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統一四川（2
可是牛錫光心中同樣很清楚，田頌堯和劉斌是對這場戰鬥漸漸在失去信心，他們兩個沒有撤退已經算是不錯了。另外方面，田頌堯和劉斌兩路大軍合二為一，起碼讓部下們覺得現在兵力多了，信心十足了，即便在新津還是能繼續作戰一段時間的。
不過現在劉存厚氣在頭上，牛錫光不便多插嘴去勸說什麼旁緘默不語起來。
劉存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下來。他現在當然也意識全軍信心大有降低，發脾氣也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可惡的徐邵文，這廝到底想想幹什麼呢？」他憤憤然的罵了一句。現在只能期盼著北洋軍能夠加快入川步伐了。只是按照他自己原來的計劃，這些北洋軍只可借用一時，而且數量還不多過多，一旦過多了，等戰事結束後對自己則又有威脅了。
現在沒辦法了，如果北洋軍不快點增兵更多的部隊入川，他劉存厚可就得去喝西北風了。
這時牛錫光看到劉存厚情.緒穩定下來，上前一步說道：「劉帥，我覺得這個時候倒不能罵徐邵文。」
「他放我鴿子就算了，竟然還去幫.唐繼堯？我恨不得咬死他，難道還不讓我罵罵他？」劉存厚冷眼的瞪了牛錫光一眼。
牛錫光不疾不徐，說道：「劉帥，這.個時候對我們來說已經很不利了，我們現在依靠的可不是北洋政府的援軍，畢竟遠水救不得近火。我們更應該爭取的力量，是徐邵文呀！」
「爭取徐邵文？他都……」劉存厚剛準備大罵徐邵文與唐.繼堯勾結了，可是卻忽然正色了起來，向牛錫光繼續問道，「你繼續說下去了。」
「劉帥，您現在才冷靜下來了。現在內江和重慶得來.的消息，只不過是傳聞而已，徐邵文到底有沒有與唐繼堯勾結，真相根本就說不清楚。也許這些傳聞是唐繼堯放出來的離間計，又也許是徐邵文他自己故意放出來的！」牛錫光微微的笑了笑，說道。
「如果是唐繼堯的離間計，我倒好理解，不過你說.是徐邵文自己放出來的，這怎麼聽上去這麼彆扭呢？」劉存厚認真的看著牛錫光問了道。
牛錫光哈哈笑.了笑，說道：「徐邵文從山東來到四川，雖然北洋政府給了他瀘州、宜賓和自貢三個大城做為防區。可是劉帥您想想，如果您以前有半個山東，可是現在卻變成只有三個城市了，您會甘心嗎？」
劉存厚恍然大悟，臉色冷沉起來，說道：「你說的沒錯，這次傳出來的消息太快了，想來應該是有人從中作祟。唐繼堯有嫌疑，這徐邵文也脫不了關係。」
牛錫光繼續說道：「所以說，徐邵文這個人有野心，但必定他的防區已經從山東換到了四川，日後也會是我們川中的一份子。他這個人現在已經很出名了，同時又很有錢，士兵武器裝備都精良，我們正是要與他結盟，而不是與他為敵呀！」
劉存厚沉默了一下，說道：「你的意思是，許給徐邵文更多的地盤？」
「沒錯，徐邵文現在要得就是地盤來落腳。而且許地盤不是送地盤，許給徐邵文的只是代表我們承認這地盤是他姓徐的，至於地盤怎麼拿到手，還得讓徐邵文自己去打。」牛錫光忽然神神秘秘的補充了一句。
劉存厚看了自己的參謀副官，會意的笑了笑，不過卻說道：「范久，你可別太小看了徐邵文了。他可比我們想像的都精！」
牛錫光歎了一口氣，說道：「劉帥，我當然知道現在徐邵文的重要性。他徐邵文如果站在我們這邊，則我們這一仗可定，而一旦徐邵唐繼堯那一邊，則我們就要倒霉了。所以劉帥，現在我們萬萬不可得罪徐邵文呀。」
「那，依你看，我當如何爭取徐邵文呢？」劉存厚試問道。
牛錫光沒有猶豫，立刻就說了道：「現在整個四川省乃至北洋政府都以為徐邵文與唐繼堯有所勾結，劉帥在這個時候做為直接受到影響的人物，應當立刻站出來通電全軍，表示自己堅決相信徐邵文不會投敵。同時主動派人去與徐邵文會見，爭取拉攏徐邵文的37師來對付唐繼堯。」
「通電之事好辦，當然我也知道這麼做是在給徐邵文製造信義壓力。就算徐邵文真的與唐繼堯勾結要對付我，這份通電倒是可以大大貶低徐邵文的為人了。」劉存厚點了點頭說道，「只不過，派人與徐邵文溝通之事，恐怕會有點難辦了。就算徐邵文接見了我的代表，他也可能會敷衍了事。」
牛錫光笑了笑，說道：「劉帥此言差矣，派人去與徐邵文會面，如果徐邵文真的與唐繼堯勾結了，我們這麼做倒是可以讓唐繼堯感到不安。此外，就算徐邵文沒有與唐繼堯勾結，派人去與他見面同樣可以打探一下他的立場。現在無論徐邵文會提出什麼要求，我們都必須盡量滿足他，否則龍雲元北上襲擊了內江，我資陽城可是危在旦夕了。」
