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元耍了一趟花槍,不但晃死了華北駐屯軍原中將田代皖一郎司令,還晃猛了蔣光頭和李衛東。
1937年前,蔣光頭先是忙於「jg」,後又忙於進行抗戰準備,迫切需要時間,需要有人先與日本人虛意周旋、穩住日軍,因而指示他凡遇日軍挑釁,多退讓,不輕言抵抗。在很多方面可以說是因為zy的這個指示,使日軍在華北得寸進尺,日益囂張。
但從私的角度說,宋哲元心裡還有本小賬。
宋哲元是西北軍舊部,馮玉祥的老部下。馮玉祥幾次倒蔣,與蔣光頭「拔刀相見」,蔣光頭不可能無動於衷。但蔣光頭的政治伎倆,當時的高層軍官都清楚,馮玉樣倒蔣,蔣光頭絕不會殺馮玉樣本人,那樣做目標太大。
但馮玉樣的舊部,作為馮玉祥倒蔣的資本,卻跑不了。蔣光頭為一件事會記上10年,只要時機一到,是定要收拾這些非蔣嫡系不可。1935年6月,蔣光頭找了個借口兔去了宋哲元察哈爾省zx的職務,就再次給宋哲元上了活生生的一課。難堪和怨忿中,宋哲元開始與日軍接觸,想挾日人以自
重,窺探時機擴充自己的實力。
說到底,宋哲元不願丟掉西北軍經營多年才建立起來的華北地盤,更不願惹惱了日本人或南京zf,丟掉軍隊老本。
作為舊華夏的軍人,宋哲元仍未脫掉舊軍閥的陋習。軍隊、地盤是他的命.根子,是他安身立命的資本。為這一切,他艱難地在兩個利益根本對立的對手中周旋著,應付著。為此,他既要混跡於日本人中,多少背幾句「漢奸」的罵名,也要代表華夏zf與日本人對抗一陣,被日本人罵為「不重情義」的滑頭。
從心裡說,宋哲元在與日本人交往中,一直把握著分寸。他既不願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更不願讓國人罵他是漢奸、賣國.賊。當年,北平成立冀察政務委員會後,有人別有用心地慫恿宋哲元的弟弟勸其像蔣光頭、張作霖那樣,發行「宋委員長就職紀念郵票」。
宋哲元一聽,大為惱火,聲色俱厲地對弟弟道:「冀察是地方政.權,受zyzf節制,怎能濫發個人紀念郵票,給世人說我宋某割據一方,破壞統一!……zy命我盡力折衝,爭取3年時間,使zf做好抗戰準備,我才奉命出來幹這挨罵的差事!並以不喪權,不辱國,不說硬話,不做軟事自誓……」。
並道:「今後倘有敢再妄議此事者,以漢奸論處!」
1936年,宋哲元在天津為母親作壽時,日本駐屯軍司令田代皖一郎親自上門祝壽。乘宋哲元不在時,他將一隻據說是日本天皇專門從東京派軍艦直接送來作壽禮的大瓷花瓶強行留宋哲元知道後,要把這壽禮退回去,旁人勸說不可如此,怕傷兩國和氣。宋哲元一氣之下,便把瓷花瓶給砸了。
李衛東臨走之時,與宋哲元促膝長談,宋哲元方纔如夢初醒,瞭解到日軍用心險惡,也瞭解了南京zyzf真正抗戰的決心。
但此時為時已晚,日軍5個師團10萬餘人,已浩浩蕩蕩地進入山海關,撲向華北。平津城下,戰略態勢已發生根本性逆轉。
有利的戰機由於29軍的前後搖擺不定,已悄然從手中逝去。
等待29軍官兵的,是四面被圍的艱難處境和被動挨打的不利態勢。
在說蔣光頭,此時已經不再是一年前的蔣光頭,抗戰在他心中,已經是頭等大事。
7月10日,蔣光頭再下決心,就全面抗戰事宜,又採取三項緊急措施:
