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啊,這個士口的文章寫的很犀利啊。國民黨軍統局,局長戴笠拿著手裡的大公報對一位中年的男士說道。
那個姓周的中年男士,聽這個號稱是委座佩劍的特務頭子,這麼一說,老臉微微一紅。
戴笠放下了手裡的「大公報」接著說道:「士口,士口,士兵之口,全國將士之口,非常的有寓意啊。」
「戴老闆見笑了。」周國棟猜不出這個特務頭子話裡的意識,可是自己那寶貝女兒,採訪就採訪吧,非得把李衛東說成自己的愛人,自己還不知道李衛東長成什麼樣子,就憑空多了個女婿,不過,這個女婿是抗日英雄,自己心中也暗暗欽佩。
周國棟微微笑了一下接著說道:「此亦為周字裡面的吉字。小女在東北闖的禍實在太大了,我就納悶了,原本一個張少帥提拔的將軍,為什麼發出這樣的通電,我看張少帥早晚不會放過他的。我這當父親的,真擔心小女這趟渾水越攪越深啊。」
戴笠點了點報紙說道:「現在全國都在討論奉天的事兒,在民眾的眼裡,那個李衛東已經成為了民族英雄,抗日先鋒。就算誰真的想殺他,也不得不先考慮下老百姓們的想法啊……」
他意味深長的話,周國棟只是笑了一下。
其實現在周國棟非常的後悔,他就那麼一個寶貝女兒,在美國留學回來後,做了大公報的記者,可是,非得加入軍統局,做什麼記者間諜的雙重身份,這下好了,自己跟著那個美國的記者,跑到奉天城去了。
早知道這樣的話,還不如答應了孔家的少爺,早早把她嫁了。
作為父親,他不難從文章的字裡行間中看出女兒對李衛東流露出來的情感。
現在可倒好了,這個不聽話的女兒,恐怕已經愛上那個叫李衛東的男人了。
戴笠在整份電報中,最為欣賞的就是那句「擁護蔣總司令」。
看來李衛東還真是識時務啊。這句話明擺著就是告訴全國民眾,自己不服從的只是張學良不抵抗的命令而已,但絕不是反對國民政府和蔣總司令。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份電報甚至在很隱蔽的為蔣總司令在東北問題上進行開脫……
豈不知,李衛東只是想把他蔣某人,拉進抗戰的隊伍裡。
「總司令看到了這份電報後,很生氣,很不開心。」戴笠盯著周國棟說道:「老周,軍人,首要的是要服從命令,李衛東做得有些冒失,有些莽撞,能否叫你的女兒好好的勸說一下他啊」
周國棟知道他話裡有話,靜靜的在那一句話也沒有說。
果然,戴笠隨後說道:
「不過,總司令還說了,李衛東這個人畢竟年輕,有勇氣,有血性周國棟知道,這隻老狐狸也在文章之中,看出了小女和李衛東的關係,並想利用這層關係,來掌控那個在奉天的李衛東的行動。
「啊,戴老闆,小女是小女,李衛東是李衛東,雖說小女也在你們局裡任職,可是,她的話也影響不到李衛東啊,在說,這文章只是小女的一些煽動修辭而已,不見得她就和那個李衛東發生了什麼感情。」周國棟笑著說道。
「我說老周啊,咱們就別揣著明白裝糊度了,走,有一個人要見見你。」戴笠笑著說道。
「這樣的人該殺,該殺。」
濃重的奉化口音在魏含之的耳朵邊響起,周國棟屏著呼吸,一聲大氣也不敢喘。
周國棟怎麼也不會想到,戴笠說要見自己的人,竟然會是蔣光頭。
「衝動、魯莽,不懂政治,不懂大局,該殺,非殺不可!」
這個號稱自己是領袖的的人,國民革命軍總司令蔣光頭在房間裡來回走動著,顯得怒氣沖沖不斷罵著:「他懂什麼叫國際影響嗎?他懂什麼戰略縱深嗎?他知道我們喝日本之間的國力差距嗎?他不懂,一點也都不懂。光知道打仗,就是個愣頭青!」
見對面站著的人一聲不吭,蔣介石停下了腳步,陰冷的目光投向了他。
「說話,為什麼不說話?他不是你的女婿嗎。」
「總,總司令……」周國棟打了個寒戰,竭力鼓足了勇氣:「也許,也許是小女受到了李衛東的蠱惑,小女身在奉天,這件事我也不知情啊。」
沉默了一小會,蔣關頭忽然放慢了語速:「不過,雖然衝動魯莽了些,但其作為不是沒有不可取之處。漢卿糊塗,日本人進攻東北,東北軍為什麼不打?為什麼一槍不放跑進了關內?這是我國民政府之最大恥辱!」
「國棟不敢揣摩上峰之心思。」
「你不是不敢揣摩,而是即便猜到了也不敢說。」蔣光頭冷冷地說道,隨即面色稍稍放緩了些。
