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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六 君命難違 文 / 流口水的老雞

    國內城中的臨時帥府內。

    李成會將剛剛接到的聖旨緊緊攥在了手中。這份聖旨與自己上表的奏章所請的意願簡直是南轅北轍。

    自從上次玄菟城大敗,李成會成功的挽救了大部分敗退的軍隊,零零總總的收集殘部,總算湊到了兩萬人。之後李成會將這些人帶回了國內城駐守。

    大量的殘兵敗將湧入國內城。由於主帥阿乙支身上受了槍傷,又沒及時處理,逃回國內城後傷勢開始惡化,李成會不得不將他送往都城治療,原本只是負責押運糧草的李成會暫時代理了主帥的職位。關於這一點,軍中並無異議。雖然此次出戰的將領多半是阿乙支一系的將官,但李成會在軍中的威望絕非是這些人所能企及的,加上此次阿乙支大敗虧輸,令士兵情緒也因此浮動起來,也只有李成會這樣的老將才能鎮得住場面了。

    既然臨危受命,李成會也不得不為今後的局面傷腦筋了。原本他並非是擅長細緻思考的那類人,可是眼前局勢凶險,他也不得不勉為其難挑起這副重擔。

    國內城原本是絹之國用以防禦高麗進攻的要塞,用來堅守還能說得過去,可是問題在於鴨綠江北岸雖有多處險要之處,目前高麗軍卻沒有這麼多兵力來防守如此寬大的正面,如果絹之國展開進攻,只能堅守這麼一個孤懸於鴨綠江北岸的地方實在沒有太大的意義。因此李成會判斷據守此城並沒有太大的價值,反倒是鴨綠江入海口的義州城需要加以注意。

    義州城周圍是一片平原,無險可守,但戰略地位卻非常重要。因為一旦絹之國出動他們的水師,那義州就會成為扼守入海口的要地,這裡失守的話,絹之國的水軍就能逆流而上從背後切斷國內城的後援。

    隨後李成會上表國王崔文德,提出了兩條建議。第一,既然高麗幾乎已經喪失了初期所佔據的所有絹之國領土,這場戰爭就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了。如果絹之國發起反攻,戰火就會燒到高麗境內,與其等到這個時候再求和,不如趁還有餘力時,主動提出和議,同時還可以用國內城和義州城作為籌碼來談判。

    第二,要用國內城和義州城作為籌碼,就需要加強這兩處的防守,目前的兵力用來防禦國內城有些過多,而義州城的兵力卻太過單薄,因此自己準備調撥五千人順江而下前往馳援義州。可是義州的糧秣儲備有限,因此請求朝廷盡快調撥糧草運往義州。

    表章上奏以後,李成會就開始著手加強兩處的防禦,整編殘破不堪的部隊,給他們重新發放武器盔甲。可是李成會的心中始終有個疑慮,那就是即使高麗提出和議,絹之國也未必就肯接受,最大的難題就在於如何讓絹之國也接受和議。

    可是現如今崔文德的旨意卻是已經下旨全國總動員,不日就會派遣大軍前來增援。讓李成會堅守國內城,等待援軍,然後向絹之國發動新一輪的進攻。

    在一旁的長子李勇看著父親神色凝重,問道:「父親,皇上的旨意說了什麼?」

    李成會歎了口氣,道:「皇上已經動員全國,命我堅守待援,擇機發起反攻。」

    李勇一聽就高了興,道:「那是好事啊,上次阿乙支領軍出征,只派父親押運糧草,堪堪一年之間都沒有上陣殺敵的機會,如今父親正好趁此時機立下戰功,好讓別人知道您才是高麗第一的武將!」

    李成會一挑眉毛,怒道:「住口!你懂得什麼!若是真像你說的那麼容易,為父還憂慮些什麼!勇兒你雖有勇力卻沒有智謀,為父能活到今天靠的不是一身武藝,而是不打毫無勝算的仗啊。」

    李勇見父親動怒,只得低頭道:「是,父親教訓得是。」

    李成會閉上了眼睛,低聲說道:「你要是真明白就好了。可惜你和李猛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只有匹夫之勇。李猛現在何處?」

    「回父親,弟弟去查看沿江城防去了。」

    「哦,是這樣啊,」李成會喃喃說道:「聽說你把李堪成這小子也帶到前線來了,太早了點吧,他才十三歲啊。」

    李勇答道:「回父親的話。成兒年紀雖小,武藝卻已經有些小成,讓他上戰場歷練歷練,畢竟我們李家是歷代的武門啊。」

    「好吧,再怎麼說他也是你兒子,這事你說了算。不過成兒要是有什麼閃失,我唯你是問。」

    李勇心中暗笑,父親平時嚴厲無比,唯獨對這個孫子特別上心,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感覺和普通的老人家一樣心態。

    正在此時,參軍盧炫快步走了進來,手中呈上一份密信,低聲道:「大人,丞相樸安在大人的密信。」

    李成會忙接了過來,展開信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父親,信上怎麼說?」李勇見父親神色有異,忙問道。

    李成會搖頭歎息道:「丞相的信上說,陛下已經完全失去理智,對於所有主和的意見全都聽不進去。已經有六位主和的大臣被罷免了官職,若非丞相相救,只怕還會招來殺身之禍。為父的奏章也惹得陛下大怒,要不是前線吃緊恐怕會立即撤換他人掛帥了。」

    李勇忙道:「這沒什麼可擔心的,除了父親您還有誰能擔當起如此重任?阿乙支就算傷癒復出,以他一個敗軍之將有什麼臉面來與父親爭奪這個帥印?」

    「休要再提此人。阿乙支比我們想像中可陰險的多了。丞相的信裡說他的傷其實並沒有那麼重,他因為戰敗,害怕受到陛下責罰才故意裝作重傷回國療養,卻將這爛攤子扔給了我們,如果我們也不能取勝的話,他便有理由再次出山了。而且陛下之所以下定決心和絹之國全力開戰,也是他回京城積極運動的成果。他聲稱探聽到突契大汗新近戰死,突契分裂成了東西兩部,可以說服新任東突契大汗阿比契力爾與我國聯手進攻絹之國,陛下就是被這些話蠱惑,才決定全力一戰的。」

    李勇不解的說道:「突契的強大天下聞名,若能說服他們一起進攻絹之國,不是正中我們下懷嗎?」

    盧炫在一旁解釋道:「公子,你有所不知。突契是大國,且還沒有與絹之國撕破臉,而我們是小國,又已經處於戰爭狀態,到時候一定是被突契所利用,犧牲我國的國力來拖住絹之國的兵力,好給突契的進攻創造機會。得利的必定是突契,遭殃的只有我國而已啊。」

    李成會仰天長歎一聲:「如今騎虎難下,我等只有盡力堅持,希望能熬到突契出兵相助,到那時候才有機會戰勝絹之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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