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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九十六章 用心良苦 文 / 秋一秋

    海蘭望著畫像,默默點頭。()

    馬占山對著畫像低聲說道:「老將軍,您死了,還有這麼一間廟宇,為您遮風擋雨,福氣啊,福氣啊,可是我若是死了,估計全國人民,得刨我的祖墳啊。」

    李衛東並沒有理會發牢騷的馬占山,拿著手電,手腳並用,清理了一下畫像前的地方,然後鋪上一塊草蓆,海蘭把食盒中的果品、酒、茶擺好。又從食盒之中拿出燭台、香、蠟燭、香爐。

    李衛東拿出火機,把蠟燭點燃。

    神堂中頓時明亮起來。

    三個人站在繡像前。

    海蘭點燃三柱香,對著畫像,敬拜之後,又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磕完之後,海蘭雙手合什道:「爺爺,這幾年,咱們家沒落了,爹爹因為沒有給您填續香火,怕無臉見您,一直久病纏身,臥床不起,今年年初,也去世了,家中只剩下我自己了,今日,就由您唯一的孫女我,在給您磕幾個頭吧。」

    海蘭再次磕頭,然後起身,閃到一旁。

    李衛東也拿出三柱香,上好,然後對著畫像說道:「老將軍,海蘭說錯了,在這個世界上,您不光只有海蘭一個孫女,還有我李衛東這個孫女婿,您放心,您未完成之志,我和海蘭,一定幫您完成。」

    說完,對著畫像行了個大禮,之後,拉著站在一邊哭泣的海蘭,走出大殿。

    大殿裡只剩下馬占山一個人。

    壽山將軍畫像在燭光裡彷彿靈動起來。他紅袍黃甲,頭上是高高的藍纓盔。手按蟒皮腰刀,神態堅定,不怒而威。

    馬占山神情莊重。他朝畫像道:「老將軍,我也給您行個大禮。」

    說完,雙手抱拳,九十度鞠躬,深深一拜。

    拜完,他撩起棉袍子,盤腿坐在了草蓆上。

    馬占山拿出兩個酒盅,然後倒滿了酒,拿起一個酒盅,舉過頭頂,然後,手臂劃了個半圓,把那酒盅裡的酒倒在了地上。

    馬占山望著那繡像道:「老將軍啊,我馬占山戎馬一生,今個,卻烙下了漢奸的名聲,哎,慚愧啊,慚愧。」

    大殿裡異常安靜。

    馬占山繼續說道:「其實,我只是想,在拖鬼子些時日,好多做些準備,那錢,我也只是想,戰鬥結束之後,給活著的兄弟們,某一條活路用啊,我馬某,沒想往自己的腰包裡放進去一分啊,但是小鬼子,一條毒計,就把我說成漢奸了啊,老將軍,您相信我嗎?」

    馬占山用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又說道:「黑龍江省,現在已經到了最危難的時候,我馬占山明知道此戰,沒有三分獲勝的把握,可是,我也想一戰,怎乃,那小鬼子傳單,哎!」

    他住了口,把一杯酒倒吧嗒一下嘴後說道:「我跟著老帥、少帥大小百餘戰,從未怯過陣!現在一切決斷在我,我卻是心怯、手怯,真正是站在人前充硬漢,午夜撫心也膽寒哪!我今個到這兒來,就是想同壽山老爺子您嘮嘮這心裡頭的話。您可別笑我,我只能找這沒人的地方來說說。」

    馬占山再倒一杯酒,鄭重地灑在地上。

    馬占山又喝了一杯道:「五十年前,您當的是大清朝的黑龍江將軍,干的算是轟轟烈烈。以三千綠營兵勇拒俄軍於卜奎城下。兵敗之後,從容殉國,可以說是豪氣干雲、忠義蓋世!這就是國魂。馬占山讀書不多,可我也常常琢磨,華夏五千年興亡更替,外族侵擾何止數十百次,而終不能亡我族類者,正是因為中華之魂深藏於百代民心之中。當年你帥不可戰之軍而戰,其實是為國魂而戰!戰之勝敗亦不足論。將軍之死亦是為國魂而死。死與不死皆不足畏!此時此刻,馬占山與將軍當年處境何等相似!馬占山怎麼辦?要不要效仿壽山將軍與日軍決死一搏?即便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渠也要拼他個中華民族威武不屈之精神,永留天地之間?」

    馬占山直望著那幅繡像。

    神堂上仍然很靜。

    紅蠟燭又跳動起來。

    神堂前那已經很舊的布幔輕輕地飄動。

    李衛東推開殿門。

    海蘭領著劉蘭,謝珂,金副官,以及黑龍江省,除江橋前線之外的營以上的軍官,民眾代表,幾十人個人無聲地站在馬占山身後。

    海蘭望著仍在凝思的馬占山道:「馬將軍,大傢伙來看你來了。」

    樸炳珊對所有軍官喊道:「全體都有,敬禮!」

    眾軍官,對著畫像,敬禮。

    馬占山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樸炳珊道:「是李師長,安排我們來的,總指揮,我們相信您!」

