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我說,雖然中國的主權應當歸中國政府所有,這是我們所期望的,但是說句不好聽的話,前清留下的一大堆爛攤子,我民國一時半會是收拾不乾淨的,」這時,一個身穿著軍人禮服的中年人說話了,看樣子似乎是來自陸軍部的高官,「所以呢,在這個時候,即便我中華之主權被列強竊取了,我們也得在心裡面好好的期許,究竟是讓哪個列強竊取才是最好的。」
這個陸軍部高官的議論,引起了一眾人等的反應,很顯然這番話有些過於叛國了,中華主權被外國列強竊取本來就是一件不幸的事情了,怎麼會要去看讓哪個列強竊取呢?主權可不是商品,不是想賣給誰就賣給誰的。
不過仔細的去想想,這個陸軍部高官的話也不無道理。既然中華主權在段時間裡沒辦法收回來,那麼這些竊取中華主權的列強也分好分壞。當然,這裡的好壞並不是指這些列強在對華事宜上的好壞,而是指中國政府在與之外交聯絡上的是不是好說話。
好說話的列強,那麼對於中國日後通過外交手段取回被竊取的主權是有幫助的,不好說話的列強,那可是沒這麼簡單了。
現在,山東諸多特權原本是德國人享有的,德國人原本是想將山東權益全部交還給中國政府,可是日本人卻企圖阻擾,並且還像自己霸佔山東。這件事從直觀上來判斷,肯定就是日本人不對了。更何況,日本人對華手段向來要強硬許多,任誰都不希望日本人繼承山東的特權。
「現在日本人就擺出這樣強硬的態度,說句實話,還真他媽的讓人討厭。」陸軍部高官沒有在乎其他的臉色,繼續說了一句。
一眾人談到這個敏感的問題的時候,漸漸都沉默了起來。
徐邵文突然發出一言:「說到底,也是因為我中華闇弱,列強持勢自負。若我中華不能自強,中華之主權一日都不得完整。」
這番話一出,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吃驚不小。先前幾個大人物所談的,那都是毛頭嚮往的指責,可是現在徐邵文卻調轉矛頭指責中華闇弱,那豈不是胳膊肘向外拐嗎?
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說什麼,一來是礙著徐世昌的面子,二來是因為徐邵文所說的這句話確實也沒錯。如果中華夠強盛,列強豈敢覬覦呢?
「好了好了,」徐世昌打了圓場,說道,「今天原本是高興的事兒,咱們就不要談這些不高興的話了。」
這時,胡明喻看到了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李振寧,立刻大笑的迎了過去,說:「你當是文翰賢侄了吧?我可是與你爹爹是老交情了,早年我在山東的時候,就結識你爹爹,現在還經常有書信來往呢。前一陣子你爹爹還在信中提到讓我多關照一下你,拖了這麼久才來見賢侄,我這個當世叔的還真是得向賢侄配個不是了。」
「世叔言重了,世叔身為陸軍部協督大人,每日軍務繁忙,文翰可不敢叨擾。」李振寧連忙賠笑著。他起初一直都是在看著胡敏兒,然而當發現胡敏兒一直看著徐邵文的時候,心中不由自主的遺憾了一下。
徐世昌笑了笑,看了李振寧一眼,又看徐邵文,說道;「中華振興,就是需要你們這樣年輕優秀的人才呀。」
徐邵文和李振寧相視而笑,卻都沒有說什麼。
胡龍驤從一旁走了過來,對徐邵文和李振寧說道:「既然你們來了,那我就先放一個消息給你們吧。再過一個月左右,我陸軍大學就會陸續安排正則班第四期的所有學員進行外出學習,也就是隊附勤務和野外教訓。」
他說到這裡,看了一眼先前說哈的陸軍部高官,然後繼續說道:「這段時間陸軍部會有幾次軍事行動,都是針對豫西白朗殘部的圍剿行動,可能會從陸軍大學挑選幾名學員隨同做實戰學習。」
徐邵文知道白朗暴亂的事情,1912中華民國剛成立,袁世凱竊取了辛亥革命的成果,這個河南人白朗就立刻跳出來反對,還糾集了一大批農民開始暴亂,幾次擊退官軍鎮壓,並且占城掠地。不過這段時間白朗的起義正好是接近尾聲,因為長時間流動作戰,沒有根據地,糧草彈藥都受到了影響,官軍趁勢進攻,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先前我已經和徐老、胡協督商議過了,既然你們兩個後生表現傑出,所以第一批外出學習的名額當中理應會算上你們。」胡龍驤最後又補充了一句。
徐邵文和李振寧都露出了不同的表情,不過總算是對這種學習的方法感到了興趣。不過李振寧這個富家大少,還是很不情願去跟著部隊圍剿土匪的,所以神色上有一些不知所措。
胡明喻看出了李振寧的臉色,於是問道:「怎麼,文翰,如果有什麼意見,現在可以說出來嘛,趁著胡校長在,也可以磋商磋商。」
李振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其實,家父一直寄望振寧能夠投軍從政,雖然軍政一家親,不過鎮寧還是對於從事政治更有嚮往,也因此平日裡也都是往這個方向努力的。」
李振寧的話雖然很隱晦,但是大家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一下子就能聽出是什麼意思。軍政這是一個合稱詞,也可以理解為武職和文職。很顯然李振寧是不想跟著陸軍部去進行實戰學習,而是想去隊附勤務。
胡龍驤笑了笑,說道:「其實不管是隨軍實戰學習,還是去派往各地軍政機關見習,在陸軍大學三年學期裡,幾乎每個學員都會經歷上述兩種外出學習的。不過既然文翰你有準備想去隊附勤務,那麼這第一個學期的外出學習,我可以先安排你去隊附勤務。但是,第二個學期那就得服從學校安排了。」
在場的一些達官貴人們對於李振寧挑三揀四的態度都在心中有些不滿了,不過在表面上沒有動聲色。
徐世昌看向徐邵文,問道:「文遠,你有什麼打算呢?」
徐邵文微微笑了笑,語氣很誠懇的說道:「既然隊附勤務與野外教訓是每個學員都會經歷的,那麼邵文自然是順應學校安排了。」
胡龍驤開懷的大笑了兩聲,然後說道:「文遠一直以來都是很隨性的,不過我是有點私心的。我看文遠和文翰從陸軍中學便相識,而且還是好朋友,所以很期望今後你們二人會成為合作無間的好搭檔。既然文翰要隊附勤務,那麼今次文遠你就與文翰一起吧。」
「邵文自當從命了。」徐邵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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