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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 劇變 文 / 宵煙

    折御勳說到這裡,突然欲言又止,他咬咬牙,說道:「八郎,你不能去大同!」

    「什麼?」楊延融一驚,問道:「是不是前方有變?」

    折御勳點點頭,鄭重地道:「你去大同,只有死路一條!」

    楊延融一把拉著他的手臂,問道:「前面倒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不能去?不是說宋軍一路打得很順利麼?還攻克了大同,正向析津府進軍麼?」

    「不錯!本來是這樣的,但五日前,你爹派快馬來報,宋軍在析津府一帶遇到遼軍十五萬人,初戰失利!就連官家也……」折御勳歎了一口氣,繼續道:「官家受到高手刺客的襲擊,已然駕崩!現在征遼軍已經退回了雁門,遼軍順勢反擊,連克大同等城,雁門關腹背受敵,已然成了一座死城!」

    楊延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折御勳又道:「就連京裡面也亂起來了,一干皇子全被秦王控制了起來,不過,我想他們也是命在旦夕啊!大宋皇帝的位置本來就是他的,卻被官家硬奪了來,如今他已經在汴梁稱帝。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在第二日,他就突然宣佈將帝禪讓給了一個叫慕容復的人,總之,中原是亂起來了。你無論是去雁門還是回京師,都是死路一條!」

    「禪讓,慕容復,你終於動手了麼?」楊延融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悸動,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實在是過於震憾了些。這些事情竟然是發生這短短兩個月的時間,為何秦王趙德芳要如此做?他竟然願意將這趙家江讓拱手讓給一個外人?楊延融實在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舅舅,你不會是騙我的吧?」楊延嗣眼睛一轉,直愣愣的盯著折御勳,說道:「那我天波府的人呢?」

    折御勳笑了笑,說道:「還好我妹妹見機得快,將天波府的一干人等提前接了出來,現在全都來到府谷了。八郎,如果你要去看他們的話,可以先去府谷。在我派兵出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路上了。八郎,你現在唯一可去的地方,就唯有府谷了。現在天下大亂將起,幸好你將黨項人打垮了,否則,我府州軍被拖在西北,想要救援,卻也是無力回天了。」

    楊延融此時也不得不相信了,因為,折御勳又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出來,說道:「八郎,這是我妹妹在路上的時候譴快馬命人送來的,在路上,他們遇到了數十拔高手的襲擊追殺,讓我派人過去接應。好在,你那幾個妻子都沒事情,只是受了點驚嚇。八郎,你回府谷吧,那兒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楊延融展開信來一看,上面的字跡確實是折賽花的字,她的字跟平常女子不同,很有一股豪邁之風,像是男子所書,天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既然太君她們已經安全了,那雁門關外,我還真的就非去不可了!我老爹他們都在那裡,我要去救援他們。」楊延融堅定地說道:「如今他們正處於極度窘迫的境地,如果我不去救援的話,就沒有人去了!舅舅,替我好好照顧太君她們,只要我把老爹他們救了回來,我們再在府谷團聚!」

    「你瘋啦!就憑你手下這三千人就想要救他們出來?簡直就是癡心妄想!」折御勳喝道:「八郎,你給我冷靜一點,雁門關雖然腹背受敵,但堅持個大半年時間還是沒有問題的。只要給我一些時間,將夏州黨項人滅了,再回過頭來去援救雁門,那還有生的希望,否則,就只有死路一條!現在夏州還有幾十萬黨項人,這對我西北實在是個極大的威脅。所以,我必須把這個隱患給除掉,你明白嗎?」

    楊延融呵呵一笑,說道:「舅舅,你放心吧,雁門我是必須去的。老爹他們我也是必須要救的,我這三千人馬雖然不多,卻足夠了!」

    折御勳哪裡相信他?苦笑道:「既然你執意要去,這樣吧,我拔給你兩萬人馬,由你率領前去雁門,如果一遇到事機不對,即刻回頭,知道嗎?」

    楊延融搖搖頭,說道:「舅舅,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事情人多了,反而不好!我三千人夠了。再說,我這次是去救人的,又不是去打仗的。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

