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長江三督
李月琪低了低頭,淺淺的一笑,說道:「有勞你關心了。」
徐邵文呵呵的笑了笑,然後指了指李月如和李月琪,問道:「你們兩個吃過晚飯了?」
「是呀。」李月如回答,「早就吃好了,唉。」
「我發現你們還真奇怪呢,怎麼,姐姐和妹妹吃過晚飯之後怎麼變的這麼親密起來了?」徐邵文試問道。
「瞧你說的,我和我姐姐原本就很親密嘛。」李月如嘟了嘟小嘴,樣子很可愛的說了道。
徐邵文會心的點了點頭,心中暗暗的想: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希望李月如和李月琪能夠珍視姐妹之間的情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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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2點55分的時候,輪船終於抵達的南京港口。
這艘輪船是一艘比較大的客輪,但是船上超過一大半的房間已經被徐邵文一行人包下來了,目的就是減少船上閒雜人等的流動頻率,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事件。當然,徐邵文自己的警衛人員現在也足足有70人到80人,從客觀上也需要這麼多房間。
此時是深夜,南京港口客輪.碼頭已然應該沒有多少旅客,但是從船舷走廊上看著正在緩緩進港的岸邊上,卻有一隊隊排列整齊的人守衛著港口各個角落。雖然天色有些暗,看不清楚這些人穿的是什麼衣服,但是從輪廓上卻能看出來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有一把槍。想必,這就是李純派來迎接徐邵文的隊伍了。
這時客輪上的旅客原本就不多,.而且大多在熟睡之中,自然不知道岸上的情況了。
客輪靠岸後,碼頭工人帶著戰.戰兢兢的情緒,熟練的把纖繩套牢。等到客輪貨艙的大門打開,架出來一個大舢板,從貨艙裡走出了幾個人影,紛紛招呼著碼頭工人上來搬運東西。只見兩人一個箱子,來來回回、忙忙碌碌,搬出了足足有五十多口箱子。當然,徐邵文送給李純的大炮是分拆裝在箱子裡面的。
李月如和李月琪兩個人雙雙的已經睡下了。
徐邵文穿戴整齊嚴肅,在陳令先、賴光輝和十幾個.警衛的護佐下,從容的沿著客梯走下了船。在一行人剛剛登上了南京口岸的時候,早已經等候在碼頭上的一眾迎接隊伍裡,立刻走出來兩個軍官摸樣的人。
他們兩個人都穿著一身整齊的軍服,在向徐邵文.敬禮之後,一個年紀稍長的人開口說了道:「督軍府警備處總長李廉光見過徐將軍!這位是我們李都督的參謀副官龔子山。」
年紀稍輕的參謀官府上前再次向徐邵文敬了.一禮。
徐邵文簡單的.回了禮,點了點頭後,說道:「有勞二位深夜裡來接待我了,實不相瞞,這次會見李都督安排的倉促,時間也緊張,禮數不周還望見諒了。」
這句話一說出來,李廉光和龔子山都明白徐邵文時間緊迫,要急著面見李督軍。兩個人也不多寒暄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邀請徐邵文向碼頭外走去。
「這些東西,是我送給李督軍的見面禮,不成敬意。」徐邵文指了指正在從船艙裡卸下來的幾十口大箱子。他來來之前,已經安排賴光輝通知李純,自己會有一份禮物送到,意思就是讓李純先把車子準備好搬運。
不過李廉光在看了看這些木板箱子,數量如此龐大,還真是始料未及。因為在來之前,李純雖然提到徐邵文有帶來禮物,但是很顯然督軍僅僅以為這禮物不會這麼多,所以沒有安排自己準備車輛。
當即,李廉光有些尷尬了,他汗顏不止,低聲的問了道:「徐將軍,您這也太客氣了。怎麼會準備了這麼多東西呀?」
徐邵文呵呵笑了笑,說道:「因為這次與李督軍會面事關重要,而這些軍火則是表達了我的誠意,希望我與李督軍的交談能夠順利。」
「軍火?」李廉光瞪大了眼睛,心中暗暗的讚歎道,這北洋少壯派還真是財大氣粗呀。當即他想了想,對一旁的參謀副官龔子山說道,「龔副官,你先陪同徐將軍前往都督交代的會所,我來善後。」
完,他又對徐邵文致以歉意,說道:「徐將軍,還請恕在下怠慢了。」
「哦,不礙。」徐邵文說完,便跟著龔子山走了。
李廉光看著碼頭上的箱子,有些腦子發熱,他讓隨隊而來的士兵留下了一半,另外一半就跟著徐邵文和龔子山沿途護衛。然後,他與徐邵文的警衛以及碼頭上的工人一起,把這幾十口大箱子用人力向碼頭最近的官用倉庫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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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純知道徐邵文時間很緊,所以沒有安排在自己的官邸接見,相反很配合的在碼頭最近的一個公所裡專設會談地點。
