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暗湧
閃爍著彌紅燈的豪華包廂中，一個身穿西裝的年輕人端著一個玻璃杯，搖晃著裡面價值不菲的紅酒，一雙眼睛完全落在紅酒激盪出的那個殷紅漩渦之中，彷彿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向包廂裡的其他幾個年輕人說話。
「自閉症患者往往都是某一領域中的天才，這句話你沒聽說過嗎？」
身穿深紫色襯衫的一個年輕人笑了笑，用一種非常平淡的語氣道：「愛因斯坦、貝多芬等等據說都患有一定的自閉症，但他們都是人類之中的天才，成為某一領域的絕對強者，寧無缺只不過從小患有自閉症，從我們外人的角度看去，他似乎是個白癡，但從他自己的內心世界去看這個世界，他往往就是一個天才，至於他的天賦表現在哪一方面，或許淮宇已經幫我們試探出來了。」
「朝陽，現在感覺到壓力了嗎？」之前說話的年輕人笑著向身穿深紫色襯衫的秦朝陽說道。
秦朝陽緩緩搖頭，笑道：「這種事情並非我們自己可以決定的，甚至聽說這件事情就連上面的老一輩都無法做出決定，鄭心怡在鄭家地位特殊，老祖宗過世之前最為疼她，早就說了，將來的夫婿由她自己來選，所以我們在這裡挖空心思的表現似乎作用不大，還得等鄭家千金自己決定。」
「是啊，這件事忙來忙去，都是白費勁兒了，一切還得等鄭家自己做出決定。」之前那人點了點頭，話鋒一轉，看向秦朝陽道：「不過今天淮宇被欺負了，只怕你們兩家的梁子是結下了。」
秦朝陽聞言眼中精光一閃，看了那人一眼，哈哈笑道：「這種圈子裡小孩子之間磕磕碰碰的事情經常發生，怎麼可能影響到上層之間的關係，小輩人打打鬧鬧，壞不了長輩們之間多年經營的友誼，何況淮宇那小子平時太傲了，給他點教訓也是好事，否則將來准闖大禍。」
包廂內的其他年輕人都笑了起來，誰都明白，這種時候秦朝陽是不可能承認對寧家人有什麼不滿的，誰能保證這裡的人都是一條心？
寧無缺和寧浩然兩人剛回到家裡，李正東便一臉正色的對寧無缺道：「無缺，老爺子讓你上去。」
寧無缺心中微微一愣，內心深處卻不免有點緊張起來，對於這個年過一百的爺爺，寧無缺是聽說過很多關於他的傳聞了，那個時代的人物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如今的人在他們面前，都顯得那麼渺小與微不足道，雖然內心深處覺得爺爺當年將父親以及自己一家子逐出京城實在太不近人情，可對這位很少見面的爺爺，寧無缺心裡還是敬畏尊重大於恨的。
看著小叔走上樓去，寧浩然這小子心裡不禁有點發怵，見李正東一臉嚴肅的望著自己，這小子眼珠子開始滴溜溜的轉悠著，顧左右而言其他的道：「咳咳，這個，李爺爺，太爺什麼時候醒的，要不我也上去見見他老人家吧。」
李正東哼了一聲，一臉嚴肅的道：「浩然吶，你老實交代，今天在俱樂部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寧浩然似乎早就料到今天發生的事情不可能瞞過李正東，加上今天這事兒他和寧無缺可沒錯，是對方錯在先，想到老太爺早就叮囑過寧家人的那句『寧家人斷不可主動惹事，但對於挑釁寧家權威者，給我往死裡整！』便將事情稍微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李正東一臉嚴肅的聽完，眼眸深處閃過一抹寧浩然沒能察覺的笑容，但臉上神色卻並沒有任何變化，看著寧浩然道：「這時你太爺也已經知道了，影響很差，雖然錯在別人，但你竟然拿槍對付秦家人，這事兒會落人話柄，剛剛秦家人已經來了電話，你隨我走一趟。」
寧浩然對這種事情似乎並不陌生，聞言也不害怕，點了點頭，跟在李正東後面向外走去，來到門口，還是忍不住好奇的道：「李爺爺，太爺叫小叔上去，不會為難小叔吧。」
李正東略微詫異的看了寧浩然一眼，記憶中這個寧家第四代中的闖禍鬼很少有配方別人的地方，平時也就聽寧天賜那小子的話，這才剛和寧無缺接觸兩天不到，而且寧無缺在寧家這些不知情的小輩人心目中可是那位被叫做寧家恥辱的寧山河的兒子，照說以寧浩然的性子應該和寧無缺無法相處才對，可這小子現在卻關心起寧無缺來，看來山河少爺的兒子絕非一般啊！
寧無缺帶著不太平靜的心來到爺爺休息的房間，寬大舒適的靠椅上，一臉老態的老人深邃的雙眼直勾勾的望著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寧無缺走到他身邊，很恭敬的站在那裡叫了聲爺爺，老人不知是否沒聽見，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目光落在寧無缺臉上，似乎很用心的在觀察著他，過了很久才輕輕嗯了一聲，略微吃力的道：「坐吧，別站著！」