    折御勳冷笑道:「八郎,你可不要任性,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有兩萬人馬助你,足以讓你橫行了。而且我給你的不是步兵,全是騎兵,知道麼?」

    楊延融歎了一口氣,還是搖頭,說道:「舅舅,真的不用了。你手中的騎兵也不多。我也知道,西北這一塊,是重中之重,只有把西北的黨項人收拾了,咱們才有機會。但我不能這麼自私,帶著兩萬府谷兒郎隨我去冒險,舅舅,你不用再勸了,我意已決!」

    折御勳認真的盯著他,鄭重地點頭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勸了,但是你要記住,在府谷還有你的幾個妻子在等著你,你一定要安然無恙的回來,知道麼?只要你還在,楊家就不會倒!」

    楊延融點點頭,失魂落魄的走了回去。

    大宋啊,你怎麼就這麼沒了呢?臨走之時,趙光義言猶在耳,要他一定要活著回去,卻沒想到,他卻已經先走了!三十萬兵馬征遼,現在還剩幾人?難道是因為我的出現,導致原本應該存在幾百年的大宋就這麼沒了麼?楊延融緊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他早就把那個慕容復當作了大宋的對手,沒想到他動作那麼快,剩著大宋朝發兵外域的時候,在後背捅了這麼狠狠的一刀啊!這一刀,不僅斷送了趙光義的性命,斷送了幾十年的大宋王朝,更斷送了漢人崛起的機會啊!燕雲十六州,何時才能回到漢人的手中?兩代帝王苦心經營的成果,就這樣被你給摘走了。輕敵了,輕敵了啊!

    楊延融愧疚得差點自殺!早知道這人這麼危險,就應該把他一掌拍死。如今天下亂像已顯,不知道這一亂又要亂多少年,不知道又有多少無辜的百姓因此而斷送性命!楊延融啊,你是千古罪人!

    遼人一旦突破了雁門關,那中原地區就任由他們長驅直入,馬踏黃河,將漢人的地方當作了他們的牧場了。他心裡很是奇怪,怎麼遼國人這麼快就結束了紛亂,難道耶律銀屏真有有這麼厲害,將遼國的內亂消弭了麼?

    當日將她救了出來,看來也是我的錯啊!楊延融啊楊延融,你倒底做了些什麼事情!慕容復的銀子,可以說間接就是你給他提供的,遼國能迅速整齊兵馬,也是你直接導致的。

    「八郎,你怎麼了?」楊排鳳早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兒了,剛才他自從折御勳那兒一回來,就獨自跑到一個無人的地方乾坐著,不住的抓著自己的頭髮狠狠的錘打起來。

    她趕緊把他的手抓住,柔聲道:「八郎,倒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倒是給我說啊!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可以找你舅舅商量。」

    「八郎,你怎麼哭了?」楊排鳳心頭一緊,看著他臉上的淚痕,感覺就像是有千萬支鋼針在扎她的心口一樣。他從來都是笑嘻嘻的,何曾見到他流過淚?他哭了,他為什麼要哭?

    「你別嚇我啊八郎!」楊排鳳心裡堵得很,將八郎的頭抱在自己的懷中,不住的安慰道:「別怕,別怕,有我呢,我會保護你的。八郎你倒是說句話啊,你這個樣子,我看了很害怕啊!」

    楊延融將抓著她的手,突然大聲痛哭了起來。

    楊排鳳聽著她的哭聲,心裡糾得很。她唯有緊緊的抱著他,更加用力的抱著。不一會兒,她的眼淚也跟著流出來了。

    「小姨,我是罪人!我是大宋的千古罪人!」楊延融趴在小姨的懷中,痛苦的說道:「一切都是我惹出來的禍,如果我不來打夏州,而是跟著老丈人去前線的話,他就不會讓人給刺殺了!一切都是我的錯啊!」

