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在那遙遠的蘭德爾,訓練聖騎士們的神殿裡,有著一處不為人所知的地下通道,那裡的最深處有著只有傑曼子爵和他最親近的心腹才知道的秘密基地。
忙碌了一天的訓練後,傑曼找機會離開了聖騎士隊伍來到這裡,他推開門,看著正躺在床上的少女問道。
「怎麼樣了?」
「她的意識已經清醒了過來,大人。」
此時房間裡站著一位中年人,如果有熟悉政事的人看到,一定會認出來,那人正是蘭德爾光明新教的副主教,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經被傑曼所收買,負責打聽光明大教堂裡的一切消息,而此時,他正在為床上的少女療傷。
「龍息的威力實在是太強了,雖然她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身上的灼傷想要完全治癒卻是不可能的。」
又看了看滿是繃帶的女孩,他搖了搖頭。
「我知道了,你先上去等我一會。」
點了點頭,傑曼示意這位副主教大人離開這裡。
隨後,他轉過身注視著床上的少女,對方顯得很痛苦,她張著小嘴,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灰白色的短髮因為龍息而染上了焦痕,她身體大部分位置,甚至是右眼到耳根,都包紮著一圈又一圈的繃帶,至於那些完好著的部份,則任憑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以及傑曼的視線中。
「能說話嗎,庫塔?」
傑曼不是繃帶控。比起欣賞少女的肌膚,眼下他更在意的是對方能不能好好回答自己的問題。
名為庫塔的女孩正是前段時間試圖刺殺莉婭的女刺客,雖然傷勢嚴峻,甚至讓她連發音都很費力。不過卻還是阻止不了她,只見少女掙扎著點了點頭,似乎比其傷勢,完成任務在她眼裡才是更重要的。
「那就好。」
確認了對方的狀態,傑曼接著問道:
「暗殺失敗了?」
面對這尖銳的質問,庫塔默默的點了點頭,雖然她的表情依然不變,眼神中卻帶著一絲沮喪。
「沒什麼,別在意,原本暗殺就僅僅只是一張奇牌。成功了自然最好。沒有成功也不足以影響我的計劃。」
傑曼搖了搖頭。好的陰謀家手裡永遠不會只有一張牌,他自然也是如此。
「讓我……再試一次……傑曼大人……」
庫塔艱難的張開口,被龍息所灼傷的聲帶讓她發出了嘶啞的聲音。每一個字伴隨著的都是火辣辣的痛楚。
作為一名精心培養的暗衛,她很少開口說話,尤其是在敵人的面前,不過面對傑曼,庫塔並沒有三無到完全無法交流的地步。
「我拒絕。確實邪眼精華藥劑還剩一些,但這不是能夠使用兩次的招數。更何況,暗殺行動說到底還是有些太張揚,最近金百合城那邊,布朗.法雷恩公爵好像已經看出了一些什麼,弄得騎士團四周充滿了被人監視著的跡象。再次行動的話,難免會被抓住把柄。」
傑曼搖了搖頭。
於是庫塔沒有堅持,只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因為難以釋懷自己的失敗,還是傷勢過於疼痛所致。
「暗殺時究竟發生了什麼,全部告訴我,不要漏掉一個細節。」
因為對方被自己安排的暗哨送回蘭德爾時,就一已經處於昏迷狀態,直到現在,傑曼還不知道詳細的情況。
「是。」
庫塔點了點頭,絲毫不顧及昂長的話語會加重聲帶部分的傷勢,盡可能詳細的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看來哈努法茵很在乎那個女孩啊,如此一來,就更不好在艾維德拉那邊動手了。而且,你所說的事情,真是完全超乎了我的預料……」
聽完,傑曼皺起了眉頭,大賢者的意圖,深邃的地下城,神秘的庭院,這一切聯繫在一起,就連莉婭這位當事人都搞不懂,傑曼就更不用提。
「算了,總之你先休息吧。」
思考許久,依然得不出什麼頭緒的傑曼起身準備離開。臨走前,他又轉過身。
「對了,你是怎麼從巴巴芬的龍息中逃出來的?」
「不知道。」
「什麼也想不出來嗎?哪怕是一點點的可能性。」
「……」
庫塔搖了搖頭,事實上,她也搞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自己確實沒被龍息燒死。
