞似是疲倦沮喪至極。
「小姐。那……那不是九公主嗎。」碧琳一聲驚呼。伊薇沒有說話。任由馬車晃晃悠悠駛了過去。
不是沒有看見左鳳。而是在盤算著:把這霸道頑皮又難纏、還整天哭哭啼啼的妮子弄回六王府打擾自己和暴怒龍的二人世界。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了點。然而想到左龍淵雖然吼她罵她懲罰她。卻終是極其溺愛這小妹妹的。伊薇又於心不忍了。若是沒和左龍淵鬧彆扭。定然立馬停車把她接回去。只是左龍淵委實可惡。不管不顧自己的哥哥嫂嫂。自己又何必去搭理他心疼的嬌貴妹妹呢。
這樣想著。伊薇便心安理得地由著馬車漸漸遠離那一人一驢。權當沒有看見。然而碧琳又一聲疾呼。伊薇卻不能當做沒有聽見了……
「九公主暈倒了。小姐。九公主倒下去了……」
「停車。」伊薇叫停了馬車。心下怨念著「是福是禍。該來的躲不掉」。一邊急急衝下馬車往回奔去。一邊問碧琳道:「在哪呢。人呢。」
「就在那裡。那驢邊上。我剛剛看見她就突然倒了下去。」碧琳遙遙指著那只鶴立雞群的蠢驢。
之所以說它鶴立雞群。因它此番正立在一堆矮木林間。光光冒出個驢耳朵。而左鳳則壓根不見人影。這驢子也委實營養不良。纖瘦體形、迎風搖擺。生平最野蠻霸氣的一次。估計就是搶了大黑的馬糧。結果好死不死自作孽地中了曼瑩的毒。便愈發顯得形骸枯槁了。將將看到左鳳牽著它。想來是承受不了主人的體重。才全憑著主人拉著走。卻不料它主人也筋疲力盡。根據碧琳的描述。也不知是餓的還是累的。一頭栽倒在地。伊薇奔近了。總算見著她髮髻上戴著的一頂環珮叮噹的異族帽子……
然而。既是先見到了帽子。只說明她不是四仰八叉地躺著。而是……蹲著。
蹲著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