(一)編組戰鬥部隊,第830章團軍、軍團等。
(二)將可供6個月用的彈藥屯置長江以北三分之二,以南三分之一。如果兵工廠一旦被摧毀,則從法國、比利時購買軍火,經香港、越南運回國內。
(三)準備後備兵員100萬人,軍馬50萬頭和6個月的軍糧。
蔣光頭這次是鐵了心不向日本人低頭,如果日本人硬要他低頭,硬要華夏喪失主權,他決意拚死一戰。他這麼想,可華北地區的29軍卻背著他向日本人做了讓步。7月11日下午,張自忠代表29軍與日方達成了屈辱協議,不但同意道歉、保證今後不再發生類似事件及取締抗日團體等,還答應了日軍宛平城、回龍廟不駐紮華夏軍隊的無理要求。
蔣光頭聞訊大為震怒,痛斥29軍媚日,沒有骨氣,並命外交部長王寵惠以備忘錄形式通知日本駐華使館:「任何諒解,未經zy核准者,無效。」
在說宋哲元這邊,決心抗日的會議還沒開完,日本人的進攻就開始了。
香月清司中將可是個地地道道的中國通,以及攻堅戰專家,並且是一個狂熱的軍國主義分子。
7月25日開始的廊坊戰事,即是華日兩軍繼盧溝橋之戰的擴展。
在這之前,廊坊的形勢已如漸漸拉緊的弓弦。到25日,這弓弦已經繃到了頂點,此刻,箭已經不容不發。
盧溝橋戰事爆發,鬱憤已久的廊坊守軍二二六團,連日來,擦槍磨刀,尤其得到「盧溝橋守軍,以盧溝橋為墳墓,寸土不可讓敵人」的消息後,全團官兵更加情緒興奮,鬥志高昂。但他們得到的是「不准先敵開火,又要寸土不失」的難於執行的命令。
前面提到,日軍因國內及關東軍增援部隊尚未到無論利用何種行軍運輸方法,由天津到北平,必須經過廊坊。而廊坊要道的咽喉路口是楊村東口。
駐守在這裡的守軍是二二六團第830章團長崔振倫等人研究敵情,商量對策,根據最近日軍來廊坊活動情況判斷,以前都屬少量人數,帶偵察性的活動,日軍此來,必是決心佔領廊坊。於是,旅長馬上向師部請示機宜,以便行動。師部指示:「讓敵人的列車進站或通過,不讓敵兵出站進街。」旅長感到很難辦,又問:「如果此著不通,下一步怎麼辦?」
師部沒有回答。
旅長劉振三等只好根據上面指示精神去辦。並把「讓敵人的列車進站或通過,不讓敵兵出站進街」的指示,傳達給團、營、連各級指揮官。
當時在廊坊駐軍總兵力只有兩個營。
25日下午4時半左右,日軍兵車開進廊坊站。車未停穩,就有一些日兵跳下軍車。按照前幾次辦法,由廊坊公安分局局長出面交涉。日軍聲稱是交通列車,來修理沿途電話線。他們馬上在站台上佈置警戒,驅逐車站上的閒雜人員,並禁止站外旅客進站,將車站佔領。
廊坊公安分局局長和廊坊駐軍代表前去交涉,告訴日軍不要出站進街。當時,日軍忙於在車站部署兵力和對四周環境尚不瞭解,只是對談判代表虛言對付,接著,提出:「光在站內活動,怎能完成我們的任務呢?」繼而要求請旅長來車站談談。旅長在這樣情況下,不能冒險前去,可又不能不去,於是,派了位上尉參謀,代表旅長去和日方交涉。但日中隊長仍堅持華夏軍隊要派最高長官和他商談。
李參謀堅持旅長不在,由本人代表。中隊長無奈,又降低標準道:「如果旅長不能來談,派團長來也可。」
李參謀只好向旅部反應。劉旅長考慮,盡快使事情解決,日方既然降低要求,決定派遣二二六團中校團副楊遇春同李參謀和分局長一起再去交涉。待到這一夥人到後,日中隊長非常高興,馬上邀請華夏代表和他們合影留念。於是華夏代表和日軍在月台開始拍照片,日方還特請楊團副站在中間。照完相後,雙方又開始談判。
