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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燕趙悲歌 第一百八十章 破蛹 文 / 蒼天白鶴

    第一百八十章破蛹

    李明堂若有所覺,張開微閉的雙目,轉頭望去。

    包裹著許海風的那團紅霧似乎有了一絲變化,彷彿有人在中間緩慢地攪動一般,開始一點一滴地旋轉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旋轉的幅度越來越大。

    地面之上慢慢地出現了一團旋風,先是微不可覺地吹動了幾片落葉,隨後風速漸大,充斥於整個庭院之內。

    「啪……」地一聲,一道人影破蛹而出,躍至半空之中,一聲長嘯,連綿不絕,聲動九天。

    地面之上的旋風像是突然失去了動力,逐漸靜止下來,那團詭異的紅霧亦是消散無形,不復存在。

    許海風在半空中的身體彷彿失去了重量,如同一片羽毛般緩緩下降。

    他的靈覺無處不在,他的功力無所不至,至此,他內傷痊癒,功力更進一層,已經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宗師級數高手了。

    「恭喜許兄弟終至大成,可喜可賀。」一聲長笑遠遠傳來,十里之內,清晰可聞。

    許海風抬頭眺望北方,臉上浮起一絲笑容,說道:「利智兄不遠千里而來,許海風有失遠迎,不如你我找個地方,敘敘舊情吧。」

    他的聲音並不高昂,但同樣傳遍數里之內,彷彿就在他人耳邊說話一般。

    只是但凡聽到之人,無不在心中泛起一絲寒意,只因在這句看似好友相邀的話中卻充滿了濃重的殺氣。

    許海風已然動了殺心。

    「今日交手,利智勝之不武,若是許兄有暇,二月之後,我們北方大營相見如何?」利智的聲音不鹹不淡地從遠處傳來。

    許海風當然知道今夜確實不是交手之時,他朗聲道:「既然如此,二月之後,許某在北方大營恭候大駕光臨。」

    「屆時利智必至。」

    許海風不再搭話,眼光一掃,看見身邊的哲別,微一停頓。他方才全副心神都集中在運功調息之上,根本無暇關注外物,是以竟然不知哲別也來到了此處。

    暗歎一口氣,若是哲別能夠早來一步,四人合力,或許能夠將程玄風留下也未必可知。

    他抬頭望天,腦海中浮現出利智爽朗的笑容,他竟然已經先一步踏足了宗師領域。

    想到去年在臥龍城中,他們尚且聯手邀鬥愷撒第一高手奧本。而時至今日,為了二國之爭,他們已經是生死對頭了。

    這一點,不管他們是否願意,是否承認,都是一件無可更改之事。

    民族的利益始終在個人之上,他們都是一代人傑,同樣的,所背負的責任也就更為沉重,縱然惺惺相惜,縱然生死可托,也一樣要走上這條針鋒相對的道路。

    「走吧。」

    許海風黯然的道了一聲,率領著眾人,大步向西門客棧趕去。

    皇宮內院,漢賢帝與幾位臣子相對而坐,聽聞許海風與利智的這段對話,他們臉上均浮現出詫異之色。

    「想不到啊,許卿家竟然一舉登上宗師之列,真是我大漢之福啊。方尚書,你的眼光比朕好。」漢賢帝誇讚道。

    方令天喜逐顏開,絲毫也不掩飾自己的滿面喜色:「老臣也未曾想到風兒竟然如此之快便叩開了這道難以逾越的大門。」

    「唉……」他歎了口氣,說道:「想當初,太乙真人傳授風兒武功的時候,老臣一隻手掌就可以輕易將他拿下。只是如今,唉……一年半,才一年半啊,真是老了。」

    在座眾人都是大吃一驚,唐宗翰猛地一拍方令天肩膀,問道:「當兵的,你說什麼一年半?」

    方令天斜著臉,滿面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風兒習武僅有一年半的時間,難道你這個當岳父的竟然不知道麼?」

    唐宗翰不雅的張大了嘴巴,茫然地搖了搖頭。

    「方卿不是說笑吧?」漢賢帝的表情比唐宗翰好不了多少,驚問道。

    方令天收起了得意洋洋地表情,掃視了一圈,將眾人的表情全數收入眼底,微笑道:「皇上啊,你說都這個時候了,老臣還會說笑麼?」

    漢賢帝等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蘇東舜喃喃地道:「一年半……怎麼會這麼快呢?」

    方令天苦笑道:「別問我,老夫也不知道。」

    蘇東舜看著他,突然問道:「老方,你學武多少年了?」

    方令天昂首道:「老夫三歲習武,至今已有五十餘年。」

    「嗯……」蘇東舜繼續問道:「我知道你是方家中有數的高手,如今已是一品之列,沒錯吧?」

    方令天白了他一眼,道:「廢話,你我相交那麼多年,還會不知麼?」

    蘇東舜正色道:「是呀,我就是知道,才奇怪的,風兒練武一年半,已成宗師。而你練了五十多年,卻還是一個不上不下的老一品,你那麼多的時間都練到那個……那個的身上了?」

    他舉起雙手放在嘴邊「汪汪」地叫了二聲。

    漢賢帝等無不莞爾。

    唯獨方令天滿臉通紅,欲辯無詞。

    漢賢帝大笑過後,對著蘇東舜說道:「蘇卿,多謝你們了,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來引朕開心。」

