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薇陪著曾柔憋了一天的氣,這會兒更是一肚子的火氣,狠狠的罵道:「那曾華,好歹帶來百來號人馬,據說還是曾家精英,各個功夫了得,可你看他,一整日就躲在會面,不言不語的,就如外人看熱鬧一般;妹子,說不定這傢伙也被曾老三收買了吧?」
曾柔直歎氣沒言語,來到楠木格子的窗口,推開那扇窗,馬上就被窗外,陰冷的風吹清醒很多。
「天陰如墨風刺骨,濃雲壓頂鳥獸藏!曾家面臨危局,有心人各有肚腸啊;就叫曾華對著族印和祖宗的牌位說話吧!」
古人迷信,在祖宗牌位前,基本不敢妄言。
沒多久,曾華進來了,把門外的風也帶進來些許,屋內燭火恍惚,把他的臉兒幻化出陰陽不定。
兩位姑娘都跪在那裡,族印和祖宗牌位高高在面前供著,可他曾華竟然沒有跪下!
曾柔回頭望著曾華,大聲呵斥:「憑的放肆!難道不怕家法懲治,祖宗顯靈把你詛咒?」
曾華繞過兩位姑娘,來到前面,把那個族印拿下來遞給曾柔,覷噓連連:
「四丫頭終是年少無知,難道沒驗證一下這族印真假?」
族印一直被爺爺藏在密室,昨天也是小三拿著鑰匙才打開密室,把這個族印取出來,怎會是假的?難道是小三做了手腳?」
那族印果然是假的,磕開一角露出裡面的玉石就明顯了,族印裡面的玉石乃極品墨玉,質地如何細膩柔潤,可這塊族印裡面不過粗糙的晶白玉!
曾柔凝望著曾華,直到把他瞪得低下了頭,才靜靜的問道:
「華叔雖然曾家家生子,可也是跟隨祖宗三百年的親隨後代,同生共死的不知闖過幾多凶險,可以說,曾家沒把你當外人,代你一向不薄,可如何起了異樣心腸?」
那曾華噗通跪在祖宗牌位面前,嗚咽連聲:
「曾華一家歷年隨主子出生入死,可算忠心不二,可可如今曾家內亂,小的也力不從心啊!」
曾柔苦笑,趙薇一邊大罵:「良心都被狗吃了,你手下一百多家族精英,難道就對那些手無寸鐵的夥計沒有辦法,說出去誰信?」
曾華不理趙薇,只對祖宗說話:「小的父母,兩個兒子,一個孫子;如今都被崔押司暗中掌控,小的只要稍有差錯,親人皆性命不保,舉家而亡也!」
噗通!曾柔癱軟在地,心裡知道:曾家基本上完了,最後的依仗竟然變成這樣,看來自打崔家和曾家聯姻,就開始準備了。
辟啪!窗戶被料峭的風吹的忽開忽合,屋內漆黑一片,燭火已經被冷風帶走了光明。
但曾柔感覺不到這些兒,她的心兒麻木若無。
曾華歎著氣出去了,消失在門外的風中;夜幕沉沉,星星月兒的希望都被遮掩成無奈的失望。
趙薇把哨子拿出來嗚嗚咽咽的吹響,也就幾息的功夫,絕聲悼武就如幽魂閃進屋子。
「把你的手下都集合起來,聽本宮的號令,今晚就把曾家鬧事的全部抓起來!」
絕聲悼武只苦笑沒動作,看見趙薇氣的不行了,才慢慢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錦緞,是父皇的聖旨!
趙薇搶過來一看,頓時呆如木偶。
曾家內部的糾紛,皇家不介入!
就這一句話!可這一句話就把曾家判了死刑。這件事都驚動皇上了,說明它不僅僅是曾家內部的爭鬥了。
後面的崔家如今落魄之極,在朝堂根本沒有大的根基,還會有哪一個參與了此事?
這個問題,絕聲悼武只寫出了一個字。
「呂!」
三司使呂惠卿乃王相主要助手,但也分道揚鑣,如今氣焰日上,大有替代王相而成為新黨魁首之勢,如今呂氏一脈水漲船高,竟然介入曾家紛爭!卻是曾柔想都沒敢想的。
新舊兩黨黨爭,比那戰場廝殺來的更要慘烈,作為舊黨的族人,也不可避免的被牽扯進去了。
如今神宗皇帝還指望新黨為皇室弄到更多的錢財,對曾家紛爭冷眼旁觀,也就理所當然了。
趙薇也是一臉的無奈,她不過是皇家的一個公主,一個光鮮榮耀的擺設罷了。
「怎麼辦?要是那個壞蛋劉源在這裡就好了,那傢伙一肚子的主意,沒準兒有辦法解決這個危機。」
曾柔眼睛一亮,馬上又暗了下來:這件事牽扯之廣,豈是一個小小劉源能夠挽回的,說到底他不過一個鄉下庶子,沒跟沒基的就是再有能力也無濟於事。
話說那曾華來到前院,進了客廳。
裡面燈火明艷,正有諸多妙齡少女,披著輕紗隨著舞曲蹣跚飄動,肉感的身子在輕紗後面,綵燈影中若隱若現。
一個穿著金貴的中年人就坐在群女環繞的中間,懶洋洋的倚在側面的一個少女身上,而身旁依然還有幾個赤裸少女為他捶背按摩,或遞盞送茶,嬉笑陣陣。
那中年人臉色極為白淨,晶瑩如水,燈光下泛出異樣的神采!可一雙不大的眼睛張合之間極為靈動,就像一把閃光的利劍,把被他看見的人都嚇得不敢絲毫動撣。
此人就是崔淵,崔押司的二哥,如今崔家的族長。
可憐的曾華就膽顫顫的站在他的面前。
「二公子,小的把事先允諾做的都做了,您是否跟三公子說一聲,把小的家人都放了。」
「哼!差遠了,你個老小子一肚子鬼心腸,何成為這件事出過幾分力氣?」
這二公子年近不惑,竟然說話奸細嘶啞就如宮內黃門太監!
曾華能被曾家選為精英頭領,自然有幾分才能和骨氣,馬上不服氣的抗爭:「小的曾經和三公子約定,只要把老爺子的族印調換,把曾家精英穩住不幫襯曾柔,就把小的一家人放了。二公子身為崔家族長,難道是無信之人?」
曾淵伸出他那白淨無瑕的手兒,嘴裡怪聲問道:「某家何等身份!豈能對你等庶子小人做反悔無信之事,拿來!」
拿來什麼?
曾華狐疑迷惑。
「你和三弟的合約證據啊,不然你叫我如何聽信你一個小人信口開河!」
完了!
曾華心裡哀嚎。何曾有過合約?都是他崔押司自作主張逼著我這些的,如今竟然要這個!明顯是設計好的圈套!
曾華徹底被擊垮了,神智恍惚的癱軟在地,艱難的哀求:
「說吧,還要小的作甚?才能放過小的一家人!」
曾淵呵呵冷笑:「把你的令牌給我吧,那些兒所謂曾家精英應該成為崔家的一部分了,你就帶著幾個人留守後院,把曾柔幾個人看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