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司徒艷已被鮮血盡染,一片片血水映襯嬌嫩雪白的肌膚,左胸肋下一尺多長的傷口,雖是敷上藥,而血水又已殷出,令人觸目驚心。
被暗器傷到的地方,皮膚已成暗黑色,顯然是煨毒的暗器所傷。楚天急速坐在司徒艷對面,五心朝天,快速運起烈陽乾坤混元清氣。須臾,楚天頭頂便已冒出絲絲白色霧氣,面色微紅,忽地,楚天急速抬起雙掌。
真氣通過氣海與膻中兩穴源源不斷地進入司徒艷奇經八脈,一點點穿行,因司徒艷昏厥,不能導引真氣行走,故而,如濤般的真氣只能徐徐緩進。楚天頭頂的霧氣愈來愈濃,面色愈加紅暈。
真氣漸漸打通阻滯的經脈,猛然,司徒艷身體一陣劇烈地顫抖,緩緩睜開已失神的美目,瞳仁漸趨放大,眼中又驚又羞,滾燙的真氣如長江大河在體內奔流。
司徒艷明瞭這是楚天在以自己性命交休的真氣為自己療傷,羞澀之際,趕忙定下心神,默運自家內功心法,導引真氣往奇經八脈中衝去。
兩個時辰後。
楚天與司徒艷均處在白色霧氣之中,司徒艷面上紫黑色漸漸褪去,慢慢轉成淺紅,氣息漸強。猛然,司徒艷全身一震,所有阻滯經脈頓時貫通。
楚天緊閉雙目,忽地開口道:「功聚丹田,行向百骸,氣聚成線,衝向傷處。」話落,二人催動真氣,急速向傷口處衝去。紫黑色的血水自傷口汩汩流出,腥臭刺鼻,令人作嘔,待幾處傷口流出的血水完全成鮮紅色,楚天方慢慢收功。
看一眼司徒艷已成紅潤的臉龐,緩緩收回雙掌,跟著便盤膝坐定,慢慢閉上雙目,已然入定。
楚天兩次耗費真力為二女療傷,已是大耗真元,面色蒼白如紙。待楚天行功圓滿並替如雪逼出毒素又過去兩個時辰。
如雪與司徒艷依然沉睡,慕容馥、蔣嫣容及萬峰緊張地守護在身邊,不時地凝神傾聽屋外的動靜,提心吊膽,萬分惶恐,生怕強敵突然而來。
蔣嫣容見如雪等三個女子各個武功已是江湖上頂尖高手,卻仍未倖免於難,不由心下駭然,想起自身武功,萬萬不及如雪等三個女子,如打鬥中冒然而出,非但無用,更是羊入虎口,亂上加亂,心中一陣淒然。
而萬峰此際才真正看清楚天,殺人如麻,心狠手辣,卻是柔情萬種,俠義心腸,對待仇人之女,仍是不顧危險,耗損真元,捨命相救,這是何等氣概與豪氣,原先對楚天的一絲恐懼已在這時完全消失,代之而起的是無限的敬仰。
太陽升起。
陽光普照,透過破舊的窗欞與牆縫射進屋內。
一夜的疲累已在甜睡中恢復了許多,如雪與司徒艷幾乎同時睜開疲憊的雙眼,看著楚天關切的眼神,驚震後的喜悅溢上心頭。
司徒艷靜靜地看著屋內,眼光逐漸轉移到楚天面上,司徒艷眼中滿含羞愧與感激,一日之間已是兩度逃離鬼門關,看著刺目的陽光,恍如隔世,心中感激、感動並含有深深地的情義。
強自掙扎,斷斷續續地道:「小女……謝謝……楚大俠,小女……兩次……死裡……逃生,莫非……楚……大俠……相救,小女……早已……是……兩世……為……人了!」
楚天忙道:「司徒姑娘何須如此客氣,千萬不要再言感謝之語,見死不救實非英雄所為,楚天救治姑娘亦是因姑娘宅心仁厚,深明大義,並非因姑娘乃是女兒身,嬌柔貌美之故,請姑娘不必掛在心上。」
「楚大俠胸懷寬廣,豪情滿天,原自疑信參半,今日得睹楚大俠風采,小女敬佩萬分,兩次搭救,小女無以為報,來世當牛做馬,亦要報答之萬一。」司徒艷說罷,已是上氣不接下氣。
楚天顧不得男女之嫌,真氣源源不斷地輸入司徒艷體內。須臾,司徒艷止住咳嗽,面色漸趨紅潤,楚天方才抽回手掌,關切地道:「司徒姑娘傷勢剛剛穩定,且不可再動真力,一旦氣息紊亂,氣血逆流,急速攻心,便會走火入魔,將有性命之憂。」
如雪三女忙著將衣物蓋在司徒艷身上,掖好被角。
楚天看著眾人,一日來的血腥,楚天內心之中亦是提心吊膽,「青巖二鬼」武功之高真是難以想像,再加之身形飄忽,行蹤不定的黑衣人,楚天感到處處隱藏著危險,而這種感覺竟在一日之中突然出現,即使山中被困,數千人馬,楚天心中都未有此種感覺,江湖之上波雲詭異,處處險境,當真是防不勝防。
想到此,楚天凝神,心無旁騖,口中自言自語道:「黑衣人、骷髏黑衣人,萬佛堂,殺手!」語聲甫畢,楚天眼中迅疾泛起狠毒殘忍之色,師尊昔年被圍,便是這些黑衣人悄然躡蹤,引領群雄,師尊方才被困紫薇山巔,如今卻又陰魂不散,跟隨於我,幾次死裡逃生,莫不是黑衣人所為。
