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對策(一)
緩步回到帥府,既然張晉中離開了,那麼許海風也就理所當然地佔據了這西方大營中最舒適的居所。
回想當初在這裡晉見古道髯之時,怎麼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成為這裡的主人。
世事變化,真是難以預料啊……
至於蔣孔明之事,他已經將之置諸腦後,所謂解鈴尚須繫鈴人,這個難題就交由蔣大軍師自己去操心好了。
有這麼一個萬能軍師放著不用,還要自己來傷腦筋,豈不是太過於蠢笨了。
沒走幾步,前方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之聲,許海風啞然失笑,真是巧了。自己還沒有去找他,他倒主動送上門來了。
「怎麼還沒有找到主公麼?」
略有不滿的聲音從彎角處傳來。
另一個聲音適時響起:「守門的護衛只看到主公一人負手離去,他身份卑微,自然不敢上前詢問。而以主公目前的身手,若是故意隱匿行蹤,普天之下,怕是無人能夠將他找到。」
在蔣孔明身邊辦事越久,鄭法森就越是恭順。多年的江湖閱歷告訴他,蔣孔明絕對是一個鬼神莫測的傢伙,想要在他的面前玩弄任何花樣,肯定是個驢蠢之極的主意。
那彷彿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淵博知識,以及那無影無蹤,無孔不入的神奇密探,都足以讓人不敢存有絲毫僥倖之心。
亦步亦趨地跟在蔣孔明的身後,鄭法森的目光不時向著身邊那個高大威武的漢子瞄上一眼。
此人是昨日才隨臥龍城的車隊趕到這裡,一下馬車,他就來到蔣孔明的身邊,雖然說不上如影隨形,但也不會離開他十步之外。
鄭法森也是一個老江湖了,自然知道這位鐵定就是蔣孔明身邊的頂級護衛。以他蔣大軍師今日的身份地位,找上一個高手充當貼身護衛,那是理所當然之事。
只是,讓鄭法森驚懼的是,自己竟然看不透此人的深淺。
此人呆在蔣孔明身邊,一日夜來,始終一言不發,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鄭法森幾乎都要懷疑他的面前是否真的有人存在了。
他心中嘀咕,此人氣勢之強,確實為他生平僅見,就算是許大宗師,也不過與他在伯仲之間而已。如此人物,莫非竟是一位宗師級數的前輩高人不成。
只是,如果說他是宗師,那麼他又怎麼會自降身份,甘心充當蔣孔明的一個護衛?
擁有宗師級數的貼身保鏢麼?縱然是他蔣孔明,怕是也不見得擁有這種能量吧。
停住了腳步,蔣孔明眉頭一蹙,問道:「明堂,你能感應到主公的方位麼?」
李明堂半瞌的眼睛緩緩睜開,用手一指前方,道:「在這邊。」
聽了他們二人的對話,鄭法森一個哆嗦,他的心中狂呼不已。感應,能夠運用精神感應的,那麼此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想不到,他竟然真的是一個宗師級數的超級高手。
他的頭深深地低了下去,想要掩飾眼中那片驚駭欲絕之色。
蔣孔明的目光在他的身上飛快地掠過,嘴角含著一絲了然與胸的冷笑。
「有多遠?」蔣大軍師收回了目光,問道。
「很近。」李明堂的回答向來就是如此言簡意閡,絕無廢話連篇之舉,這也是所有血酒戰士共同的特點,當然,蔣大軍師是其中唯一的例外。
「嗯?」蔣孔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許海風在一旁傾聽,那蔣孔明的口氣似乎頗為著急,莫非真有急事不成。
想到這裡,許海風身形一動,已然消失在彎角之處。當他再度出現之時,已是無聲無息地來到了這三人的身邊。
鄭法森眼前一花,盯著地面的雙眼突然看得一條黑影出現在他們的身邊,他不假思索地就是一拳打了出去。
誰知,這凝聚了他近八成功力的一拳竟然如中敗革,惹不起一絲漣碕。
他大驚失色,抬頭一看,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眼前的那人,正是他遍尋不著的許海風。
「見過許宗師。」鄭法森連忙施禮道。
「不必客氣。」許海風笑道:「鄭兄這一拳威猛絕倫,許某差點就接不下了。」
鄭法森心中一凜,他不知道許海風這句話是貶是褒,但估摸著怕是沒多少好意,連忙解釋道:「在下莽撞,實是不知宗師親臨之故。」
蔣孔明突地一笑,道:「**士不必如此見外,主公只是誇讚而已。」
說罷,他對著鄭法森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識趣地告退而去。