    「什麼?你說官家死了?」楊排鳳驚得差點跳了起來。

    「死了,都死了!」楊延融痛哭了一陣,心裡好受多了,又把從折御勳那裡聽來的消息說了出來。

    楊排鳳愣住了,沒想到在這短短的數十天中,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沒關係了,既然已經發生了,難過也沒有用,八郎,咱們殺回京去,將慕容復那個惡賊殺了!復我大宋江山!」楊排鳳將八郎拉了起來,正色道:「你行的!我相信你。」

    楊延融搖頭,說道:「小姨,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如今中原已亂,即使是把慕容復殺了又如何?估計他早就把大宋皇室的子弟盡數殺了,太宗的的血脈無人繼承,難道讓咱們再擁立秦王為帝麼?哼哼,他雖然是我的岳丈,但這件事情,他確實是做得過了啊!而且天下人也不會讓一個亂臣賊子繼承大統的。再說了,現在各地擁兵的封疆大吏全都自立為王了,咱們就是打回去又如何?難道跟他們一起爭奪天下?呵呵!」

    楊排鳳一呆,八郎哪裡想去當皇帝?他的性子,楊排鳳是最清楚不過的了,為人懶散,就連做官都不願意,更別說去當皇帝了。

    「那咱們給官家報了仇,然後就找個沒人的地方,過平民百姓的生活吧!咱們不摻和了,好嗎?」楊排鳳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羞澀地道:「到時候我就嫁你為妻,沒有人會反對咱們的。」

    楊延融苦笑一聲,天下一亂,哪裡有什麼沒人的地方?到時候兵荒馬亂的,中原再也沒有淨土了,除非是遠避海外,否則,這天下就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小姨,你先回府谷吧,老爹那邊由我去救!」楊延融緊緊的抓著小姨的肩膀,說道:「你一定要答應我。」

    「不!」楊排鳳倔強一笑,說道:「你到哪,我到哪!誰也不能把咱倆分開!我不會認字,不會念詩,也不會女工,但我有一身功夫,可以隨時保護在你的身邊,有箭射來了,我可以給你擋著,你受傷了,我可以背著你,你孤獨的時候,我就陪在你的身邊。八郎,不要趕我走,好嗎?」

    楊延融一把將她摟在懷裡,不住的摸挲著小姨柔嫩的背,微笑道:「不分開,打死也不分開!」

    「八郎,咱們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這些士兵們?」楊排鳳說道:「他們這些人雖然都是從各地挑選進禁軍的,但是,我覺得有必要讓他們都知道。」

    楊延融點頭,說道:「你說得很對,他們都應該有知情權!走吧,咱們把他們集中起來,然後把事情的真相說給他們聽。」

    楊延融拉著小姨的手,走到潘豹的身邊,說道:「去把咱們的士兵都叫來,我有話說!」

    潘豹很是奇怪,他從來沒有見過楊延融有如此鄭重的表情,點點頭,說道:「我馬上就去!」

    「咚咚咚……」激昂的鼓聲敲響了起來,散坐在各處的士兵們紛紛站起身來,朝著鼓聲傳來的方向走過去,鼓聲並不快,但每一聲都像是敲在人心口上似的,看著自己將軍那凝重的表情,所有的士兵們都知道,出大事了!

    楊延融端坐在馬上,看著圍在他身邊的三千多將士,深吸了一口氣,大聲說道:「兄弟們,我現在要告訴大家一個不好的消息!我們所效忠的皇上,駕崩了!」

    「嘩……」楊延融的話一出口,底下的士兵們全都交頭結耳起來,這怎麼可能?官家不是去北地征遼了麼?將軍那日還跟他們說皇上御駕親征的消息呢,怎麼可能這就駕崩了?

    楊延融揮揮手,下面的士兵們竊竊私語的聲音立時就停了下來,紛紛的看著他。

    「我三十萬征遼將士現在全被困在雁門關裡,四周全被遼人包圍起來了,他們都是我們的兄弟,是我們的同胞,你們說,我們要不要去救?」楊延融大聲喊道。

    「要救!要救!」海嘯般的聲音響起來,楊延融望著那些個神情激烈的士兵們,心裡更是豪情萬丈,救,一定要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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