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事業
而現在的遊行隊伍,已經再也沒有請願的狀態。這些民眾不知道怎麼回事,變得歇斯底里起來,高舉著橫幅和紙牌子,一副是前來聲討的樣子。他們的口號變得尖銳起來,竟然提出「抗議賣國」、「抗議出賣青島和上海」、「反對總理出賣國家權益發動內戰」等等的要求。
遊行隊伍從原先的請求變成了現在激烈的譴責,憤怒的聲音就像是病毒一樣,很快就席捲了大江南北。
尤其是上海和青島,對於段祺瑞直接出賣這兩個國家領土,兩地的民眾更是提出了獨立,拒絕服從北京政府的要求。上海鎮守使李振寧甚至還號召全上海的資產階級,進行包圍上海的運動,公開拒絕向北洋政府上繳公稅,同時還停止了對北方的所有貿易供應。從福建、江蘇和浙江走水路北上的貨物全部扣留。
青島鎮守使葛敬恩也響應了李振寧的號召,不但停止了上繳公稅,還將青島海關的關稅也扣留了下來,同時強行停止了北上的航線。
青島是銜接北方的重要交通中轉點,上海則銜接南方的重要交通中轉點,當航線被終止了之後,造成大流客流滯留原地,讓北方很快就陷入了交通紊亂。同時兩個沿海重要港口的海關關稅被扣留,北京政府財政每年收入將會減少足足三成。
雖然終止南北航線,停止對.北貿易,以及扣押海關關稅不單單對北京政府造成了嚴重損害,同時對青島、上海以及北方的民眾也造成了一定影響。主要是在出行問題和失業問題上。不過民眾絲毫都沒有責怪李振寧和葛敬恩的意思,相反他們把怒火牽加到北京政府身上。
在如此強大的民怨浪潮下,段祺.瑞的政治地位感到壓力非常之大。
北京政府的各級官員面對這.樣的局況,雖然很想讓段祺瑞辭職以平民怨,但是礙於段祺瑞實權在握,他們根本沒這個膽子向段祺瑞叫板。但是民怨也是越來越激烈,不得已,這些政府官員只得聯合起來向段祺瑞提出辭職。
單單這一天下來,向內務部遞出辭職信的官員多.大七十多人。幾乎北京政府所有機關一下子癱瘓了一大半,堂堂一國之政府,只剩下國務院一處還在運行,這能算什麼政府呢?
幾乎被架空了的代總統馮國璋也在這個時候發.難了,他馬上跟著這些政府官員一起,公然提出了辭去代總統的職位。並且在辭職的言辭當中,非常隱晦卻又深刻的闡述了一番自己對段祺瑞賣國發動內戰感到很失望,並再次要求和平解決南北問題。
這一下段祺瑞徹底是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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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來好不容易將車輛從堵在門口的抗議.人群中開進了國務院,氣沖沖的在走向辦公室的途中,還不斷的大發脾氣,吼道:「與日本外交次長會面的事情外面的人是怎麼知道的?我不是強調過了嗎?這件事一定要避重就輕,不要再生事端了。」
跟在後面的一.眾隨官當中,每個人的臉色都不見得好看。北京政府現在徹底是一副空皮囊了,從6月29日開始每天都有人在遞交辭職信。這辭職信就像是毒藥一般,一步緊隨一步的侵蝕著段祺瑞的地位。
「哼,我一定要查出來,究竟是哪個混賬東西走漏的消息!」段祺瑞狠狠的咬著牙。
這句話倒是讓剛剛迎上前來秘書處一眾人等感到了不安。不光光是罪魁禍首何文章和陳達璋,就連其他秘書處官員也都人人自危。畢竟段祺瑞處理重要文件都是由秘書處來操辦的,這下捅了簍子,他們肯定是吃不了兜著走。
秘書長方樞沉著臉色,走到了段祺瑞面前,說了道:「總理,這是今天教務部三名從事官的辭職信,還有,這是日本外交次長福島先生給您修訂過的《中日共同防衛計劃書》。」
段祺瑞看都沒看那三份辭職算,他伸手接過了福島送過來的計劃書,可是剛準備打開翻閱的時候,卻最終歎了一口氣,把計劃書文本又塞給了方樞。
「幫我回復福島外長,就說我們之前商議的計劃必須緩一緩了。我現在要避嫌,就不能再與日本方面有任何瓜葛了。」段祺瑞沉重的說了道。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佈置的計劃即將流產,不禁又大怒雷霆起來。
「去,去把陸正章給我找來,我要徹查國務院內部,混賬東西,我倒是要看看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小動作。」段祺瑞命令了道。
站在方樞後面的何文章和陳達璋面面相覷,兩個人後背已經冷汗連連了。
陸正章可是北京軍警司法部的頭目,他可是從袁世凱那一代一直走到現在的鷹犬角色。在北京軍政界的人大多都是聽說過陸正章這個名字的,甚至有些新人還傳言這傢伙吃過人的肝。據說從軍警司法部刑房裡就從來沒走出過完整的人。可見其手段毒辣。
陳達璋和何文章可不想栽在陸正章手裡,那可是生不如死呀!