「李衛東有一點我還是很欣賞的,不管怎麼說,他知道民族大義,他知道守衛國土,不像某些人,在民族危亡時刻,只知道保存實力。」
這話未免有些前後矛盾了,不過周國棟卻似乎隱隱看到了事情的轉機。
「做錯的地方要罵,做對的地方就應該表揚。他還是個孩子,他才剛剛二十多歲,有很多地方需要我們這些老的,為他把把管。」
「不知,不知總司令這次召見我有何訓示?」周國棟大著膽子問道。
「你的女兒,也是夫人的乾女兒,也是我的女兒!她要注意她的言詞,別以為用「是,是,周瑾這丫頭太胡鬧了,太胡鬧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周國棟老老實實地說道:
「不過,李衛東能夠心向政府,也有你女兒的功勞,只是現在奉天的局勢究竟怎麼樣了,究竟打成什麼樣了,我們實在一點消息也都沒有,在說,那個美國的丫頭,那是很有來頭滴,他們能否平安的撤出奉天?」蔣介石接著說道。
周國棟急忙說道:「總司令,要不發封電報給李衛東,叫他把小女和那個美國記者送回來。」
「不必,暫時不必,她們回來後,我們就又成聾子瞎子了。」蔣介石若有所思地說道:「先放一放,看一看,看一看這個膽大妄為的人能打成什麼樣子。」
周國棟,發現自己的整個後背完全被汗水浸濕了。
北平,那些遊行的學生此時已經把少帥的官邸給圍了起來,他們高舉著打回東北的旗幟。
有些過激的學生,還舉著打倒不抵抗將軍的橫幅。
少帥的官邸,被一群荷槍實彈的士兵保護著。
張少帥透過窗戶,望著那些遊行的學生們。
「王八羔子,李衛東這個小王八羔子,也不知道哪根筋犯了毛病,怎麼能發出這樣的通電。」東北軍參謀長榮臻拿著電報走了進來,氣的大聲的對少帥說道。
少帥沒有理會他,還是站在窗邊向遊行的學生望著。
「這不是把你推倒了風口浪尖上了嗎,本來我們只是執行蔣光頭的不抵抗命令,現在他這封通電一發出,我們到成了民族的罪人。」榮臻越說越生氣。
「我覺得,他很聰明,你試想一下,他如果在通電上加上,擁護我的領導會出現什麼後果。」張少帥慢慢的拉上了窗簾,對榮臻問道。
「至少能證明,他是我們東北軍的將軍,這下好了,他成了中央軍了。」榮臻氣的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你我無論怎麼樣,都會背負不抵抗的罪名,這是在短時間內,我們無法改變的事,無論李衛東發不發這樣的通告,國人都會如此的罵我們,如果他在通電上說是擁護我的領導,那麼,我不但是不抵抗將軍,還是亂臣賊子,更何況,他要是說擁護我的領導,那麼,失去東北的責任,將會被南京方面,全部推到我的身上。」張學良用平和的口氣說道。
「照你這樣說,李衛東那個王八羔子這還是在幫我們?」榮臻不解的問道。
「幫不幫我們難說啊,但是,這明顯是要把老蔣拉上抗日的陣營中去啊,他的這一手,叫我又高看了他幾眼啊。」少帥說道。
「那以後我們還幫助不幫助他們呢?」榮臻「即使他不是東北軍的人了,也是東北走出來的將軍,我們為什麼不幫呢?」張學良說道。
「那就組織部隊打回去吧,別老憋在關內了!」榮臻說道。
「還是不能啊,玩陰謀詭計,我們不是蔣光頭的對手。」張少帥歎息道。
鬼子在奉天南門的殘垣斷壁上,利用那些木頭和城牆的牆磚,修建了一條簡易的工事,就這樣,敵我雙方整整一天,都在相互用機槍和步槍射擊著,誰也沒有發動搶奪彼此陣地的攻擊。
李衛東,並不知道全國通電發出去之後的各方反應,即使知道,他也不會去在意,不過周瑾卻接到了一分來至南京的電報,這是用他每日給報社發送文稿的電台接收的,是他的父親周國棟發來的。
周國棟在電報裡措辭嚴厲的批評周瑾在奉天的胡鬧行為,並通知她,她那位乾爹對此事已經大發了雷霆,不過,也如實講訴了蔣光頭對李衛東的評價,言辭之中並沒有勸說周瑾帶著海倫離開奉天,而是強調不要和李衛東的感情發展的太迅速,並提醒她,隨時給南京方面傳送奉天的情況。
周瑾看完電報,用打火機把電報點燃,站在窗邊,藉著電報燃燒的火焰,點燃了一支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