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齊哈爾,許多愛國商人的上鋪,都燃起熊熊燃燒的大火。
北風吹過,滿城都是黑煙。
火光將他們每個人都映的渾身彤紅,如同燃燒了一樣。
這些商人知道,這大火燒不盡小鬼子,但是,至少,不能叫自己辛苦一輩子留下的財富,留給小鬼子。
馬占山的辦公室。
響起急促的電話鈴聲。
馬占山抓起聽筒。
傳來張景惠的聲音:「秀芳啊!我是你老哥張景惠。」
馬占山不卑不亢道:「噢!是張長官,這麼晚了給老弟我打電話有什麼指教嘍!我可是個敗軍之將。現在正準備撤退呢!很忙。」
張景惠的家。
張景惠拿著聽筒道:「秀芳弟此言過謙。日本人讓你這一打,可是老佩服你啦。板垣征四郎捎話來。讓我轉達他的意思,一定要請馬將軍留在省城。你的人身安全一點沒有問題。關東軍關於黑龍江的問題,就找你一個人談。這是個機會。不可錯過。」
馬占山辦公室。
馬占山道:「我這個人從不掠人之美。即是好事,還是張大人您自己幹吧。」他剛要撩電話,就聽電話裡急聲道:「秀芳你別撩電話,還有急事兒。你兒子馬奎讓張海鵬放了。人在我的手裡。」
馬占山急忙問道:「你說什麼?張海鵬放了馬奎?」
張景惠的家。
張景惠鬆了一口氣道:「對,張海鵬放了馬奎。今兒早上我讓韓雲階親自護送馬奎往你那兒去了。怕是現在已經到啦!」
電話裡沒有聲音,張景惠道:「喂,喂,你聽見了嗎?秀芳?你——?」
馬占山手握電話木然地站著,好一會,才把話筒放在話機上。
就在這時陳副官走進來。
陳副官道:「報告馬將軍,韓雲階剛下火車,他把大少爺馬奎送回來啦。」
馬占山回過神來道:「他們在哪?」
陳副官道:「就在門外。」
馬占山道:「讓他們進來。」
馬奎、韓雲階走進來。
馬奎進門喊道:「爹——!」搶前兩步站到馬占面前。
馬占山突然掄起胳膊給了馬奎一耳光。
馬奎先是一拐。接著跪下去,痛聲呼道:「爹——,兒子知道,我不該活著回來。讓爹領人家的人情,不好做人哪——!」
馬占山大吼一聲道:「起來吧!」
馬奎站起身來。
馬占山看著馬奎道:「還算你爹的兒子!知道爹心裡想的啥。這就好,有天大的難事,爹都給你頂著啦。」
他轉對韓雲階道:「雲階老弟,你送了我這麼大個人情。我一定得好好報答你。有什麼要大哥我辦的事兒,說吧!」
韓雲階道:「哪裡話?這是小弟應該做的事,大哥你千萬不要在意,小弟絕沒有討人情的意思。」
馬占山道:「這我知道,但是人情不能不還哪。」
韓雲階道:「我就說一件事,板垣他。」
馬占山打斷他的話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這事先撩一撩。」
他叫陳副官道:「快叫廚房給我搞幾個菜,我兒子馬奎回來了,這也算大喜事兒,怎麼能不喝一杯,再說我也得還韓老弟一個人情啊!叫李將軍也過來,他有點酒量,你,馬奎都留下,都來陪陪我兄弟。讓韓大老闆喝個痛快!就在這兒喝。」
轉眼間酒菜擺上來。
馬占山端起一罈子酒:「這是北大倉,酒坊燒了,今後還能不能喝的著就說不准了,咱來個一醉方休吧!」
酒倒到碗裡。
馬占山端酒。
陳副官、李衛東、馬奎、韓雲階都端起酒碗。眾人一飲而盡。
運軍火、槍械的汽車開出城去。
運檔案、資料、人員的馬車上路。
馬占山的辦公室裡酒意正酣。
三間房前線。
夜色中。華夏士兵開始撤離陣地。
馬占山辦公室。
濫醉如泥的韓雲階。
馬占山站起身來看著他。
馬占山道:「把韓老闆送到卜奎大旅社去。派兩個弟兄好好看著,讓他睡個好覺。睡醒了也不准他出門。我們明天早上就撤離省城。讓韓老闆自己在這兒等日本人吧。」
陳副官向外一招手,進來兩名衛兵架起韓雲階往門外走。
天空飄著雪花。
韓雲階被塞進道吉轎車裡。
道吉車開去。
一夜大雪。
齊齊哈爾的街道、房屋一片潔白。
街上,逃難的車流、人流湧向東門。
省政府門外。黑壓壓地站滿了人。
劉雲、自救會自願者、二十幾名背著行李的青年學生站在人群的前面。幾位年老的紳士也站在劉雲的身邊。
人們默默地站著。等待著。
馬占山、李衛東,謝珂、徐寶珍、樸炳珊、陳副官、馮雪茹、趙小奎等軍政人員走出省政府大門。
馬占山步履沉重地走到劉雲面前。兩人深情地握手,卻什麼話也沒有。劉雲的臉上熱淚縱橫,好一陣兩人才分開。
