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雖然跟著主子姓田,可也是母親從娘家帶來的親信,如今大事不決,就應該管家田旺出面了。
這兩口子可有心計,還會做人辦事,很得母親信任,沒準兒,會把這件事辦周全了。
那門房自然心裡暗自慶幸,無論怎說,今兒算是逃過一劫!
連忙躬身施禮,屁顛的跑出去叫管家夫妻了;至於他們把這件事辦得好壞,就和他沒關係了。
沒多久,就見四十左右的一對兒胖夫妻,喘著氣就進了夫人的房間,自然躬身行禮問安:
「見過夫人,見過瓊姑娘,不知主人叫在下二人過來何事?」
當然有事!
田母把外面劉源的事情說了,然後交代:
「如論如何,也得把這件事做周全了,既然把那個傻子打發走,也不要官人回來發脾氣,快想個好法子!」
那田旺跟了主母多年,如何不知道主子的想法,就像個謀士般,就在屋子裡晃悠著身子,嘴裡嘀嘀咕咕;其實,他在籌思,如何做,才會滿足主人母女的願望,也能給老爺一個合理的交代。
這件事,他夾在中間,自然很難做,這就顯得他這個管家的不凡來了。
母親也知道他田旺正在苦思對策,可田瓊自小嬌生慣養,自然任性妄為,可奈不住興致,哦啊雌叫:
「晃悠個啥子,把人家腦袋都弄暈了,能不能想個法子?不然,就免去你管家的位置!」
管家暗自呻吟:這少主子實在難伺候,要是你這樣的主子,這個管家不做也罷!
田母也覺得女兒說的太也過分,連忙和稀泥:」田旺你也別忘心裡去,這丫頭心急,自然火上房,和誰都沒個好脾氣。可有辦法?」
田旺猶豫地說道:「辦法到有一個,不過。」
瓊花就恨他這般做作,那一次不是如此,還不是為了父母多賞他幾許財物?恨聲問道:
「你也別拿腔作調了,說吧,只要做的漂亮,奴家就叫母親把翠紅賞給你!」
翠紅是主母身邊的貼身丫鬟,女大十八變,近來張開了,竟然有模有樣的很招人喜歡,這田旺惦記著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可是,那田旺可不敢應承,心裡這個埋怨啊:你這個孩子,真是沒眼睛件兒!說是把翠紅許給咱,也不能當著婆娘的面這般說呀,這不是叫我回去一家子折騰嗎?
不由偷偷的望了一眼身旁的婆娘,果然,就見這女人的眼睛瞬間就充滿了血,撇著自己就要發飆了!好在在夫人的房間,要是在家裡,這一場家庭內部戰爭,那就無法制止了。
那婆娘,原也不過是家裡的丫鬟,也是夫人做主才跟了他田旺的。
就見她跪在地上,嗚咽著對夫人說道:「主人給奴家做主,就把那翠紅給了他,然後就叫小的出家做個尼姑吧!這個人,小的可是受夠了。」
這事鬧的,真是一波未了一波又起,你們這不是添亂嗎?
夫人很生氣!
恨恨的就倒在地上,捂著胸口就折騰開了,眼見著就口歪嘴邪,臉色蒼白。
主母有心跳病,這一著急上火還了得,這不,立馬發作了。
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大家也沒心思鬥氣了,都忙著扶起田母,把她攙扶到床上,捶背的捶背,用熱毛巾敷面的給她敷面,嘴裡嗚嗚咽咽的緊張呼叫。
好半晌,田母才緩過這口氣,掙扎著抬起身子,望著田旺夫妻:
「一晃就三十年過去了,說良心話兒,咱對你二人可有虧欠?」
要說這田母對人虧欠的事沒少做,可對這夫妻二人,因為是親信,大小事都要指仗他們出面,當然,對他們還不錯。
田旺夫妻緊著跪下磕頭:
「主人帶小的自然是千恩萬恩,就是下輩子作牛作馬也報答不了主子的恩情。」
這都是熟嗑常套話兒,這二人恐怕這一輩子都記不清說過多少遍,這一次當然也是張口就來。
「那就好,別藏著噎著了,就把主意說說,別的到時候官人回來了,那個傻子還留在門口;真要那樣,奴家也不念主僕的情誼了。」
這話兒就有些兒重了。
田旺果然不敢再推辭,立刻說出一個主意。
就聽田母立刻精神大振,嘴裡贊喝:「果然是個好主意,使得!你這就出去把事情瞭解了,回頭奴家自然重重有賞!」
田瓊也知道這主意不錯,至少叫父親說不出別的話來,歡氣的大叫:
「田叔叔好手段?比得上三國諸葛亮!等奴家和表哥成親了,一定好好謝謝您這個大功臣!」
裡面如何折騰,門口瞇著的劉源自然不知;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眼見著天兒就黑透了,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計,咕嘟咕嘟折騰個沒完。
咋回事呢?難道去北京請示主子去了?就這屁大的地方,就是爬,也都能來回十個倫次了。
劉源真是無可奈何,這裡是頭次來,又有母親的嚴厲吩咐,實在不敢造次。
可是,就是不想接待咱,也給個回話呀,這不疼不癢的晾在這裡,算是什麼意思。
他這裡還在犯嘀咕,就聽院子裡面竟然嘈鬧起來。
「你也不找個水井好好自己照照,就你這傻子,還想攀高枝不成?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做的好夢!」
是個粗野尖酸的女人的聲音!
啥意思?怎的聽著這般刺耳!
這時候,又有一個聲音粗憨的男人大叫著說話了:「怎的?這可是祖輩留下的遺訓,難道你還想反悔不成,嘿嘿,告訴你,咱這一輩子就賴上你了,就不退婚,有轍你就想去!」
劉源心裡畫魂兒,人兒就走到院子一邊探望。
就見兩個四十左右的胖男女正耍潑大罵,甚至還捋胳膊捲袖子準備動手的架勢。
一旁的還有人勸告:「我說你個傻子,這般胡鬧下去,有何作用?還不如拿著人家退換的彩禮,乖乖的回家了事,最少還能囫圇養活你一年半載的。就你這傻子,如何再配的上人家如花似玉的身份,趁早死了這個心吧!」
這話兒,句句指桑罵槐,根本的意思,別說他劉源不是傻子,就真是個傻子,也能明白,這是人家田家對著他演戲,不外是要劉源拿不住臉面,好自己說出退婚的請求。
這樣,他田家即達到了退婚的願望,又保住了顏面,真是機關算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