徐邵文在龔子山的陪同下,走出了碼頭之後,上了一輛轎車。不過轎車連三分鐘都沒開到,就達到了指定的地點。下了車之後,他看到這裡原來是一座洋樓,經過幾番周折後,這座洋樓就變成了一座政府公用機關預留下來的房子了。
洋樓門口都有很多警衛把守著,當龔子山和徐邵文一同走了轎車後,立刻就有人迎了上來。簡短的寒暄眾隨員的陪同下,大步的走了進去。
幾分鐘後,徐邵文在公所一間佈置一新的會客廳見到了李純。
李純這位鐵桿直系大將如今已經四十多歲,濃眉大眼,留著民國時期最流行的八字鬍。他穿著一身便裝,但是整個人看上去很英挺,只不過臉色上卻顯得有些疲憊不堪。當然,這種疲憊倒不是因為徐邵文凌晨到來叨擾了其睡覺,而是近日蘇北地區與山東地區不斷的有衝突,讓其勞累不堪了。
從皖系段祺瑞號召全國南伐之初,李純就一直遵照馮國璋的指示,反對對南使用武力,主張和平統一全國。在這期間,儘管到最後主戰的聲勢越來越大,連馮國璋都不得不做出退讓了,但是他依然秉持著主和思想,與北洋一大批主戰派大將發生口角相爭。
當然,李純堅持主和,倒不是全部因為遵從馮國璋,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一旦南北開戰,那麼直系大局就會處於不利的局面。其一是與桂系談和的進展將會陷入破裂,其二就是直系軍隊被派往前線作戰,進一步消耗實力。
而就在這段時間,山東境內出現了非常多的賊寇,流入江蘇境內為非作歹,而且對民眾的騷擾一次尤勝一次。李純一臉派出了三支部隊進行剿匪行動。除此之外,更讓他憂心忡忡的,還是徐樹錚從天津組成了對南參戰的第一旅,目前該旅已經拔營準備開赴福建,勢必要從江蘇借道。為了彰顯自己的力主和平的原則,他甚至不惜拆毀鐵路,阻止第一旅南下。
正是現在,徐樹錚的第一旅在山東與江蘇的交界處停留不前,幾千名士兵憤怒的與江蘇軍隊發生摩擦。看樣子,這摩擦即將越演越烈。
這兩件事,就是李純眼下最操心的事情了。
「徐將軍,果然英雄出少年呀,久聞徐將軍的大名了,今日一見,甚是榮幸了。」李純在看到徐邵文走進會客廳之後,立刻笑吟吟的站起身來,勉強的打起了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走到門前相迎。
徐邵文微微的笑了笑,客氣的說道:「李督大人如此盛情,可是讓邵文感動萬分了。如今邵文已經年近而立,已然不算了少年了,還是多承蒙李督大人的愛抬了。深夜來造訪李督大人,邵文倒是多有叨擾之嫌了。」
李純連連的搖了搖頭,說道:「徐將軍這話說得太見外了,在下久仰徐將軍大人多時了,不管徐將軍什麼時候到訪,在下必定提鞋來迎。」
徐邵文知道自己和李純現在所說的話都是廢話,自己時間不多,於是不便再多消耗下去。他呵呵的笑了笑後,直接把話題切入了正題,說道:「李將軍,邵文此次前來拜會,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詳談,不知道李將軍現在可有方便?」
李純立刻就聽出了徐邵文的意思,他向自己的副官招了招道:「小王,你們先退下去,我和徐將軍先私談一會兒。」
房間裡的人立刻退出了房間。
徐邵文心中倒是有些佩服李純了,他原本以為李純會留下一些信任的將佐在旁,可是沒想到卻一口氣把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大家都是第一次見面,而且平日裡的聯絡又不算密切,但是對方竟然能如此大方,不由自主心中生起了好感。
李純在看著部下們都退出了,會客廳大門關了上之後,示意徐邵文落座。
「徐將軍,現在沒有外人在場,而且徐將軍時間又緊迫,那麼咱們就不妨把話挑明了直接說來。」李純在落座之後,神色從先前勉強的精神中恢復了過來,顯出了一些疲憊之色。很顯然他不知道徐邵文此番來意是什麼,自己手頭的事情又很忙,所以心中倒是比徐邵文更急切了一些。
徐邵文沉了沉氣,李純這麼坦蕩的說話,倒是很合自己的心意。於是說道:「李將軍,實不相瞞,此番邵文前來,是為了助李將軍一臂之力。」
「哦?此話怎講?」李純詫異了一下。
徐邵文說道:「那我就直說了。李將軍在全國大局立場上,向來是對皖系不和,同時一而再再而三的堅持南北以和平的方式統一,這一點讓邵文深感佩服。所以此番邵文前來,就是希望和李將軍達成戰略協議,如果段總理依然不肯自動辭職,那我們也許可以採取更一步的措施。」