好在這個時候,方樞湊到段祺瑞面前,說道:「段總理,現在政府各級官員原本就是人心惶惶的時候,您這個時候做內務調查,豈不是讓大家的心緒更動搖了?」
段祺瑞仔細想了想,覺得方樞的說很對,但是心口這口氣依然難解。
陳達璋看樣子趕緊湊上前去,附和的說了道:「總理,這走漏消息的人未必是咱內部的人呀。這最近盤踞在京津一帶的徐世昌、黎元洪,甚至連馮國璋他們都是值得懷疑的對象,但是我們拿他們沒辦法呀。」
段祺瑞歎了一口,說道:「好吧,暫時先不管這件事了。最近湖南情況怎麼樣了?」
一眾人一邊說著,一邊向總理辦公室走了去。
「湖南的幾路這十多天的時間裡,已經沒有再向南有任何進展了。」方樞跟在段祺瑞後面說了道。
「湖南那邊有什麼傳言沒?」段祺瑞問了道。
方樞看了看自己手中今早剛送來的文件匯報,然後說道:「最近在湖南戰場的將領大多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只是湖南那邊民眾的遊行也不少,也是針對政府與日本人勾結的事情。只怕長此以往,勢必會動搖軍心了。」
段祺瑞臉色沉重,一時沒有說話。
陳達璋上前也匯報了道:「另外,關於馮代總統辭職的事情………這該怎麼向政府和民眾交代呀?秘書處這邊分析,也許可以提早進行正式總統的選舉。」
「這不是提早選舉和不提早選舉的問題!」段祺瑞冷冷的哼了一聲,眼中露出了對一種仇恨,「馮國璋現在辭職,那是再給我的政治危機推波助瀾呢!」
如果是在平常的時候,段祺瑞還巴不得馮國璋自動辭職,自己隨便找一個理由就搪塞過去了。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北京政府都辭職一大批官員,馮國璋在這個時候插一腳,就是想要做為一個引線徹底點燃總理寶座下面的炸藥包。
通常來說北京政府幾經風雨都沒有出現過這麼多官員辭職的事情,就連袁世凱稱帝的時候,他們還是蜂擁附和的俯首稱臣。可是此時此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只能證明現在民眾的怨氣已經到了無法克制的地步了。
「先不管馮國璋的事情,我現在召集各位來這裡,就是想聽聽該如何應對現在的情況。」段祺瑞歎了一口氣,在走進辦公室之後,把話題轉入了正題之上。
方樞立刻說了道:「眼下,段總理應該立刻通電全國,表明自己沒有想過傳言中的任何事情。為了讓民眾們先安下心來,您可以先嘉獎一下徐邵文,撫慰一下湖南戰場上的將士們。並且做出一個告示,限期之內統一南北。」
段祺瑞皺緊了眉頭,沉思了一會兒,說道:「通電全國?即便那些平頭百姓不知道我和日本人有關係,在前線的那些將領們、士兵們手裡拿著的是三八大蓋他們會不知道?馮國璋在這個時候難道不會再落井下石撕破我的謊言?這一招是自損!」
他緩了緩氣息,接著說道:「尤其是限定期限統一南北,這根本是無稽之談。如果在湖南戰場上的直系軍隊用心去作戰的話,今年4月份的時候我就應該在廣州城閱兵了。哼哼!如果我誇下海口限定期限,那就等於將把柄送給別人。這前線的部隊稍微放慢步伐,誤了時限。最後下不了台的人終究還是我自己!」
方樞又說了道:「那,還請總理先行安撫青島和上海的民亂。只要您以徐邵文收復四川有功為名義,嘉獎徐邵文並且正式授命其為四川督軍。另外,馬上通電前線將領,修改第四期作戰計劃中將徐邵文列入敵軍範圍。想必這樣以來,上海和青島的民心會有緩和。」
段祺瑞咬了咬牙,他並非不是一個能屈能伸的人,可是他現在覺得即便平息了上海和青島的民亂對大局也於事無補。最終,欲言又止了。
辦公室裡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語了。
陳達璋在猶豫很久後,試探的說了道:「總理,要不,您提出辭職吧。」
這一句話其實很多人都想說,可是他們都不敢說。陳達璋在這個時候把這句話說出來,無非是想分散段祺瑞的注意力,不要讓他再考慮內鬼的事情了。
「辭職?」段祺瑞瞪大的雙眼,眼前就要發火。自己辭職能解決問題,那還請你們這些秘書、幕僚來做什麼?不過他還是強忍住了怒火。他沉默了一下,問道,「徐樹錚呢?他什麼意見?」
「徐處座正在天津檢查日本新到的軍火,下午可能就回來了。」陳達璋說了道。
「這個時候了,軍火日本人難道還會黑我一桿槍兩桿槍嗎?他操的個什麼心呀。馬上發電報讓他們中午之前趕回來。」段祺瑞大聲的吩咐了道。
方樞馬上示意何文章去安排電報,何文章如獲大赦,匆匆的就跑出了段祺瑞的辦公室。
下午的時候,徐樹錚急匆匆的收到了電報從天津趕回來了。他和段祺瑞見面之後,將自己的看法一下子全部說了出來了。如今北京政府官員辭職是迫於民怨,那麼解決民怨是當前首要的事情。
徐樹錚讓段祺瑞的秘書長方樞擬定一份自責申明書,類似於古代皇帝所發佈的罪己詔,強調聲音自己是願意創造共和,是先中華上下真正意義的統一。至於與日本人有瓜葛的事情,要用最通俗的詞語解釋,與日本人只是正當的外交貿易,並沒有任何要出賣國家主權的想法。
