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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上海崛起 第四章 軍警第三營 文 / 沉默獨自在

    「可是文遠,有些背地裡的規矩,也許你這個從中央而來的子弟並不知道。一般來說,不管是在租界還是在華界,只要有人犯了事,被抓緊牢房裡去了,在牢房裡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要交錢的,不然牢房裡的開支就成為公益之事了。此外,交了錢,獄卒們能分得油水,自然看管起來也會輕鬆一些。」郝劭光拿出了自己年長的一面,向徐邵文這個年輕人交談一些經驗,「至於這個錢,在我們上海俗稱門捐,都得找犯事之徒的家人去要。」

    徐邵文的臉色變了變,他雖然也曾聽說過有類似的捐非,但是竟然用在牢獄之上,那豈不是忽視人權了嗎?他立即問道:「可是,這樣一來,一旦沒錢交的人,豈不是要在牢房裡受餓受凍?」

    「如果是小偷小摸,家裡沒錢給的話,就在牢房裡受苦幾天放出去了,至於作奸犯科的重犯,那也算是他們咎由自取。」郝劭光看到徐邵文激動不平的樣子,不由的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不過現在看來,一些陳年陋習憤憤不平也是改變不了。

    郝劭光接著說道:「我們第三營所謂的協助租界治安,就是處理在租界裡類似這樣的情況。如果租界巡捕房在租界抓到一個華人犯事者,但是這個犯事者交不起門捐,而且又是不大不小的罪名,放了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在這個時候巡捕房就會派人來通知我們第三營,而我們第三營就主要負責處理這種案子。」

    「什麼,這也太荒謬了吧,因為交不起門捐,牢房甚至連犯人都不關押,長此以往這法紀豈不是亂了套嗎?」徐邵文有些不滿的說道,臉色憤憤不平,二十一世紀帶過來的正直情緒到現在依然是無法改變的,「如果按照這樣說來,這些交不起門捐的罪犯即便從租界帶出來,華界這邊的牢房也不會接手他們,難道就這樣把他們放了?」

    「正是因為如此,先前我才說我們第三營的公務是很複雜的,當然更是不能小看的,」郝劭光心平氣和的說著,中年的雙眼帶著遇事不驚的神光緩緩在徐邵文身上劃過,似乎是在考量著對方,「我們將這些犯了不大不小罪的犯人帶出租界之後,這個時候就必須考驗我們的辦事能力了,既然交不起門捐,租界和華界牢房都懶的收人,那麼我們就必須通過判斷來最終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哪當如何解決呢?」徐邵文看到郝劭光穩重的神態,也覺得自己太過莽撞了,於是收斂了一下心中的氣焰,讓自己平靜下來。

    「先分析這個人的罪名究竟是什麼樣子,」郝劭光認真的說道,「如果是一些小題大做的罪名,我們也可以直接放了他們,或者送到閘北那邊去做一段時間苦役;如果真是不大不小的事情,也可以抓他去充軍。如果嚴重大是殺人放火呀——不過一般這種犯人租界的巡捕都會自己解決——當然我是說如果,如果有這樣十惡不赦的混蛋,拉到郊區直接斃了。」

    徐邵文有些衝動想要反駁什麼,但是欲言又止。他讓自己的心境冷靜下來,認真的思索了一下郝劭光的話。在這個時代,一些收受黑錢的行為多不勝數,儘管自己來自二十一世紀,但是要想改變這種根深蒂固已久的陋習,恐怕也是以卵擊石。既然如此,就只能選擇在這種不公平的世界裡維持殘存的公平。

    郝劭光說的沒錯,如果不是為了維護這種殘酷的公平,上海也不會設立軍警第三營了。

    「我明白了。」徐邵文最終歎息了一聲,點了點頭說道。

    「文遠,你年輕氣盛,我很明白,但是你千萬不要小看了我們第三營的工作,誤以為我們第三營是專門替租界巡捕房擦屁股的,」郝劭光笑了笑,站起身來走到桌子另外一面,拍了拍徐邵文的肩膀,「我們第三營做事,可不是帶著槍就行的,更重要的是要帶著腦子。」

    徐邵文苦澀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其實呢,我們第三營通常處理最多的是兩種時間,第一種就上剛才告訴於你的,是這些交不起門捐的犯人,另外一種主要是針對在租界出了事的富家子弟,比如某個大闊少在租界犯了事情,不管犯的事情有多大,我們都會與巡捕房磋商,盡量將其保回華界。」郝劭光又補充了一句。

    「那這一點算什麼?因為富家大少有錢,所以讓保來他華界免罪嗎?」徐邵文質疑的問道,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有錢人妨礙司法公正。

    「話不能這麼說,」郝劭光笑了笑,「現在上海有很大一片土地是洋鬼子霸佔著的,也因此上海有相當一部分經濟是受洋人控制的。我們華界這些窮鄉僻壤,也就只能靠著幾個大戶人家支持著經濟,所以我們要盡量維護這部分人的利益。當然,這些富家大少犯了事,將他們送回華界同樣是必須受到懲治的,但是總好過讓洋人抓住這些大戶人家把柄的強。」

    徐邵文想了想,最終回答了道:「確實如此。」

    「說句實在話,我們第三營其實也不錯,閒時清閒,忙時有忙,要油水有油水,要人情也有人情,」郝劭光樂呵呵的說著,「我們通常是與租界打交道,那麼自然而然有更多機會結識洋人當中有權有勢的,而且我們也會經常出面幫華界的富戶鄉紳,這些有錢的國人更是會記得我們的好呢。」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門外突然闖進了一個人影,從這個人身上著裝看來,似乎也是第三營的軍官。他沒有來得及敬禮報告,急匆匆的向郝劭光這邊走了過來,同時也疑惑的看了一眼新來的並且還穿著陸軍大學軍服的徐邵文。

    「郝管代,法租界那邊又出事了。」這個軍官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年紀要比徐邵文長,但是氣質卻顯得沒有徐邵文穩重。他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大汗,胸口還在喘著粗氣,顯然是法租界那邊一直跑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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