劉存厚細細的想了想，覺得牛錫光說的有道理，於是說道：「好，就按照你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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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劉存厚就通電自己麾下的各路軍隊，並且故意把電報頻道發到了共用頻率，幾乎讓全省電報局都能收到這份電文。電文的內容措辭十分誠懇和堅決，他表示不會親信唐繼堯細作散播的挑撥消息，還稱徐邵文與自己是兄弟之宜，斷然不會手足相殘。
在電報發去的下午，劉存厚又派遣了自己的秘書長帶了五十萬現款前往宜賓，表面劉存厚是以徐邵文這段時間大興實業感興趣，所以特地前來入股。另外一方面自然就是來試探徐邵文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不過想來想去，劉存厚還是覺得試探徐邵文需要花去一段時間，而前線這邊可不知道到底能拖延多久。所以同樣是在這一天，他又發了一份電報給重慶，請求陝西軍王成勳率部來到內江，做為自己腹背的屏障。
3月18日，王成勳收到了劉存厚的電報，同樣在這一天陝西督軍陳樹藩也給他發來了電報。
陳樹藩在幾天前收到段祺瑞的命令以及承諾之後，立刻召集麾下心腹大將們商議了一番，他們都認為段祺瑞在北京對四川是鞭長莫及，所以允諾的川北地區肯定不會反悔。這件事對陝西發展還是有利可圖的，所以他當即就擬定了繼續增兵四川的計劃。
不過在此之前，陳樹藩知道絕對不能讓劉存厚倒了，一旦劉存厚在四川被擊潰，那就意味著北洋在四川的勢力崩潰了一大半。所以他在這一天發給王成勳的電報，正是讓其盡一切可能援助劉存厚，同時把防禦重心從川南地區向川北轉移。雖然川北現在還不是他的地盤，不過總比川南更有利。
王成勳當即就決定組織自己的混成旅北上前往內江。他回復了劉存厚，讓其做好接應自己的準備。而這份電報立刻被重慶光武上將軍府的特工人員截獲了。
這天下午，徐邵文在宜賓收到了重慶轉發過來的電報，告知王成勳開拔從重慶離開了，目前在重慶的部隊只有周道剛的一個還未編成的師，並且這個師根本就沒有打算進入重慶城的意圖，依然在重慶北部的幾個縣城裡盤踞著。
「呵呵，王成勳去內江了。」徐邵完這份電報後，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
剛剛走進辦公室的郝劭光看到徐邵文開心的樣子，忍不住問道：「文帥，有什麼得意的事情嗎？這麼高興？」
徐邵文從自己辦公桌後面站起身來，說道：「郝總參，馬上通知35旅，三天後開始動身返回重慶。」
「返回重慶？」郝劭光怔了怔，不過他立刻就意識到徐邵文的計劃。「文帥，你就這樣堂而皇之的開進重慶，只怕北洋政府會以為你有異心呀。」
「我既然敢這麼做，自然會有我自己的辦法了。」徐邵文嘿嘿的一笑。
郝劭光忽然想了想，問道：「文帥，你十天前散播與唐繼堯勾結的消息，難道就是為了竊取重慶？」
「嘿嘿，如果我要靠這樣自虐的方法佔領重慶，那你可真是小看了我。不管我有沒有散播我與唐繼堯勾結的事情，王成勳都不會在重慶久駐，畢竟現在四川南邊的戰事已經結束，而北洋軍必須扶持劉存厚。」徐邵文一臉深邃的笑了笑，說道，「我散播與唐繼堯勾結的消息，是為了爭取更大的利益呢。」
「可是不管怎麼也，一旦文帥你現在帶兵返回重慶，北洋派和劉存厚一定會認為你與唐繼堯勾結了，返回重慶就是為了切斷北洋軍入川要道。」郝劭光擔心的說道。
「北洋政府和劉存厚會怎麼看待我，等到劉存厚派來的使者到了後就知道了。」徐邵文一點都沒有擔心的樣子，相反更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他頓了頓，問道：「劉存厚派來的使者什麼時候到？」
「已經到自貢了，可是自貢到宜賓沒有火車鐵路，恐怕還得等到明天下午吧。」郝劭光說道。到現在為止他還是沒有搞清楚徐邵文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
「那就好。明天你親自代我去迎接。到時候表現的要莊重一點，千萬不要怠慢了。」徐邵文吩咐的說了道。
「那文帥，35旅準備返回重慶的命令，是不是等到劉存厚使者走了之後再下達呢？」郝劭光問了道。
「不，讓他們現在就開始做好準備，不過動作要低調。三天之後，我保證連劉存厚都求著我去重慶。」徐邵文自信滿滿的說了道。
