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鐵心乃純粹的武將,也和大多宋軍武將一樣,有著諸多無奈;其實,曾經的楊家將也不曾有演藝評書那般輝煌,武將,在大宋,不可能有一手遮天的地位。
「擺酒,今兒楊某要和小兄弟大醉一場,奶奶的,到如今援軍都不見跡象,真他娘的憋屈啊。」
縱然把自己捨身險地,也不曾得到各方有效的支援,這幾天,楊鐵心心中自然有很多悲哀。
「楊將軍真軍人也,劉源作為晚輩只有羨慕,事在人為,人皆言,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楊將軍不忍黎民受苦,挺身而出,晚輩自當盡力成全。」
此乃劉源真心話,縱然心底有很多齷齪,可這會兒,真有一種捨我其誰的感覺,這一戰一定給這年代的靡費萎頓打進一副強心劑!
劉源把自己的計劃詳細的和楊鐵心說了,換來他很久的沉思,才道:
「計劃不錯,可其中有幾點難為,兄弟是否給予考慮,其一,那幫子援軍不過是應付上命,根本沒有一戰的打算,一旦事情稍有變故,首先要潰逃的就是他們;牽一髮而動全身,這一仗很難把握。不過,小兄弟能有此心,愚兄自當成全,沒說的,就這般下去也是前景難料,何不跟著小兄弟賭上一次,成了,管叫北國再也不敢隨便深入我大宋境內!
其二,朝廷軟弱,無論咱們成敗,都不會得到好處,敗了就不用說了,就是真的大勝,朝廷為了不招惹契丹人,非但不會獎賞我等,反而會千方百計的掩蓋甚至把我等發配到蠻荒之地,以便能給契丹人一個交代。小兄弟可要仔細斟酌。」
大宋就這個德性!
為了和金人講和,竟然一連十二道金牌把岳飛調回殺掉,因為那是金人講和的條件,結果是自毀國家柱石,在崖山之頂悲歌一曲,投身大海了事。
劉源也跟著戚歎,道:「做事只憑良心責任,縱然被朝廷遺棄,也要為黎民為咱們中原文化留下一點生氣!叫那些兒蠻族知道,咱們中原漢人並非是草原上的羔羊,隨時都可以叫他們想起我中原還有很多豪傑,叫他們覬覦中原的時候,就會為了我等的盛舉而膽寒退縮!楊將軍,兄弟借花獻佛敬你一杯,然後就你我一起拼他一次,無論結果如何,我等終歸不枉此生!」
楊鐵心想來不清楚凹谷的奧妙,按照平常理念理解此次行動,自然少了幾分成算,卻也對了幾分豪壯,大有一去不返的悲情壯志。
「干!大讚,就是敗了,黃泉路上,我等也是厲鬼強魂,閻王殿上喝酒狂歌!」
這就足夠了!請將不如激將,楊鐵心帶著一副就死的心態,反而可以更好的完成他的責任!
劉源不想把細節進一步解釋,只有默默的把酒喝完,大笑:「痛快!大哥真英雄也,來日就叫我哥倆一起吧這西南的天掀翻!真英雄自瀟灑,唱歌當哭問滄桑,幾多愁,不自棄,戰場做紙血塗畫,增添錦繡江山幾許艷!」
楊鐵心拿起酒罈子哈哈大笑:「兄弟好文采,可比那些兒無病呻吟的書生來的振奮!再乾一杯就去吧,剩下的戰後再喝!」
當晚,崔遠魁就帶著一營步軍悄悄地向著凹谷而去,他們的任務就是等著契丹人進入凹谷,就用火箭把壕溝點燃,當然,凹谷裡面也要暗藏幾個死士,他們的任務是將凹谷上面的樹枝點燃,契丹人即將陷入無法可想的煉獄!
可是,天道玄妙,萬事隨機,一切真能像劉源設計這樣進行嗎?
劉泰大營,眾多官兵竟然結伙喝酒閒聊,根本沒有戰前的一點謹慎氣象,就在劉泰的大帳,劉泰和王迪正和一個青年書生喝酒說話。
此書生竟然是王宇!
就見他拿起酒杯很有味道的笑:」一見將軍大營氣象。真有儒將之風範也,一點也沒有緊張跡象,想來二位將軍已經胸有成足了!」
劉泰王迪哈哈,幾分不屑和自得藏在眉間:「先生客氣,不過是聖命在身,不得不爾,那吳王胡鬧,楊鐵心逞能,竟然叫我大宋的西南危機重重啊!要知道,北國西京近在遲尺,這裡一旦有變故,惹得北國大軍殺來,後果不敢設想啊!」
這意思很明白,不是他們不盡力,而是眼光長遠,招惹北國大怒才是他們擔心的。
王宇也跟著呵呵,道:「就是,不說此戰荒唐,就是稍有所得,惹怒了北國才是心腹大患,所以,此戰絕對不能勝!」
劉泰眨麼著鬼眼問:「此乃計相的意思?先生身為計相親侄,冒險前來,必有所為。」
能把責任推出去乃人之常情,劉泰和王迪雖然就想如此,能找個墊背的或者依賴,更是求之不得。
王宇心裡暗罵:一對兒老狐狸!
「二位將軍客氣了,舅舅不過三司使,主管國家財政,這軍事一項有心無力,那可是首輔王安石大人的責任,學生是因為外子來趙州走親而丟散,特來尋找的,碰巧知道二位大人在此,特來代替舅舅問候一二。
舅舅常言,二位將軍雖然武將,可也是文士風度,氣度不凡,將來皆有樞密之緣。」
這不過是隨口奉承,武將縱然能做到樞密副職,就如狄青,也是被排擠得很,很快的就被氣死了。
就見王宇拿出兩包彩綢抱著的包包,道:「此乃舅舅見二位辛苦,特吩咐學生帶來的些許禮物,不成敬意,不過是期待二位將軍此戰認真做事罷了。」
如何做事,大家皆心有慼慼,但是,計相也是老狐狸,絕對不會留下把柄的。
劉源是一條計相養的狗,不聽話就敲打一下,這也是此行的目的,此戰成敗,他是根本不在乎的,至於黎民的生死更是無聊小事。
劉源是當晚進了吳王的大帳,馬上開始緊鑼密鼓的佈置起來,他可不知道,人家已經把此戰定格,必然是大敗局面!
因為兩萬援軍主力早就做好了關鍵時刻撤走的打算,試想,就剩下劉源和楊鐵心的三千餘人,如何是契丹人的對手?
其實,除了王宇知道,契丹人已經得到消息,正有五千騎兵從大遼西京悄悄的潛入了趙州西南,隨時都會出現在戰場上。
王宇能知道,那是因為他的舅舅,當朝計相說給他的,大宋的計相竟然給北國通消息,這裡面的事情很有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