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對自己的變故好像渾不在意,手兒向劉源輕輕擺動,小聲道:「你來,婉兒有話兒要和你說。」
劉源望著婉兒伸出的手兒,都已經浮腫變色了,有的泡泡都擠破流出了膿水。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了。
「婉兒姐姐,小弟聽著,我。」
想說什安慰,可千言萬語竟然沒有幾句能在此時此刻說得出,一朵花兒就這樣衰敗,也就二九年華,生命有時候如此脆弱,竟然一場平淡的風兒,就會把她吹散。
「姐姐就要去了,也沒啥惋惜了,那般熬著,也是生不如死,今兒總算看見了外面的世界,也算了卻了心願。早走早解脫,就是爹爹身子也不好,今後就請弟弟多家照料了。」
劉源只有點頭,眼睛酸酸的,鼻子心裡也跟著發酸,就聽崔淵抱著婉兒嘶啞的哭號:
「為什麼是你,爹爹把你害成這樣,要去的應該是我啊!」
婉兒為爹爹輕輕地擦去眼淚,想哄一個大孩子,喃喃而言:「不怨怪爹爹的,這就是婉兒的命啊!婉兒要走了,今後沒人伺候照料爹爹了,您自己可要當心啊,再有,曾家的事就放下吧,憑空損害的身子。源弟弟,那曾舒如今年紀還小,身子還沒啥反應,可也沒多年的好時光了,你就多多照料她,別的像姐姐一般。」
婉兒說著話,好像累了,就慢慢閉上眼睛,崔淵大急,忙著拿出瓷瓶,打開倒出幾粒兒藥丸給婉兒服下,身下的也沒收回,就一股腦的吞進自己的肚子。
劉源想阻止可也來不及動作,沒多久就連番吃下這多罌粟,怕是再好的身子也受不了的。
果然,不一刻,崔淵眼色迷離,晃悠著站了起來,望著四邊的眾人哈哈大笑:
「女兒要去了,我崔淵也不獨活,今夜也要陪著而去,但是,將會有你們許多人陪葬,大家一起上路才熱鬧。崔家兒郎,動手,曾家的一個不留!」
「慢!」
劉源如何能叫崔淵如此作惡,可也知道他已經被罌粟暈迷的神智,或許只有婉兒才能暫時把他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二舅,婉兒姐姐醒了,您就先看看姐姐吧。」
婉兒果然醒了,或許是迴光返照吧,臉色竟然煥發著異樣的色彩,望著父親勸慰:「爹爹就放過他們吧,兒女也好輕鬆地去了,不然會不甘心的。」
崔淵撲到婉兒身上,身子竟然不能控制的哆嗦著:「不把這些人殺了,等咱爺倆去了,他們也會把崔家的人殺了的,爹爹對崔家沒有太多的貢獻,可也不想為後人留下禍害。」
婉兒指著劉源:「冤冤相報何時了!爹爹不是要把崔家交給弟弟嗎?何不把這件事交給弟弟去做,也好在崔家樹立威信!」
崔淵好像清醒了些許,望著劉源興奮地呼叫:「對極了!源兒,二舅現在就把家主的位置傳給你,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你去做了,記住,男子大丈夫,該狠久得狠!對敵人的慈善就是最自己的傷害,大打蛇不死,決不能手軟啊。」
劉源本能的結果崔家家主的令牌,就見四面曾家的護衛下人齊整整的跪下,望著劉源磕頭呼叫:
「見過新族長,請家主下令吧。」
此時,那躺在地上的著恰巧甦醒,看見劉源因禍得福,竟然得到了崔家家主之位,一時間狠滿心膛,自家籌算千萬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如何心甘!
他的一雙胳膊已經被婉兒折斷,這關節竟然不顧自己的死活,把身子做武器,竟然很迅速的飛身而起,一頭向劉源撲來。
劉源本能的一側身,可也無法避開,看著就要被他一頭撞上;那崔淵竟然飛身趕到,正擋在劉源面前,和曾華撞在一起,還順手給他曾華一刀,把他的腦袋拋出很遠滴溜溜的滾動,而脖腔噴出的鮮血就把崔淵變成一個血人!
可他崔淵毫不在意,竟然很有滋味的品嚐著曾華的鮮血,突然身子往空中猛的一跳,等落到地上,已經神智模糊了。
他本來就藥性發作,這一吞進熱乎乎的鮮血,竟然把他的神智徹底毀滅,天地不知的向著婉兒爬去,嘴裡哀憐哭號:「婉兒,爹爹來了。」
可他的伸向婉兒的白白的手兒就在半路落下了哆嗉幾下子再也沒能抬起來。
劉源趕到身邊一看,崔淵口吐白沫,已經停止了呼吸。
婉兒眼色迷離,睜著大大的眼睛,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經逝去,依然伸著手兒四處亂劃了。
「爹爹,爹爹啊,你在哪裡?」
劉源心裡哀嚎,這婉兒的眼睛已經瞎了,可如何忍心告訴她,她的父親她的男人已經去了。
「姐姐,你父親累了,先睡著了。」
婉兒沒有任何變化,突然莫名的流下清淚,喃喃而言:「爹爹竟然先去了,婉兒也要去了;源兒弟弟,崔家就交給你了,可不要學爹爹的樣子,還是本分的帶著崔家過日子吧。」
劉源想上去攙扶婉兒,手兒剛剛搭上她的胳膊,就見婉兒神經的避開,嘴裡喊著:
「別碰我,如今姐姐一身子都是毒,不能碰的,等婉兒去了,就把姐姐和爹爹一起火化燒了吧,絕對不要別人碰到我們的身子,會把災難傳給別人的。婉兒如何忍心。」
婉兒說著話兒,慢慢的還輕聲哼吟著一首莫名的曲子,劉源甚至沒有勇氣目送婉兒離去,只有閉著眼睛,默默地聽著,只覺得這曲子纏綿悠遠,就像無人的荒野,風吹百花殺,一個幽靈遊蕩其間,空中飄蕩著太多的音符,最後,變作一個七彩虹橋,把婉兒輕輕帶飛而去。
曲子也不知道何時散盡,四週一片寂靜。
曾柔不知道何時來到劉源的身邊,輕聲說道:「婉兒姑娘去了,去的很安詳,你就節哀吧,這裡的人都在等著你處理啊。」
「柔兒,哥哥心裡很苦,婉兒其實是個好姑娘,可惜就這樣去了。你我前會兒怕崔家主生事端,才故意和你那樣說的,你不恨我吧。」
曾柔搖頭,竟然調皮的一笑:「崔家新家主,咱曾柔還等著你處理了,怎敢恨你!」
是啊,稀里糊塗的就成了崔家的家主,一想到還有幾萬崔家老弱等著自己去照料,不由神智一震:
這是個負擔,又何嘗不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