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變發生後,王以哲在城裡即與東北邊防司令長官公署參謀長榮臻取得聯繫,於9月19日早晨,王以哲帶領隨從副官和幾個衛士換成便衣,由小東城門隨同百姓混出城外,乘火車去北平,向張少帥將軍匯報情況.
迨部隊到達北平後,王以哲受命積極整頓軍隊,補充軍械、裝備,訓練士兵,軍容稍有恢復之後,王以哲主動請纓,要求支援在東北抗戰的李衛東。
張少帥隨即,把王以哲部,編入李衛東的獨立第一師戰鬥序列,駐防錦州。
錦州保衛戰之後,獨立第一師解散,王以哲隨張少帥駐防北平,部隊被擴編為第六十七軍。
九一八是王以哲心中永遠的痛,他始終認為,東北是丟在他自己的手中。
面對李衛東的問話,王以哲知道,這個在他心目中的抗戰英雄,做過自己部下和上級的將軍,此時,在責備自己的部隊,北古口抗戰失利。
王以哲面紅耳赤,站在李衛東的馬下,低頭不語。
李衛東知道,王以哲心中是愛國的,六十七軍的失利,有一部分責任,是因為何應欽的後勤保障不利所致,另一部分責任,是因為萬福麟部的潰逃影響了六十七軍的士氣。
見王以哲低頭不語,李衛東道:「你我都是東北漢子,你還是我的老長官,在我心裡,東北的漢子,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應該放棄陣地。」
王以哲紅著臉道:「李將軍訓示的對。」
李衛東道:「那就請你陪我去檢驗一下你的部隊。」
王以哲部的各級軍官的化程度較高,素質也較好。其中有陸軍大學、保定軍官學校、東北講武堂、高等軍學研究班、軍官教育班、教導隊等軍事教育機關畢業的;也有不少是由日本步兵專門學校、士官學校畢業回國的;也有由英、美、法各國.軍事學校畢業回國的,真是人才濟濟,為東北軍其他各部所不能比擬的。
王以哲陪同李衛東走進校場,校場上立即傳來戰士們的歌聲。
他們唱的是第六十七軍的軍歌:痛我民族,屢受強鄰之壓迫,最傷心,割地賠款,主權剝奪。大好河山成破碎,神州赤子半飄泊,有誰人奮起救祖國;救祖國,我七旅官士兵夫快快來快負責。願合力同心起來工作,總理遺囑永不忘,長官意志要嚴摩,乘長風直破萬里浪,救華夏。王以哲陪李衛東走上閱兵台,戰士們的歌聲立即停止了下來。
王以哲對著戰士們吼道:「我身邊的這位將軍,大家認識嗎?」
戰士們高呼:「李將軍,李將軍。」
王以哲道:「請李將軍為我們訓話。」
李衛東道:「我們的父母是什麼人?」
戰李衛東道:「我們的兄弟、姐妹、親戚是什麼人?」
戰士們答:「是老百姓。」
李衛東道:「我們穿的衣服是從哪裡來的?」
戰士答:「是從老百姓那裡來的。」
李衛東道:「我們吃的糧食是從哪裡來的?」
戰士答:「是從老百姓那裡來的。」
李衛東道:「我們原來是什麼人?」
戰士們答:「也是老百姓。」
李衛東道:「我們和老百姓有這樣的關係,應當怎樣對待老百姓?」
戰士答:「應當愛護他們,幫助他們,保護他們。」
李衛東道:「好,想當初,我和你們一樣是戰士的時候,王以哲將軍,也這樣問過我,我時刻牢記這十二問,面對這十二問,我做到了,你們做到了嗎?」
王以哲和所有戰士,全部紅著臉,低下了頭。
李衛東拔出指揮刀指向天空大聲喊道:「抬起你們的頭,回答我,面對小鬼子欺負我們華夏的老百姓,我們該怎麼辦?」
校場上,響起了震天的吼聲:「殺鬼子,保衛老百姓!」
李衛東用眼角的餘光看到,王以哲此時也站在他的身邊,跟著戰士們振臂高呼。
李衛東對王以哲道:「王將軍,其實你的部隊,不比29軍和zy軍25師差,而且士氣比他們還高漲。」
王以哲羞愧道:「從九一八之後,我被仇恨蒙蔽了頭腦,一直消沉,東北軍的兄弟都是好樣的,只是我們這些軍事主官,消極了。」
李衛東道:「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王將軍,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佩劍旅,對小鬼子來一場血戰。」
王以哲道:「任憑李將軍調遣。」
李衛東話鋒一轉,對王以哲道:「我知道,張少帥下野,對咱們東北軍影響很大,長城抗戰開始之後,你部軍餉,彈藥,都沒有被何應欽及時補充,這是你們失利的主要原因。」