許海風臉上劃過一絲笑意:「此人對於軍師大人倒是言聽計從,不敢有違啊。」
蔣孔明不屑地朝鄭法森離去的方向掃了一眼,道:「此人與那林家徽一樣,都是一個天生的賭徒,不過,他們二人的眼光倒是有一半准的。」
「一半?」
「是啊,他們能夠在這個亂世裡選中黑旗軍,那就是看好我們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這個眼光頗為難得。」遲疑一下,蔣孔明歎道:「嗯,不過林家徽比他好。」
「為何?」
「在鄭法森的心中,匈奴人的勢力才是最大的,如果他不是知道,即使投身匈奴,肯定也無法得到重用的話,他的第一選擇就是匈奴人了。」
默默點頭,許海風的心中對於此人的好感再度減少三分。
「至於林家徽,他雖然也是一樣的滑頭,但是起碼知道自己是個漢人。投靠韃虜的事情他確實未曾想過。」
許海風點頭,問道:「不准的另一半是什麼?」
蔣孔明的臉上有著古怪的笑容:「他們猜不透你我的關係,還以為主公您晉級宗師之後,已然專心武道修行,不再過問世事。而黑旗軍中又以學生最為出名,他們不走學生的門路,又要到哪裡去尋那陞官發財的坦途。」
說到這裡,蔣孔明突然放聲大笑起來,過了半響,他收起了笑聲,道:「那個鄭法森更是滑稽,他甚至在心中策劃,如何才能人不知,鬼不覺的將您趕下台去,到時候,他可就是開國元勳了。」
許海風一怔,不由地笑了出來。
怎麼這個鄭法森的想法竟與林婉嫻等眾女有些相似,只不過,他們的目的卻是截然相反罷了。
「軍師打算如何使用他們?」許海風淡淡地問道。
「哼……」冷冷地從鼻腔中發出了一聲嘲諷,蔣孔明道:「既然他們落入我手,若是不能讓他們服服帖帖,學生也就妄自以孔明為號了。」
許海風看著他,語氣中有著幾許的調侃:「怕就是怕,有這等心思的不僅僅是他們二人啊。」
「嗯?」看著許海風臉上莫測高深的笑意,蔣大軍師突覺心中咯登一下,頓時明白又有解決不了的買賣上門了。
「主公有事儘管吩咐就是。」蔣孔明苦著臉兒道。
許海風笑意愈發濃厚,他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不過婉兒等眾女對於您蔣大軍師為何會心甘情願地追隨我這個無名小卒而感到非常奇怪。」
蔣孔明雙眉一揚,突道:「主公,您不會是打算讓我去解釋吧。」
「嘿嘿……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我不找你還能找誰?此事就麻煩軍師大人了。」
蔣孔明的一雙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這個差事可不好辦啊。
他跟隨許海風日久,對於他的那幾個夫人並不陌生。一直以來,只是與方盈英交情尚好,其餘的幾人雖然表面上對他極為尊敬,但是心中卻是更為顧忌三分。
要想出怎樣的一套說辭來安撫這幾個女人的心呢?蔣孔明搖頭晃腦了半響,卻是一無所得,他暗自咒罵了一聲,為何這幾個女子都是玲瓏剔透的聰明心思,若是蠢笨一點就好辦多了。
他的腦海中突地閃過一個歹毒異常的念頭,所謂量小非君子,既然這幾個女人對自己懷有歹意,那麼倒是有個一勞永逸的方法,只要將主公身上的血酒給她們餵下,保管從此以後再無後患。
只是……他苦笑一聲,這個辦法絕對無法付諸於行動的,起碼許海風這一關就過不了。
若是瞞著他呢?蔣孔明的腦中開始設想無數種可能。不過片刻之後,他立即放棄了這個危險的想法。
許海風絕對不是一個身具菩薩心腸的人,但是他十分重視自己的家人,這一點,只要看他為了胞兄之事,便不惜大鬧滄州城,就可見一斑。
如果自己私下將他最疼愛的那幾個小女人變成了血酒戰士,這個後果,無論是他,還是許海風,只怕都是難以承受的起。
若是換了其他的血酒戰士,絕對不會有那麼多的顧忌,但蔣孔明偏生就是那唯一的例外,他長歎了一口氣,這個智能型的血酒戰士也不好當啊……
偷眼看了眼許海風,只見他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正笑嘻嘻地等著自己,不由地心中大怒,眼珠子一轉,竟然就此計上心頭。
許海風一直注視著蔣孔明的表情變化,此時看見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頓時知道他必定是有所決斷,於是說道:「不愧是名震天下的蔣大軍師,這麼快就有了主意,說來聽聽如何?」
蔣孔明微微一笑,已然恢復了平日裡的瀟灑自若:「學生僅有四個字,相贈於主公。」
「請講。」許海風收起了笑容,抱拳為禮。
「聽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