「是嗎……」
富含深意的看了一眼女孩,傑曼拉開門離開了這個地下室。
庫塔是他從小培養的煉金師兼暗衛,對於她的忠誠度,傑曼不報以絲毫的懷疑。但一個小小的煉金師能從巨龍手裡逃脫,卻實在是無法解釋,再聯想到之前所聽聞的一切,傑曼突然覺得,自己那個稱王稱霸的陰謀,似乎在不經意間,捲進了一個可以改變整個世界的洪流中。
不過他很快就打消了那些莫名的疑慮,眼下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莉婭等人在伽洛華究竟遇到了什麼,恐怕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至少對於傑曼而言,那些事情遠不如他本人的計劃來得重要。推開門來到地下基地的客廳,在那裡副主教大人正在等著他。
「從伽洛華傳回的消息來看,伊莎貝拉公主已經完成了便攜式魔像的技術,雖然還不足以靠此來晉陞**師,但是如此下去的話……」
見到傑曼上來,對方連忙站起身說道。按道理,副主教的職位是明顯要大於一名聖騎士的,哪怕如今的傑曼已經晉陞為騎士團團長,甚至就在兩天前,才剛剛獲得了伯爵的爵位。
「啊,那些我已經知道了。不過不要緊,即便公主真的成為了**師,我手裡也還有牌可用。」
傑曼搖了搖頭,那輕鬆寫意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完全沒把可能會被拒婚當回事。
不同於更加側重於魔法的伊莎貝拉和莉婭,常年從事宮廷政治的傑曼如今已經營造出了一股不小的勢力跟隨著自己。
「大人有什麼好的主意嗎?」
看著眼前的青年,副主教完全不敢有任何不敬之心,當年剛剛接觸傑曼的時候,他還只當對方是一名清廉正直,和他父親阿爾賓主教一樣清高的人。
抱著多多巴結未來親王的想法,他開始與其拉攏關係,甚至曾試圖誘惑他,讓他陷入貴族圈最為**的部分,並從而抓住一些把柄,為自己的將來造勢。
結果,等到他發現自己的那些小算盤非但早已被對方識破,甚至反過來利用時,自己已經有無數把柄落入了傑曼的手中後,直到那時,他才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這哪是什麼正直的騎士,根本就是隱藏在十字架下面的魔鬼!
不過為時已晚,那時的他就如同今天一樣,在幾個致命的把柄下如同被套上了項圈的狗,只得跟隨著傑曼。
「主意嘛……對了,最近南部的戰況如何了?」
傑曼沒有回答,而是岔開了話題。
「南部的戰爭變的更為激烈了,薩爾曼聖教國似乎不論如何也不願意見到法雷恩家的三小姐成長起來,想在那之前就分出勝負。」
愣了一下,副主教還是恭敬的回答道。
「太急了啊,蘭德爾又不是已經被他們吃到嘴裡的肉,想這麼輕易就打敗我們簡直是癡心妄想。」
傑曼搖了搖頭。
「不過也好,那邊戰鬥打得越慘烈,就越合我心意。」
最後,他反而笑了起來。
「哎?」
很顯然,對方並沒有搞懂傑曼的想法。
「你該回去了,副主教大人。離開這麼久,父親會起疑心的。」
傑曼沒有解釋,只是辭退了對方。看著那離去的背影,傑曼默默在心裡算計著。
【你果然要脫離我的掌控嗎,伊莎貝拉?既然如此,我也只好使用那一招了。雖然不是什麼好的方法,不過卻正合適。
只是……要是那麼做的話,三大貴族中,我至少需要取得兩位的支持,或者直接將他們牢牢的抓在手心裡。
關於這一點,法雷恩是沒可能了,至於布裡特家族,雖然保有著愚昧的忠誠心,但不巧的是克裡夫國王似乎不怎麼看好他們,不,不如說國王應該是想要藉機扳倒這個風雨飄搖中的大貴族氏族才對。
沒錯,這是個機會……】
拿起水杯抿了兩口,傑曼看著窗外的天空繼續思考到。
天空依然支離破碎,但就算是那扭曲的虛無,不可名狀的混沌,此時此刻也比不上傑曼陰暗的內心來得更為令人害怕,更為令人忌憚。
那正是名為人類**的罪惡,即將在這蘭德爾的陰影裡,編織出一張可怕的大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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