楊團副道:「我們的要求是:你們的任務完成後盡快離開廊坊,以免發生誤會。」
日方代表道:「我們不出站,怎麼完成任務?」
楊日方代表道:「有駐軍,很好!可以把駐軍的營房讓出來,給我們宿營。」
日方堅持宿營,華夏堅持趕快離開,雙方觀點都是赤.裸裸的,而且語言中暗藏著殺機。反覆爭執,毫無結果。楊團副見無進展,只好回去匯報情況。日方見華夏代表已走,機會難得,趕快行動起來。
日軍很快被分成4個組列,每組40人左右,他們全副武裝並帶工具,分頭出站,選擇有利地形,開始面向市區方向構築工事。為了隱蔽主力部隊,將他們仍然留在車站內,以不讓華夏方面發現。
就在雙方談判之時,劉旅長不斷將發生情況向師部報告,以便師部隨時掌握動態,做出決策。實際上,他心裡只希望著,師部只要有這樣一句話:消滅來犯之敵!就一切都齊了!可是,師部每次指示都是:「不准敵人出站進街,不准開槍!」
旅長又報告:「敵人已經進街了!」
師部回答:「擋住他們!」
怎麼擋法?
劉旅長又報告:「敵人在構築工事!」
師部又指示:「前去交涉!」
劉旅長只好又派遣楊團副和公安分局局長帶著朝鮮籍副官吳明海前去交涉。楊團副要求吳副官把他的話準確地翻譯給日軍,日軍隊長聽後大怒,馬上扇了吳副官兩個耳光。並強硬要求華夏軍隊讓出營房,給他們宿營。
這時,劉旅長又馬上把發生的情況報告副師長李文田,李指示道:「不能讓出營房!」
劉旅長:「敵人硬要進怎麼辦?」
副師長在電話中道:「擋住敵人。」
劉旅長又問:「如何擋法?」
副師長道:「總之駐地不能讓出,也不能先敵開火。」
李文田副師長是參謀出身,在以行伍而陞官為主流的二十九軍中,李文田代張自忠指揮三十八師,已很困難,又在這關鍵時刻拿不出主意,當然他也很難拿出主意,而造成李、劉二人以後不和。此時,劉振三旅長咄咄*人地叮問,除戰事必須,也不能不懷疑二人之間的感情因素。
劉旅長放下電話,氣惱地低頭抽起了煙。只見裊裊青煙從他軍帽帽沿邊上升,飄成了扇面之形。劉旅長一言不發,只顧一口接一口地抽著。
這時候,第830章束手榴彈投向房前休整的日軍,手榴彈就在日軍群中轟轟轟爆炸起來。
天已傍晚,機槍和手榴彈聲停止,這時候才聽到日軍陣地上的傷兵鬼哭狼嚎地慘叫。估計日軍傷亡比較慘重。因本來日軍立足未穩加上日軍一直輕視華夏軍隊,料想華夏軍隊不敢開槍,必然受了這口窩囊之氣,行動上又比較輕敵,沒有想到華夏軍隊以主待客,猛然發作。日軍措手不及又無掩體,只好東躲西.藏四處狂逃,難免中了華夏軍隊的槍彈。日軍為了搶運傷員,組織起小口徑炮和重機槍,以猛烈的火力掩護。華夏軍隊還擊,又將日軍擊退,日軍又增加不少傷號。
廊坊火車站前,槍聲炮聲時起時落,只聽到日軍小炮、重機槍聲一響,片刻——估計此時日兵在小炮和重機槍的掩護下出動搶運傷兵。華夏軍隊的輕機槍就開始還擊,又過片刻,大概日兵難以衝上陣地,只有退回。輕機槍聲也就漸漸稀落戰事到了半夜,廊坊車站和田野漆黑一片。九連和十連的官兵還興奮地守在陣地。日軍無法,只好把傷兵丟下,退回車站內的建築物中,等待天明。