寧無缺瞧見老人如此，不知為何，本來對他當年無情的將父親逐出京城的做法還很生氣的，現在卻完全氣不起來，耳旁似乎又迴盪著父親在離開之前對自己的叮囑，眼前已到風燭殘年的老人，是不能被頂撞的了。
「沒事，我站著就好。」
寧無缺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看著躺在那裡的老人，記憶中，他似乎還沒抱過自己，對自己而言，他是爺爺，可對老人而言，自己只不過是他眾多兒孫中的一個罷了。
「十。」老人聲音很輕，但語句還是比較清晰，只要說的話不是很長的語句，他還是顯得比較輕鬆自如，不會太吃力。
寧無缺在一旁點頭，說是的，老人好不容易將目光從他臉上移開，笑了笑，深邃的眼中似乎閃過一抹精光，道：「與你爹當年一樣的性子，倔！」停頓了一會兒，繼續道：「看來我推薦你做鄭家女婿的事情，你也是不樂意的。」
「是的，我知道，身為寧家兒郎，我有義務為家族的利益和輝煌盡力，可是我有權利選擇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一起生活，希望您不要讓我為難。」雖然耳旁還迴盪著父親讓自己順著爺爺的叮囑聲，但寧無缺還是堅持著自己的意見，而且很明白的說給了老人聽。
「選擇自己喜歡的女人，然後一輩子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這只是普通人家孩子才能擁有的想法，可你這麼說，就是幼稚！」老人語氣依然很平靜，聽不出是生氣的意思。
「選擇自己喜歡的女人並不代表一輩子就平平淡淡的生活，沒有龐大的家族背景做靠山，我同樣有信心活出自己的精彩。」寧無缺心中微微有些激動，早在他決定大幹一番事業的時候他就知道寧家家族勢力的重要性，可是，有的時候人生必須要做出選擇，他還年輕，還充滿幹勁，對自己個人的能力還有著強大的自信。
老人笑了笑，微微坐直了身子，寧無缺忙過去幫忙調整靠椅的角度，等老人趟的舒適了才退開幾步，恭敬的站好。
「十八歲了，在過去，早已成家立業，但現在，卻還小得很，婚姻大事可不急，我與鄭家說過了，等幾年再談婚事……至於現在，那丫頭已經說了要和你做個朋友。」老人也不急，只是緩緩的說了找寧無缺來的主題。
寧無缺劍眉微蹙，他之前還安慰自己，說鄭家那位小姐挑選的對象實在太多，自己卻只是最不出色的一個，對方比可能看上自己，可是現在，聽爺爺的意思，對方竟看中的是自己，而且已經表達了鄭家想要與寧家聯姻的意思，而爺爺雖然將話說的很寬，可實際目的最終還是讓自己和鄭家那位小姐走在一起。
老爺子說的很委婉，意思雖然很明確，但他現在並沒有逼迫寧無缺的意思，這讓寧無缺也不好忤逆了老人家的本意，想著自己在中京，對方卻在京城，今後見面的機會都少之又少，而且自己只要決定了不和她來往，還怕她做什麼，現在拒絕，反而讓爺爺不高興，想到這裡，便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不過最終的決定權還是在我，這個我得提前告訴你。」
寧老爺子聞言，目光看著寧無缺，隨即很開心的呵呵笑了起來，笑的讓寧無缺有點莫名其妙。
在旱冰場發生的事情並沒有讓寧無缺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可是在俱樂部發生的事情，卻在短短一個下午的時間傳開，整個京城圈子裡的人，只要消息稍微靈通一點的都知道了寧家出了個心狠手辣的角色，比之寧家第四代被人尊重的寧天賜做事還要狠辣幾分，甚至面對秦家人，這小子也是半點情面都不講，硬生生將秦家那位張狂囂張的秦淮宇打的磕頭認錯。
秦淮宇在圈內可是出名的囂張跋扈，因為仗著秦家的強大家庭背景已經不知從哪裡學來的一身古武，這小子在圈子裡的同齡人中可是大哥大級的人物，就連一些比他大點的人都不敢與之正面抗衡，這小子囂張狂妄，其實早就讓圈子裡很多人不滿，但真的敢說教訓他的人，圈子裡暫時還沒有，而能夠讓這個狂妄倔強的傢伙當眾說出對不起三個字的人，寧家這次突然冒出來的寧無缺還是第一個。
當寧無缺因為教訓秦淮宇而名噪京華的時候，他的身份也隨之被人們揭開，隨之而來的，大家都知道他是寧家老爺子最小的一個孫兒，他的父親就是寧家那位被稱之為恥辱的大紈褲寧山河。
若是在寧無缺教訓秦淮宇之前知道他的身份，只怕圈子裡許多還不太懂事的年輕人都會極盡嘲弄，看不起寧無缺，甚至在公共場合遇上的時候，還會挑釁嘲笑幾句，可是現在，當得知這個做了十八年『傻子』的寧家第三代中最小的人物完全好轉甚至教訓了秦淮宇之後，整個京城之中敢再小覷他的人幾乎沒有了，與之相反的，無數雙眼睛都開始盯著這位寧家少爺，並且不得不重新估量寧家未來的整體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