他之所以沒有提及拉攏李純的詞語,是因為現在北京方面還沒有公開自己與孫中山會談的事情,那麼就是說李純現在根本還不知道這回事。而恰恰在此時此刻,李純所轄的江蘇出現了不少問題,同時皖系主戰派對直系的長江三督不斷施壓,正是需要外援的時機。
李純怔了怔,眉宇輕微的擰了擰,這徐邵文說話還真是夠直接。他顯然知道徐邵文所指的進一步措施是什麼,既然要達成戰略合作協議,自然是要用激烈的手段了。
唉,馮總統辭職之後,自己這邊的擔子可重了不少呢。
李純在心中暗暗想著,他現在巴不得能夠找來更強力的盟友。雖然直系依然是北洋的大派系,但是直系內部照樣有不同的勢力立場,所以對於他現在來說依然是感到很孤單。除了江西的陳光遠能和自己遙相呼應之下,其他人根本就指望不上。
「徐將軍,你可千萬別見怪,為什麼你在這個時候突然對反對皖系勢力這麼感興趣呢?我記得前不久北京政府剛剛授予了徐將軍勳位,同時還承認新四川軍政府的合法性呢。」李純可不是三歲小孩,這種大事可不是說答應就能答應的。他現在根本不清楚徐邵文的底細,雖然知道對方以前與馮國璋的關係密切,可是現如今是一個唯利是圖的時代,說不準誰就踩著誰往上爬了。
徐邵文輕輕的笑了笑,說道:「李將軍,我邵文與皖系不和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您所說的北京政府給我勳位,承認四川軍政府的合法性,那只是片面的手段而已,先不說就算沒有這勳位和承認,我照樣能在四川混得風生水起。更重要的一點,段祺瑞曾經在第四期對南作戰計劃中,可是把我37師列為敵軍呢。這一個消息,難道李將軍不知道?」
李純臉色變了變,驚詫道:「竟然有這等事?」他一直都是主和,段祺瑞的作戰計劃自然沒有發到他這裡來。
「李將軍,這件事邵文絕不開玩笑。若李將軍不相信,大可明日發一份電報給北京或者漢口,索要一份第四期作戰計劃未修改的原稿就知道了。」徐邵文臉色很是從容的說了道。
李純點了點頭,深思了一陣,說道:「看來,皖系還真以為自己一手遮天了,但凡是反對派竟然全部要一網打盡呢。哼哼,真是豈有此理!」
徐邵文看到李純的臉色,知道他漸漸相信自己了,然後說道:「先前我忙於四川軍務,無暇顧及這件事。而今四川已經穩定,趁著南北僵持不下,前線將士不滿長期作戰,在這個時候應當給皖系一點顏色看看了,要讓他們知道北洋可不是安徽人的!」
李純再次點了點頭,說道:「徐將軍,你說的沒錯。不過,這件事事關重大,恐怕要從長計議呀。」
「上個月,我已經聯繫了湖南吳佩孚。吳玉帥已經與我達成共識,成為了合作盟友。吳玉帥說,只要時機成熟,他必定會在前線停戰。」徐邵文壓低了聲音,悄悄的說了道。當然他這句話三分屬實七分撒謊,但是在這個時候是最能爭取李純的立場了。
「此話當真?」李純瞪大眼睛看著徐邵文問了道。他一直都很像拉攏或勸服直系主戰派的兩員實力悍將吳佩孚、曹錕,但是苦於這些年被皖系壓迫著,身份和職位都輾轉了好幾次,根本就沒有機會。
徐邵文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我豈敢拿這件事開玩笑呢?」
李純心中隱隱的有了一種安心,自己辛辛苦苦與皖系作對了這麼久,總算是可以有了翻身的地步了。只要扳倒了皖系,直系自然就會做大頭,那麼到時候自己的地位一定會得意鞏固穩定甚至青雲直上。可是,眼下雖然徐邵文所說的話很有吸引力,但是進一步對皖系施加壓力,可不是一句話兩個句話就能說清楚的,皖系根深蒂固,實力不弱,更何況還與奉系勾結在一起,只怕在扳倒皖系的時候會很不容易。
這件事,必須從長計議才可以了。
「徐將軍,既然你開口說話了,在下自然相信。可是,皖系的實力胸口,我們即便熬對付他們,只怕也需要花下一番心思了。」李純歎了一口氣,臉色顯得很凝重,雙眼中的神色倒是有許多試探的意味。
徐邵文同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李將軍,邵文很明白你的意思。今天邵文前來,倒不是為了與李將軍商議細節問題,只是想確定一下李將軍的立場。至於詳細的步驟,等邵文回到四川之後,一定會組織各位將軍進行一次細談。」
李純聽了徐邵文這麼心中立刻坦然了起來。無非就是讓自己表一個態度而已,這表態又不需要立下字據,即便徐邵文返回耍賴都是沒憑沒據的。當即他哈哈大笑了一聲,說道:「徐將軍,我李純對待皖系的態度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只要徐將軍你決心做一番大事,時機成熟,或者需要我李純的時候,我李純一定不會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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