當然,這份罪己詔的實質作用確實不是很大,但是它主要是寫給北京政府官員看的,讓他們先安下心來,暫時不要再提出辭職。
在發佈罪己詔的同時,還要先一步發佈對四川督軍的嘉獎,褒揚徐邵文在前線作戰有功,將徐邵文打造成前線戰場上獲勝的模仿軍隊。這樣一來就能先穩住上海和青島的局勢。
至於已經辭職的官員,徐樹錚建議段祺瑞親自去一一拜訪他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這些老官僚主義的人其實根本是不想丟掉自己的飯碗,他只不過是找不到應對的方法,才迫不得已來以辭職逼宮。相信在段祺瑞親自去拜訪後,一定能挽回一部分官員復職,就算還有一部分官員堅持的話,起碼也會在他們心中留下好印象。
段祺瑞自己現在也是沒有辦法,在經過一陣深思熟慮之後,他決定相信徐樹錚。
在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向四川頒布了一道嘉獎令,授予光武上將軍徐邵文勳二位,正式任命其為四川督軍,同時在嘉獎令中還附言奉軍入川之事將會暫緩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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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邵文當然知道這個暫緩計議奉軍入川是段祺瑞在為自己留後路,而且就算段祺瑞可以改變原定計劃不讓奉軍入川,但是張作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不過眼下對於自己來說,還是爭取了相當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只要自己能夠把實力積蓄起來,到時候不管是川內之事還是川外之事,都可以手到擒來了。
奉軍入川的事情漸漸在四川各路川防軍中淡漠了起來,但是緊靠在川東的徐孝剛、劉斌兩路人馬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不過從7月1日開始,四川全面局勢都有了緩和,民生和經濟由常年戰爭處於負數的狀態,漸漸有了大幅的回升摸樣。
徐邵文通過興華貿易公司對農產品的壟斷,使得農民每年的穀物可以用固定價格賣給官方,官方再以固定價格賣給零售商,雖然這一環節讓地主、大農行有些損失,不過卻贏的了廣大中下階層民眾歡心。畢竟現在物價穩定了,家家戶戶都有飯吃了。
7月4日,全國形勢稍有緩和,但是民眾依然遊行不斷,強烈抗議繼續內戰。
徐邵文再重慶是自顧自的得意著,他正忙著把自己的興華國民銀行歸納為四川官方銀行,邀請了不少四川本土金融界的巨鱷們,來制訂發行四川紙幣的事情。其實這些金融界的巨鱷們是很害怕軍政長官來找他們來商議這種事了。督軍的意思很簡單,興華國民銀行發行紙幣之後,這些巨鱷們就的先行帶頭兌換紙幣,這可是第一個吃螃蟹的風險呢!
不過好在有幾個老闆還是聽說過徐邵文在山東發行的紙幣很成功,而且最後離職後還願意把紙幣兌換回來,有這份信譽在,於是他們當中有不少人還是願意支持的。
徐邵文決定這次發行的紙幣要具有長遠的意義,於是把紙幣取名為法幣。他心中暗暗竊笑,真不知道日後蔣委員長上台之後,他的法幣該怎麼施行呀。
簡單的碰頭會結束之後,徐邵文從將軍府會場裡走了出來,由秘書長余志達送走了這些金融巨鱷們。他將發行紙幣的事情交給了興華國民銀行的總督理去負責,先把詳細的計劃制訂出來後再由自己審批。
陳令先早在會場門口等候多時了,見到徐邵文走出來的時候,連忙走上前,說道:「將軍,成都那邊發來電報,抬頭是韓玉國的私名。」
「哦?拿來我看看。」徐邵文從陳令先手中接過了電報,一邊向自己辦公室走去,一邊簡單的看了看。
電報的內容是韓玉國在接管成都之後,在成都發現了一座兵工廠和一座造幣廠。熊克武在成都的時候,這兩座工廠都是歸他所用,現在熊克武走了,連工人都撤走了,空蕩蕩的工廠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韓玉國表示願意與徐邵文合資來一同運行這兵工廠和造幣廠。
徐邵文暗暗的想了想,想必韓玉國現在是沒有足夠的經濟基礎來運行兵工廠和造幣廠,所以才會希望與自己合資。同時這樣還是間接性的與少壯派拉近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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