    蘇東舜等人相視而笑,就連方令天的滿臉血色也是瞬間退得乾乾淨淨,原來他剛才是特意運功逼出來的。

    漢賢帝拈住了下顎的長鬚,歎道:「四十年前,先帝他們是否真的做對了呢?」

    在這最後關頭,漢賢帝縱然不願提及,但內心深處又何嘗不是有著一絲怨懟呢。

    「唉……當年的事情並非我等可以做主,事到如今,不提也罷。」方令天黯然搖頭,道。

    屋子裡頓時沉寂下來。

    過了片刻,唐宗翰一拍方令天的肩膀道:「不說這個了,如今海風功夫大成,可謂是大漢年輕一代第一人了。你說說看,二月之後,他與利智的比武誰會贏?」

    方令天沉吟片刻,道:「想不到匈奴人也有利智這個奇才,武功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已經很難分出真正的強與弱了。所以,我只能告訴你,我不知道。」

    「比起托何蒂,他們又如何呢?」蘇東舜抬頭問道。

    「暫時無法相提並論,他們與老一代的宗師級高手尚有一定的差距,但如此年輕就能攀上這武道巔峰,日後的成就絕對不在托何蒂等人之下。」方令天肯定地道。

    「嘿嘿,好一個許海風和利智,這讓朕想起了黎彥波和托何蒂這二位大宗師對敵數十年的事情了。」漢賢帝擊掌道:「他們了不起啊。」

    「是啊,他們就是這一代的黎彥波和托何蒂了。」方令天贊同道:「只要大漢與匈奴之間的鬥爭持續下去,他們終將是一對生死冤家,此事決無可免。」

    此時,遠處逐漸傳來喊殺之聲。

    漢賢帝側耳細聽,片刻之後,面現詫異之色,問道:「奇怪,怎麼匈奴人是從東門衝進來的,他們不是在強攻北勝門麼?」

    方令天聞言哈哈大笑,說道:「好一個李博湖,果然沒有讓老夫失望啊。」

    只是在他的笑聲中卻透露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哀傷。

    眾人自然知道他們二家的交情,對於他的這番表現並不為奇。

    唐宗翰擱在方令天肩膀上的手腕用力壓了壓,雖然沒有隻言片語,但方令天已然感受到他的一片赤誠之心。

    漢賢帝將這一切收入眼底,心中感慨。他豁然長身而起,道:「好了,時候差不多了,我們應該動手了。」

    三位尚書和老太監阿富同時起身拜倒,高呼:「臣等領旨,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片刻之後,自皇宮內院書房起,一把大火洶洶燃起,由於事先布下了重重火油,火勢蔓延極快,根本無法救及。

    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歷時數百年的大漢皇宮在這片火光燭天中化為烏有。

    此役,自漢賢帝以下,所有嬪妃盡皆葬身火海,他做到了自己的承諾,除了遍地瓦礫之外,沒有給匈奴人留下哪怕是一星半點的東西。

    惠王府,大皇子劉政廷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豁然,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他好似受了驚嚇的老鼠一般,立即蜷縮到立柱之後,只是身子尚且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

    「殿下不必驚慌,是老臣在此。」

    一道柔和的聲音在廳中響起,給冰冷的大廳中帶來了一絲虛假的溫暖。

    劉政廷聞言卻是大喜過望,立即跳了出來,叫道:「先生救孤。」

    那人微微一笑,卻是宰相大人閔治堂。

    「殿下,匈奴人已然攻進內城,皇宮即將失陷,老臣懇請殿下即刻啟程。」閔治堂躬身行禮,恭恭敬敬地說道。

    「走?」劉政廷驚呼了一聲,隨後一連串地催促道:「好,走,這就走。」

    閔治堂略微撇過頭去,不讓劉政廷察覺他眼中的那一絲鄙夷之色。

    劉政廷毫無所覺,他只是語無倫次的問道:「哪裡?哪裡?」

    閔治堂暗歎一聲,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生死關頭,才能看清一個人的本質所在。

    他心中雖然極端看不起此人,但行動上還是不敢有絲毫怠慢,躬身說道:「殿下可隨臣前往北方大營,調動黃龍軍團和蒼狼軍團的十萬大軍,以圖日後東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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