劉雲把身邊的學生送到馬占山面前道:「這是二十九名學生。他們一定要跟著馬將軍從軍。」
馬占山拍拍其中一個學生的肩膀道:「好。國難當頭,正是用人之際。我很歡迎你們。」他轉對謝珂:「編一個學生教導隊吧!要多吸收青年學生,他們都是很有用的人。」
馬占山又緊緊握住愛國商人的手馬占山道:「你們把商舖都燒了?」
商人們道:「燒了,不能留給小鬼子啊。」
馬占山重重的點頭,和大家一一握手。
馬占山走到幾位老者面前。他們每個人都已鬚髮盡白。
幾位老人一起拱手道:「馬將軍一路保重。」
馬占山抱拳當胸,微微搖頭,面有慚色道:「慚愧呀!占山無能,未能保住省城,哪還敢勞動各位尊老冒雪為馬某送行,實在是折殺馬占山啦」
白鬚老者道:「馬將軍呀!話不能這麼講嘛。你盡力了,咱們龍江省的兵也盡力啦!日本子的武力確實比咱們強,可今後日子還長呢!有人在,咱就不怕他。我們老哥兒幾個也跟你去東荒。那邊還有點田產。我們都是形將就木的人了,要死也得找個乾淨地方,得死在咱們華夏人的地盤上。」
馬占山望著黑壓壓的人群。
人群中老幼相扶。
孩子們無助的目光,女人們大多眼中有淚。
天沉如鐵,寒風捲起雪霧。
馬占山的胸中一時悲憤交集,眼中已有淚光。他強自振作,聲音仍有些顫抖:「馬占山守土不力,護國無方,害得省城百姓跟著我冒雪亡命!我對不起齊齊哈爾的骨肉同胞!馬占山是罪人!是罪人——!」
馬占山因為激動而臉色漲紅。他突然從一名衛兵懷中奪過一挺捷克式輕機槍。回身朝掛在省政府門額上的「民族之光」的黑漆金匾連射數十彈。金匾被打得粉碎。
槍聲驟然停下,馬占山慢慢轉過身來,突然單膝跪地,深深的低下頭去。他右手拄著輕機槍,緊握槍管的手青筋暴起。
人群先是一楞,隨著幾位老人當街跪倒,撲地痛呼:「馬將軍,你不能這樣啊!」「馬將軍你要保重啊!」
劉雲、謝珂、李衛東急步上前將馬占山扶起來。
馬占山重新站直了身子,他舉起手中的槍,向天嘶聲大呼道:「我們東北軍一定要打回來!」那呼喊聲長久的在天地間迴響……。
郊野。
雪原無垠。齊齊哈爾城垣在望,槍聲、炮聲隱隱可聞。
馬占山和他的黑馬衛隊向遠處的城垣齊敬軍禮,長久注目。然後,駁轉馬頭馳去。
三間房火車站。
大戰之後斷壁殘垣一片焦土。
多門師團長和板垣征四郎穿行在焦土瓦礫間。不遠處跟隨著二十多名衛兵和校佐。
多門師團長、板垣征四郎走上已被炸蹋的車站票房樓樓頂,眺望戰場。
戰場上餘燼殘煙,天灰地白,四野蒼茫。
公路上,師團隊伍正在向齊齊哈爾開進,戰車轔轔。
樓頂。多門師團長並沒有看板垣征四郎,他聲音低緩:一片荒林前。黑色道吉轎車被炸毀、燃燒。
一道沙梁。
馬占山、謝珂等人立馬其上。
雲低、野闊。
一條簡易公路蜿蜒伸向遠方。
路上是撤退的軍隊和逃難的人流。
馬占山對李衛東身邊的海蘭慨然道:「我不如你的爺爺。壽山將軍以身殉城,我沒有做到。」
海蘭道:「時代不同了。再說,我們還有軍隊,還有民眾,還有國家。繼續抗日,收復失地,這需要更大的勇氣。」
馬占山道:「說的好。活下去,打下去,收復失地。」
馬占山轉對謝珂:「命令吳松林團留在寧年車站附近。那裡有一片大沙窪子,如果日軍追擊就在那裡設伏攔劫。一定要保證部隊和逃難的民眾安全撤往東荒。」
謝珂道:「是,我立刻去佈置。」
謝珂帶著兩名警衛拍馬衝下沙崗。
馬占山,李衛東,劉雲,海蘭,周瑾,花野真衣,李衛華衛兵沿沙崗向遠方馳去。
江橋抗戰落下帷幕,馬占山,李衛東率部激戰半個多月。日軍投入兩個師團,一個騎兵聯隊、重炮四十八門、飛機二十四架,總兵力近三萬人。華夏軍隊投入步騎兵兩萬多人人。在沒有重武器、沒有防空手段的情況下,頑強作戰。擊斃少將一人,大佐以上軍官九人,斃傷日軍9000餘人。我軍亦傷亡4000餘人。打破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展現了華夏民族不懼強敵、不怕犧牲、誓死捍衛國家、民族主權尊嚴的不屈精神。愛國將士用他們的血肉之軀在嫩水之濱,鑄成了一座不可磨滅的豐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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