李衛東現在屬於zy軍,在王以哲面前,強調自己也是東北軍,這使得王以哲眼淚含在眼眶之中,從張少帥下野之後,東北軍就成了後娘養的孩子。
李衛東道:「彈藥方面,我已經和十七軍借了,軍餉,我給你四十萬,幫你度過難關。」
王以哲感激道:「張少帥不在,以後我六十七軍為李將軍馬首是瞻。」
前方戰事的緊張並沒有影響北平城內坐鎮居仁堂的軍分會委員長坷應欽上將的豪興。一日,他邀請參謀長黃紹垃外出打獵遊玩,當下,兩人帶上衛兵驅車直奔西郊頤和園。
陽春三月,昆明湖冰水初解,綠水浮冰間,成百上千的野天鵝縱情值鳴,這少有的一幅公園美景竟勾起了兩面對一個軍政部長、一個內政部長,管園的老者心裡有些打鼓,尤其看到兩人手上的。當黃紹問這園中的野天鵝能打不能打時,管園人策略地回答道:「還從沒有人打過。天鵝一到冬天就飛來,一過春天就又飛回去,是頤和園的天然美景。也許是沒人打,它們才敢年年飛來。」
何應欽獵興大發,手癢癢的,急急忙忙地打發走管園的,*起了……
權威、顯貴,使幾隻無辜的天鵝遭了殃。這以後,天鵝便告別了美麗的昆明湖,再沒來過。
打獵完畢,何應欽與黃紹散步閒聊。談話間,何應欽提起了遠在赤峰的孫殿英第41軍。看得出,何應欽對孫殿英不但大為不滿,甚至有些懷疑。
「孫部3萬餘人,3日前就已抵赤峰、圍場一帶。我讓他們固守多倫以東山地,吸引日軍,可他那裡沒怎麼打就向回退。一路上拉夫擾民、四處騷擾,已有很多人到我這裡告狀,有的人甚至說他接受了偽滿的委任狀。我已停了他們的軍餉、給養。」
黃紹聽罷,當下問詢道:「敬之兄,說孫部通日,可有證據?」
「沒有,不過該部非但沒能吸引日軍兵力,反弄得怨聲載道,總該讓他們反省反省。這些地方土頑,真是抗日不足,擾民有餘,我相信他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何應欽貴為軍政部長,對孫殿英這種軍不像軍、匪不像匪的部隊最是反感。
「我看有必要派個人去看看。眼下用人之時,萬不可把他們*急了,如果沒人可去,我可以走一趟。」黃紹聽出了何應欽的弦外音,當下自告奮勇道。
「季寬兄如能前往,自然最好不過。不過快去快回,長城戰事的平靜只是暫時的,用不了多久還會打起來。到那邊一切事你可全權處理。」
4月,北平軍分會參謀長黃紹在沽源以北的平地腦保見到了41軍軍長孫殿英。孫殿英一臉的麻子,給人的印象粗魯愚昧,但此人憨愚的外表下卻掩藏著一顆精明狡詐的心。
10年前東陵盜寶,他成了全國的靶子,但他拿出盜來的一部分財寶四處打點,甚至捅到了蔣光頭、蔣夫人那裡,最後事情竟不了了之,相反是得了財寶又出了名。
今日見內政部長兼參謀長親自到來,聯想到兩月來停扣的軍餉、給養,自然知道眼前這位「欽差」的份量,不待黃紹把話說完便忙不迭地表白道:「部長有所不知,多倫地方雖大但人煙稀少,給養自然困難。別說鬼子來,就是鬼子不來,我這3萬來人呆在那兒吃什麼。這兒雖有些山,可這能叫山嗎?寸草不生不說,地勢也平緩,讓我拿什麼去擋日本人的坦克?孫殿英仗沒打好,嘴皮子倒很是利落。黃紹對實情不瞭解,也懶得跟他磨嘴皮,當下又暗示道:「現在外面有很多閒話,你知道嗎?」
孫殿英是個明白人,一聽這話來了氣,罵道:「*,我知道外面有人造謠,說我見日本人不戰而退,說我投了『滿洲國』。這都是有些王八蛋想整我。部長,你去看看,我的傷兵從哪裡來的?我總不會把自己那麼多的弟兄打傷吧。再說了,全國人都知道我孫某挖了小溥儀的祖墳,就是我想投他,他肯容我嗎?這豈不是把我這麻子腦袋往刀板上送?我孫殿英雖然是土匪出身,混了幾十年,也還知道一些民族大義,即使再愚也還知道與日本人、小溥儀有不共戴天之仇。那些造謠的人就是想栽我,好吃掉我的部隊。請部長轉報何部長,妥為處理此事。我孫某一定服從命令,絕無二心。」
孫殿英唾沫星子亂飛,一通表白,倒還說服了黃紹。當下,黃紹答應馬上補發欠餉40萬元和麵粉4萬袋,並命孫殿英率部在沽源、獨石口、鎮嶺口一帶佈防,以便抽出傅作義部作戰役機動力量。
這以後,孫殿英還真與日本人打了幾仗,傅作義也得以抽身出張家口支援長城戰事。黃紹辛苦半月,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