郝劭光只好按照徐邵文的意思去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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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劉存厚派來的秘書長從自貢坐車來到了宜賓。
在自貢的時候，林蔚對這位劉存厚的代表還是很熱情的。而這位秘書長同樣很精明，在還沒有見到徐邵文之前，倒是向林蔚這邊打起了主意，在和林蔚交談的時候，他還故意的詢問了一番有關近日的傳言之事。
不過林蔚不是傻蛋，他立刻裝出了一副驚訝的樣子，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然後回答了秘書長他對這件事根本就沒聽說過。他說自己這段時間忙著興辦實業，這重慶和內江雖然相隔的不遠，但是卻是山路阻隔交通不便，所以並不是清楚這件事的始末。
秘書長不好意思繼續追問一下，然後休息了幾個小時後，便在林蔚安排的車隊護送下前往了宜賓。
來到宜賓之後，由郝劭光來迎接，然後直接將秘書長請到了將軍行轅。
徐邵文雖然沒有第一時間來接見，他知道如果自己表現的太過做作，只怕會讓對方以為自己心裡有鬼。在拖拖拉拉一個多小時後，他才在會客室接見了秘書長。
一開始徐邵文只與秘書長談論有關劉存厚願意投資興辦產業的事情，秘書長幾次嘗試著轉移話題，可是都被徐邵文拉了回來。最終，秘書長不得不先和徐邵文具體商談投資的事情。徐邵文利用這個機會，馬上把興華國民銀行預留的股份抽出了百分之十賣給了劉存厚。
秘書長原本只是以投資為幌子，自己壓根兒也不知道該投資什麼好，在徐邵文熱情洋溢的解釋一下，他立刻把帶來的五十萬全部拿去入股興華國民銀行了。
在談完投資的事情之後，秘書長總算找了個機會把話題轉移到正題上。
「什麼？我和唐繼堯勾結？」徐邵文在聽到秘書長極為委婉的措辭之後，立刻嚇了一大跳，「鄭秘書長，這話可不能亂說呀。」
鄭秘書長看著徐邵文的樣子，暗暗在心中揣摩著。他說道：「徐將軍，難道您真的對這件事絲毫不知道嗎？」
「我整天忙著整頓宜賓的民生，你這興華國民銀行、興華貿易公司，還有已經開業的大運煤礦，哪一個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呀。鄭秘書長，你可不要聽信什麼風言風語，那絕對是有人在挑撥我和劉帥的關係。」徐邵文正色的說道。
鄭秘書長即便再傻也不會看不出一些倪端，有關徐邵文的傳言是十天前的事情了，這十天時間哪怕再封閉也都傳到北京了。段祺瑞難道還不給徐邵文他發個電報詢問一番？這徐邵文有必要裝著第一次聽說的樣子嗎？
不過沒有等鄭秘書長再次發問，徐邵文立刻反質問道：「鄭秘書長，你們劉帥前幾天似乎發佈了全軍通電，不是承認我與他乃是兄弟之誼嗎？難道你連你們劉帥都不相信？我徐邵文現在之所以大力發展實業，就是為了能盡快恢復我37師的元氣。如果我與唐繼堯有勾結要對付你們劉帥的話，我會到現在還忙著賺錢而不是練兵嗎？」
這句話一下子就讓鄭秘書長蒙住了。不過他心中怎麼都覺得徐邵文的話漏洞百出，既然徐邵文明明已經知道劉存厚曾發佈了全軍通電，表示相信他徐邵文。為什麼當自己問及傳聞的事情的時候，卻又顯得那麼誇張好像是第一次聽說了？
而且，放眼全國各路軍隊，你徐邵文不算富有誰算富有？辦實業是為了恢復元氣，這話會說了鬼才相信呢。不過他不得不認為徐邵文的最後一句話很說的對，如果徐邵文真的要對付劉存厚，就不會埋著頭只顧發展而不去籌備軍事行動了。
徐邵文趁著鄭秘書長猶豫不決的時候，嘴中又宛如連珠炮似的，一個勁兒說自己絕對沒有和唐繼堯勾結。同時他還透露唐繼堯在沐川的兵力有韓玉國14師看著，應該短期之內不可能突破韓玉國的防線北上去進攻內江。
最終鄭秘書長帶著疑惑不解的心思與徐邵文告別了。當晚他就有加密電報向資陽發去了把今天見到徐邵文的談話原原本本匯報了一遍。
劉存厚在收到電報後，立刻就從徐邵文這副漏洞斑斑的措辭中得知了一件事。也許徐邵文的確沒有與唐繼堯勾結起來對付自己，但是卻很有可能和唐繼堯達成了不敵對的條件，要不然這戰爭還沒結束怎麼就敢埋頭開始發展實業？
能夠讓徐邵文與唐繼堯握手言和，那麼很顯然唐繼堯開出了不少的條件。
劉存厚估量了一番，以自己現在兵力外加王成勳的一個旅，恐怕還是沒辦法守住內江。而韓玉國自然是信不住的，他不過是四川的一個過客，未必就能輕易拉攏到自己這邊來。更何況龍雲元敢從沐川發兵，那麼勢必也已經與韓玉國達成了利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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