    馬占山激動望著李衛東道:「老弟啊,老弟,你用心良苦啊!」

    謝珂和海蘭把他從草蓆上扶起來。

    門外傳來一片口號聲:「堅決擁護馬將軍抗日!」「馬將軍是英雄!」

    劉蘭上前道:「馬將軍,本來我們自救會,今天下午就做準備,本想明天早晨請您和我們一起祭壽山祠。聽說您今晚就來了,所以,我們也就趕來了。」

    謝珂道:「是呀,是呀!雖然時間倉促了些,可咱禮數一樣都不少。現在就請馬主席主祭。」

    馬占山看看李衛東。李衛東在微笑。

    馬占山神會。隨即也笑道:「我本想私祭一番,表表心跡。如今既有公祭,是將軍德望垂存萬世,也算馬占山與黑省民心一體相融,必可同舟共濟,以赴國難。」

    說罷和眾人一起,門外。

    海倫和周瑾,以及其他記者,拿出照相器拍照。

    土坎下,數百支火把把黑夜照亮。

    土坎上,所有穿軍裝的將士,向馬占山敬軍禮。

    幾百人同聲高呼:「堅決擁護馬將軍抗日!」「保衛龍江,誓雪國恥!」

    一聲高吭的鎖吶聲穿透夜空。

    李繼淵擂響大鼓。

    響起雄壯的鑼鼓曲《將軍令》。

    八名青衣短打,腰繫藍布大帶,頭戴氈帽的壯漢抬著一個大條桌。上面是豬、牛、羊三牲。後面是手捧香燭祭品的隊伍。再後是各界市民代表隊伍。

    隊伍向高坎行進。

    隊伍走上土坎,走進祠中。

    大殿中。

    祭品已經擺好。數十支紅燭點燃。神堂上變得十分明亮。壽山的繡像也顯得更加清晰。

    馬占山、謝珂、李衛東、苑崇谷,樸炳珊、海蘭、金副官、劉蘭,汪雨涵和部分市民代表肅立在條案前。

    李繼淵在宣讀祭文:「……壽山將軍不畏強敵,決心與俄軍死戰於卜奎城下。是日,俄使入城,勸壽山將軍降,壽山直斥俄使……」

    馬占山高聲喊道:「我馬占山通電全國,抗戰到底!」

    次日。

    《龍江時報》通欄標題:《馬占山將軍通電全國,決心率黑龍江省軍民與日軍周旋到底》。

    《南京日報》:《馬占山在黑龍江省舉兵抗日》。

    《上海申報》:《壽山祠裡的誓言》。

    《紐約時報》:《五十年後的怒吼》

    ……

    爆炸、硝煙、火光。飛機俯衝、投彈。衝鋒的鬼子步兵。

    省政府作戰指揮部。

    巨大的黑龍江軍用地圖前。馬占山一身戎裝站在地圖前,李衛東,謝珂等軍官站在身後。

    馬占山轉過頭來,對眾人說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我黑龍江省,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小鬼子的進攻已經開始,我等,只有全力一戰,以死,報效華夏,現在我命令:部隊展開回擊。」

    徐寶珍部奮起還擊。

    數十挺機槍在掃射。

    炮兵陣地。

    山炮、野炮在怒吼。

    鬼子先以小部隊越過嫩江橋攻擊華夏軍隊陣地。繼之出動大批兵力,飛機七架發起猛烈攻擊。馬占山將軍命令徐寶珍團,予以迎頭痛擊!江橋之戰遂告爆發。

    嫩江南岸。

    一片高地上。

    濱本聯隊長放下望遠鏡,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遠處,嫩江橋籠罩在一片硝煙中。

    槍聲,炮聲,不斷響起。

    濱本對自己的參謀長問道:「你看我們要用多長時間來結束這場戰事?」

    參謀長自信地道:「對手就濱本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坡下一馬馳來。一名通訊兵在眾位校佐身邊勒住戰馬。他呼吸急促敬禮報告:報告濱兵聯隊長。我攻擊部隊受阻。田中大佐組織五次衝鋒,沒有突破華夏軍隊橋頭陣地。我軍陣亡216人;傷120人;失蹤57人。主攻黑澤大隊已失去攻擊能力。黑澤中佐陣亡。」

    濱本臉色突變。他看著面前的通訊兵,像似看著魔鬼。

    通訊兵一臉硝煙和汗水,軍帽邊上還有一絲血跡。

    參謀長紅著臉說道:「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

    濱本沒有理採參謀長的話,他把通信兵從馬上拉下之後,自己飛身上馬。

    嫩江南岸。

    一個低緩的土坡上整齊地擺著二百多具日軍士兵的屍體。

    濱本和十幾名校佐默默地站在屍群中間。

    江風吹來。一蓬蓬荒草隨風擺舞。風也吹起屍身上的衣角,似在頑強地證明著這些士兵,不久前還是有生命的。

    濱本臉色極其陰沉,他快步離開屍群,重上戰馬。

    參謀長拉住馬韁道:「聯隊長,還是讓田中大佐過江來報告戰況吧。華夏軍隊的橋頭陣地距這裡只有一千米,很容易遭到重機槍的攻擊。那非常危險。」

    濱本一言不發,從田柚手中奪回馬韁,戰馬衝去。

    參謀長無奈。翻身上馬。眾校佐一起策馬跟進。

    戰馬馳上橋頭。

    守橋的小鬼子持槍敬禮。

    校佐們衝過嫩江橋。

    日軍臨時挖成的戰壕和掩體中。

    一些輕傷的士兵在包紮傷口。更多的在清理戰鬥器械。有的在修補工事。

    濱本和田中大佐面對面站著,四目相對。

    濱本怒道:「田中君,你大日本帝國的勇士,不是。」

    ps:非常感謝讀者大大們的鮮花,謝謝,要是還有的話,在給幾朵,按規定,我至少需要三十五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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