山坡處的隱秘洞穴,失魂谷伏擊,終南山脈密林截殺的黑衣人,以及今日之圍殺的骷髏黑衣人,「青巖二鬼」與骷髏黑衣人是何關係。
楚天愈想愈覺得這些骷髏黑衣人與黑衣人有著緊密聯繫,所有這些黑衣人將是巨大威脅,不由心中暗暗打起了算盤。
楚天見如雪與司徒艷受傷,內力受損,幾番思量,也未有何良策。因擔心群豪已知行蹤,不得不輾轉躲藏,一路向川境而去。
走了旬日餘,幸運的是一路上雖偶爾遇見零星江湖武林人物,但卻未再見黑衣人的影子。如雪傷勢已然痊癒,慕容馥本無多大傷,早已無甚大礙
一路上,楚天替司徒艷運功療傷,耗費甚巨,司徒艷傷勢漸漸好轉,卻仍是虛弱異常。看得如雪與慕容馥二女心中憐惜與心疼不已。虧得萬峰與小梅一路上盡心盡力、百般照顧,眾人少卻了不少麻煩,楚天看之,愈加喜愛這小道士。
司徒艷與蔣嫣容二女一路得楚天幾人照顧,楚天雖是少有嬉笑,日日行進中,前後左右往來探查,看在二女眼中,無限溫暖,早將一顆芳心掛在楚天身上,不過仍是暗自愁悶,惶惑忐忑,雖然面上已經易容,神色看不清晰,但眼中所流露的感情任是誰也能看得出。
如雪與慕容馥焉能看不出,先時尚有絲絲酸楚,日子久了,便逐漸釋然。心情放鬆,話亦多了起來,日日嬉笑,眾人是一團和氣,幾如一家人。
這一日眾人踏入夔州境內,見到熟悉的官道,楚天百感交集,天下雖大,冥冥中似有定數,輾轉數月,又回到舊地。連綿不絕的山巒,已經泛黃的山林,勾起了多少思緒。
心下頗為思慮,所增加的四人將做何打算,既心下眷顧,又難以啟齒,蔣嫣容與司徒艷始終未言說回返各自莊派,跟著自己顛沛流離,其意楚天焉能不知,但終究未曾言明,實是不好開口。
又走兩日,眾人找到一偏僻民居,用過酒飯,圍坐在一處。
楚天看過司徒艷傷勢,語氣緩緩地對眾人道:「如今江湖平靜異常,但在平靜的表面下,或許更加險惡,我等眾人俱在一處,各人功力多有不同,一旦衝突起來,楚天顧左顧不得右,顧前顧不得後!」
稍停又道:「原楚天並未將幾大莊派放在眼中,然近日所發生的凶險,卻令我重新打量江湖,如今,暗潮急湧,沉渣泛起,多年未見的江湖巨孽紛紛現身江湖,功力奇高,沆瀣一氣,應付起來頗為吃力,司徒姑娘與蔣姑娘一路跟隨,不曾嫌棄楚某,楚天感激萬分,但楚天卻難以預料整個江湖態勢,長此下去亦非良策,楚某今日斗膽相問二位姑娘,不知你二人今後行止如何?」
二女相互看一眼,俱是面上淒然,失落之情頓現,頗為愁苦。楚天之語既是下的逐客令又是殺雞問客,一舉兩得,並帶有欲擒故縱之意。
蔣嫣容與司徒艷俱是委決不下,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尷尬萬分,呆呆地坐在床榻上。
如雪與慕容馥看不過,齊齊道:「相公,蔣姑娘與司徒姑娘與我等相處這長時日,早已似姐妹一般,如她二人離去,我與馥妹妹豈不孤單!」
「就是,老爺,奴家與二位姑娘甚是合得來,不如讓二位姑娘與我等一起前往少林如何?」
「哈哈,我心中哪裡想去少林!」說罷,面色一整,支開萬峰與小梅,見如雪與慕容馥在旁,欲言又止,轉頭對司徒艷與蔣嫣容道:「二位姑娘,楚天雖非好色之徒,卻承受數位女子青睞,實是楚天的榮幸,如楚天所料不差,二位姑娘定然早有心屬,楚天並非是糊塗之人,不知楚天所言是與不是?」
楚天直接了當的言語,哪裡是司徒艷與蔣嫣容所能料到,頓時,紅暈滿面,嬌羞萬分。
「老爺,看你說的,二位姐姐早已對老爺情有獨鍾,奴家曾問過二位姐姐,她二人俱未反對,當是濃情蜜意,對你一片傾心!」
二女聽罷,更不知如何是好。
二女出身名門大派,平日裡眾人對其恭敬萬分,司徒艷在天幻宮中更是擔當左特使,掌管宮內事務,且是宮主司徒虹之孫女,萬人敬仰,說一不二,早養成冷艷之氣,又幾曾想到被楚天所惑,一心癡迷,偷偷跑出天幻宮,與宮中強敵楚天攪纏在一處,連司徒艷自己都不知為何如此。心中雖有矛盾,卻是難以割捨,實難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