劉旅長和崔團長並不像連營官兵那樣興奮和輕鬆,因為這一仗打響,已經標誌著戰事只能擴大,不會平息,至此還未得到上級指示,令人不安和焦慮。再有,日軍龜縮到車站之中,必是等待援軍,援軍一到,如何是好?劉旅長考慮,不管戰況如何發展,在拂曉前奪回車站,這是必須的,否則,不堪設想。他回頭和崔團長商量,但沒說幾句,又叮囑值班的參謀道:「我去九連陣地,你們一步不准離開,等待師部電話。」說著他邁步走出了指揮室,崔團長跟在他的身後。他們不再說話,只聽到他們一行人刷刷刷的腳步聲。稍有常識的人,聽到這聲音,也會知道他們是軍人。
廊坊地處平原,四野地勢平坦。正值七月盛夏,滿地青紗帳。廊坊鎮區四周棗樹很多,一派田園風光,可惜的是,棗樹棗紅葉疏,無法在戰術上作掩護之用。廊坊鎮內也大都是土坯平頂房。暫時作攻防用一下尚可,如若日軍調來飛機大炮……尤其是飛機一來,等於老鷹捉小雞,連褲襠都會暴露在飛機的眼皮底下。
說著他們已經走到了九連陣地。宋連長見旅長、團長來了,騰地跳了起來,立即敬了個軍禮,神情不安地像段木樁樣地站住,劉旅長才從他的思考中醒了過來。劈頭就問:「怎麼回事?」其實,劉旅長並沒有想到問哪個具體問題,只是一種習慣性的上級對下級的招呼,你如何回答似乎都可以。
宋連長緊張地回答:「這次開火,是連裡一個列兵,集合了五挺機槍,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命令,就向敵人開火了!」
旅長問:「是誰?」
「是列兵王春山!」
「把他叫來!」
連長馬上派人叫來列兵王春山。王春山只是一個剛剛入伍,不到18歲的小伙子。河北人,圓臉,身量不足,冷眼看上去,像個在城鎮裡上學的孩子。王春山戰戰兢兢地站在旅長、團長面前,或許心裡在想:今天要軍法處治我了?因為按照二十九軍的軍紀,違反上級命令而開火,就是槍斃,而且毫無減刑的餘地。
劉旅長以長官的眼光打量了一下,停了剎那,官兵們屏氣等待著旅長決定王春山及機槍手們的生死。
劉旅長迸出了一句話:「罰他,罰他們唱悔過歌!」
啊!原來他們只受到了最最輕微的處罰。
劉旅長轉身走了。
王春山站在陣地中間,兩手垂「悔改工夫切要,曾子三省教人,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過能改,乃是完人。」
王春山唱完了第830章,只聽到田地裡發出清脆的吧吧吧的輕響。以農業為生計的國度,無論壯實的鄉民還是婦孺老幼聽到這清脆的聲響,都會發自由衷的喜悅。遠處傳來一聲長長的汽笛,聲音那麼長而且用足了勁,似乎告訴人們快些閃開。這一聲火車的長鳴劃破了廊坊的原野。
劉振三旅長的旅部忽然接到了報告:「天津之敵開出兵車一列,已經到了落垡車站,估計此刻敵人已經下車。」
劉旅長還要再問,電話已經斷了,是誰打來的也不知道。劉旅長以他久經戰場的經驗估計,此電話可能是華夏鐵路員工或是地方官吏打來,可能打電話的人尚處險境。
劉旅長一驚,因為落垡車站距廊坊不過十華里左右,事已危急。他想了一下,馬上把邢營長找來,告訴他馬上以駐軍營長的名義給開來的敵人寫封信,說明北平華日雙方都派人來進行調解。以借此緩和一下敵我氣氛,爭取時間,完成自己的部署。
邢營長馬上坐下開始寫信,寫不到幾行字,從天津飛來9架飛機,它們分三組在營房上繞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