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無邪分身魂飛魄散前留在趙翔識海深處的殘魂依然聲音迴響——
「不是我莫無邪奪老友社寶邦所愛,也不是我莫無邪無理強小子你所難。」
「我和你的相遇實在是老天爺的安排,讓我莫無邪在生命的最後一剎神智清醒。」
「我也終於有了生命之中這最後回眸、最後一瞥,成就了我們師徒之緣。」
「小子,你的先輩曾經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他創建了強大的符咒門。」
「為了保護我、保護犬神,他犧牲了自己化為了符咒世界。」
「你這位他後代中最傑出後輩,又成了我隔代弟子。」
「仿製品萬象玉簡,為我們第一次又是最後一次的心靈對話,搭了一個奇特舞台。」
「一切盡皆偶然,一切亦是必然,我一生閱人無數,只有你最讓我喜歡。」
「儘管是一次回眸,但就是這一瞥,這一次回眸,於我已然足夠。」
「我觀世間萬象,我看你眉宇之間,唉,小子,給我記好了。」
「無論前路怎樣艱險,無論身邊如何佈滿陰霾,你都不能死闖蠻幹。」
「就算讓萬象門消失神界,你也要保留有用之身,剷除雲界,還舊世界朗朗晴天!」
「還有,曾經的天道門是在萬象門式微潰散後所立,其掌尊無為子是我弟子。」
「從你的身上,我嗅到了他的氣息,可惜,只有這一絲氣息了。」
「而且,從這一絲殘留氣息中,我感受到他已經被魔化了。」
「對了,是被新世界那些混沌尊者隔空魔化的!」
「新世界那些混沌尊者,我懷疑是空前強大的魔化世界!」
「通過這麼多年來的深入幻境並與雲界強者接觸,我發現那個新世界是魔界!」
「你額頭被種下的魔焰花,其實就來自於新世界的混沌尊者之手!」
「只不過這魔焰花是借助被他們操控的傀儡所為削弱了魔性!」
「再加上你融合了多種古族血脈,又有諸多奇遇,故而魔焰花至今也未發作!」
「不過,魔焰花卻不斷地積蓄著魔化能量,一旦發作,那將恐怖絕倫!」
「就算我與全盛時期的全身出手,也是很難壓制並順利解除的!」
「一旦真的被魔化了,你將會成為新世界混沌尊者侵犯我們這個舊世界的代理人!」
「而我們這個舊世界最悲慘、最淒苦、最絕望、最黑暗的日子就會降臨!」
「要杜絕這種現象的發生,翔兒,你必須徹底剷除魔焰花!」
「當然,我莫無邪一門絕不是自私自利之徒!」
「決不能像某些大門大派那樣袖手旁觀,置神界危難存亡於不顧!」
「我們絕對不能偏安於一隅,以期躲避災難,豈不知傾巢之下安有完卵?」
「一千萬年前是這樣,一千萬年後也是這樣!」
「所以,真到了你被魔化的那天,我會引爆留在你星空識海的殘魂!」
「儘管你是我莫無邪最得意的隔代弟子,但是為了諸天萬界,我會對你出手!」
「小子,如何處置魔焰花,一切皆由你安排,我莫無邪去也!」
「我莫無邪去也,去也,去也……」
※※※※聽了莫無邪的這番留言、這段心語,趙翔已經不再有什麼激動與感喟了。
這個階段,讓他感慨萬端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地發生在他的身邊、演繹在他的眼前。
一個一個親人、一個一個朋友離他而去——凌虛山莊的凌震岳大哥,環秀山莊的三哥高浩陽。
曾經的仙界大哥衛玠,不是同胞哥哥勝似嫡親兄長的哥哥藍可凡。
神蛇族皇尊也算是他趙翔的師傅社寶邦。
現在又多了一位在死亡時只回眸了一眼就成了他師傅的莫無邪。
此時此刻,趙翔心情平靜極了,心裡沒有任何的波動也沒有任何的想法。
他眼下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找一個無人的地方,狂吼,狂罵,狂打,狂笑。
然後躺在地上,靜看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朵,嗅著淡淡的花香,聽著啾啾的鳥鳴。
再回想大哥凌震岳爽朗的笑聲,三哥高浩陽乾脆的話語,衛玠親切的微笑。
還在回憶勝似嫡親兄長的哥哥藍可凡的囑托。
趙翔耳邊突然響起了師傅社寶邦的臨終留言,尤其莫無邪最後說的話——「儘管你是我莫無邪最得意的隔代弟子,但是為了諸天萬界,我會對你出手!」
「小子,如何處置魔焰花,一切皆由你安排,我莫無邪去也!」
「我莫無邪去也,去也,去也……」
然後,趙翔靜靜流淚,靜靜哭泣,靜靜悲傷,靜靜地忘記一切。
接著,再靜靜爬起來,靜靜繼續走人生的路,那條不得不走又不得不走好走成功的路。
趙翔,趙翔,此身從今往後已經不再屬於你!
你一定要走好,走得很好。
否則——你對不起你自己,對不起你的父親!
