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就是左龍淵的貼身侍衛,如今要奉命保護王妃,而偏偏王妃生病臥床,雲無痕大有一種生活無聊透頂的寂寥感,他每天每夜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踩著伊薇房間所在的樓頂瓦片,看著百無聊懶的天空,聽著飛鳥振翅的聲音。
然而,生活從來不是死水一潭,尤其是六王府的生活。
連續空守了兩天一夜,今晚,變故終於出現,這變故在左龍淵的意料中,也在雲無痕的準備中。
若茜帶著婢女燕兒來到主院附近,悄無聲息地遣退了侍衛和婢女等一干人,然後來到伊薇房內。
當時,只有碧琳一個人在屋內,伊薇還是沉睡著,這期間她偶有醒來過,但是很快又懶懶睡去,燒已經退了,人依然虛弱。
「丁大夫說王妃的藥劑裡少一味穿山甲,你現在去城西程氏藥鋪抓來,記得時間緊迫,速去速回。」若茜不緊不慢地吩咐著碧琳,且不著聲色地命身邊丫鬟給伊薇房內的香爐裡換上新的熏香。
碧琳遲疑著:「可是,王爺要求奴婢一刻不離王妃的。」
「是王爺的命令重要,還是你家小姐的命重要?」
「可是,為什麼非要碧琳去?府裡沒有其他人嗎?」
「你這小妮子還敢推脫?你是不是壓根兒不把你家主子的命繫在心上?」
「碧琳……碧琳不敢,碧琳這就去。」碧琳怯怯地不敢正視若茜犀利的目光,慌忙轉身出去,走前不無擔憂地望了眼伊薇,房內的熏香異常妖嬈,伊薇似乎睡得更沉了。
若茜掃了眼房間四周,目光落到伊薇身上時,略顯無奈,久久沒有挪動腳步離開的意思,身邊的燕兒不由提醒道:「小姐,快走吧,這次的熏香量重,很快會麻痺人的。」
若茜皺著眉頭,低喃道:「就差一步了,她的心上人沒能趕上……」言畢,她緩緩挪步出屋,合上門時,臉色愈加難看。
燕兒看著她心事重重的模樣,輕聲勸道:「小姐,您需放寬心,這不是您能決定的,是太后的意思,您就不要再自責了……什麼聲音?」
燕兒忽然敏感地聽到了有人在瓦片上挪動腳步的聲音,驚呼道。
若茜一抬眼,看見屋簷角上的雲無痕,他閒適地抱劍坐在簷角上,平靜的目光俯視院內兩人,並沒有絲毫要躲閃的意思。
「那是誰在屋頂上?」燕兒驚問道,夜色深重,瓦上人影背著月光,以至她並沒有辨認出那就是雲無痕。
但是若茜知道。
若茜知道卻沒有點破,她抬頭迎上雲無痕不動聲色的目光,心下瞭然,嘴上說道:「哪裡有人?根本沒有人。」
「怎麼會?小姐,你看那黑影就在屋簷上,你看哪!」燕兒不懂若茜的意思,不停地指給她看。
「呵,燕兒,恐是你眼花了吧?我說了根本沒有人,走吧走吧。」若茜冷笑道,唯有她自己知道這苦澀冷笑裡的千滋百味,她從未見過左龍淵會捨了自己的貼身侍衛,這樣維護一個女人,連青梅竹馬的她也抵不上十分之一,她曾得意洋洋地向伊薇吹噓自己是王爺的女人,可是左龍淵又哪裡真的碰過她?如今看來,這謊言,不攻自破,且讓她破得狼狽。
燕兒被若茜拉走後,雲無痕下來屋頂進入房內,將一杯清茶倒入香爐內熄滅了炭火,然後繼續他的等待,這一次的等待,沒有先前那麼沉悶,因為該來的總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