你對不起你為你死去的哥哥,為你死去的朋友!
你對不起你眾多的師傅,你對不起舊世界的蒼生百姓!
與這個回眸一瞥之間就結了一生緣分的師傅莫無邪的心靈對話,其實只在眨眼之間。
趙翔似乎什麼都明白了,似乎什麼還沒有明白。
他迅速從恍惚之中抽身而出。
趙翔借助萬象玉簡已經融合在自己體內的能量,神情肅然地吩咐靈兒——你趕緊悄然離開,穿過萬象神陣,去外面等待滅神之火完全被萬象神陣收取的時機。
然後將幻境中的神鏡碎片全部徹底地收集起來。
隱身遠處的趙翔分身靈兒,緊盯因神鏡爆裂而燃燒的滅神之火。
看著聲勢漸漸地小了下去的滅神之火,靈兒心中有一種感悟燦然地一閃爍——萬象玉簡沒有把神鏡碎片的作用告訴本尊趙翔,就是讓其分身也即靈兒自己煉化。
也許能煉製出一件震古爍今的神器,威力無窮,空前絕後。
當所有滅神之火都被萬象神陣吞噬之後。
隱身一旁的靈兒立即將散落一地的神鏡碎片搜羅一空。
那五顏六色、閃閃發光的神鏡碎片,片片都是極品珍寶,價埒金玉。
它們儘管絢爛奪目,靈氣流轉,魅惑無窮,但靈兒也未曾被碎片誘惑哪怕一絲一毫。
幾乎在眨眼間,靈兒就將它們全部搜畢,再快速飛向本尊,與趙翔合二為一。
蛇族皇尊崑崙散人從崑崙傘中一走出來,就旋即收起了寶物。
趙翔也意念一動,萬象神陣便瞬息間蹤影全無。
其身後旋即露出了社宇、社寧、社軍、社榮這四大護法高大身影。
這個時期的趙翔,因服用過名揚修真界的奇花五色花,年紀一直停留在二十歲光景。
故而一直以來,他都保持著青春峻拔。
面龐如同刀削劍刻,線條陽剛遒勁,如玉面色裡,竟流動著絲絲淡紅之芒。
若是不瞭解內情之人,還以為面前站著的趙翔就是一個身材頎長而又健碩的年輕人。
崑崙散人一出來,就四處張望,然後有些失望地說道——「神鏡碎片怎麼一片都看不見?」
「是不是剛剛爆裂的碎屑被滅神之火全部焚燬?」
「唉,這種上古神器,即使碎片也是不可多的寶物啊。」
他抬頭看了看趙翔,馬上發現了什麼似的,別有用心地問道——「小子,天吶,你你你、你的臉上怎麼會有絲絲紅光在暗暗流動呢?」
四大護法一聽,目光一起看向趙翔臉頰,須臾同時露出訝異神色,似乎在問——「兄弟,能夠解釋一下原因嗎?」
趙翔心知肚明——紅光流動其實原因有二。
一是因為控制萬象神陣的萬象玉簡和自己的星空識海融合了。
二是因為萬象神陣吸收了滅神之光。
趙翔自然不會說出其中實情,他馬上接口道——「其實也沒有什麼,我在修真界吃過一種名揚諸天萬界的奇花——五色花。」
「此花有伐毛洗髓、駐顏青春之妙,不過二百年才開一朵,珍貴無比,有市無價。」
眾人一聽,通通露出了恍然大悟甚至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崑崙散人接著問下去——「剛才裹著我們出來的乳白色光芒是什麼東西?」
「呵呵,小子,你可別告訴我又是什麼修真界的奇花之故。」
四大護法見過這乳白色之光,聽到崑崙散人如此問話,明顯是小瞧了兄弟趙翔。
除此而外,還沒有將神蛇一族皇尊社寶邦放在眼裡,四人臉上同時露出了不滿神色。
趙翔剛要解釋什麼,社宇把話頭搶了過去——「皇尊,大概你也知道,趙翔公子如今可是我神蛇族皇尊早就內定下的衣缽傳人。」
「我就不懂了,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我們趙公子欺騙你嗎?」
「告訴皇尊也沒有關係。」
「那道乳白色光芒,是我們皇尊穿越空間將我們幾人從幻境裡拖拽出來發出的。」
趙翔見社宇帶著怒氣的反問達到了目的,便打斷社宇,對社宇道——「算了吧社宇大哥,崑崙前輩只不過問問而已,又有什麼?」
隨即將目光調準蛇族皇尊洒然一笑——「前輩,幻境中我們的很多做法都是我師傅暗中指點的。」
「而四大護法呢,他們也都是師傅派過來幫助你我一起對付幻境的。」
「你要不要去見見我師傅社寶邦?」
「他就在密地修煉呢……」
可突然間,有一道剛融合了的意識對趙翔發出了緊急警告,是萬象玉簡。
現在,趙翔除了修為境界還比較低之外,神識即使放眼神域,也少有人與他比肩的。
就在對崑崙散人說話的一剎,趙翔的星空識海一陣波動。
趙翔立時意識到,馬上就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