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菊花上掛著的牌子隨風輕晃了一下又歸於平寂,屋裡,幾乎全是黑色的衣服帶動著空氣都瀰漫著一種壓抑。
門打開的聲音,讓死氣沉沉的屋裡很多人都看了過去。
幾位家族長輩看到小鳥游空終於回來,心下一鬆,但看到接著進來的夏悠的時候,都紛紛愣了一下。彼此對視了一眼,又都搖了搖頭表示不認識。
「姐姐!」
小鳥游美羽帶著小鳥游雛猛地撲入了空的懷中,三女已經抱著哭成了一團。
夏悠看了看她們,才轉頭對著一直打量著自己的家屬長輩們簡單的自我介紹了起來:
「叔叔阿姨們好,我是小鳥游空的朋友。」
夏悠說到了這裡就停住了,讓一群還等著聽到更加詳盡信息的家屬長輩們愕了一下。幾個看起來是主親屬的長輩目光交流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也進去上一柱香吧。」
夏悠應了一聲,隨著他們指的放下走了進去。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燃香的味道,祐理那張照片笑得很溫柔,但那黑白的色澤卻是那麼的刺眼。
夏悠深吸了一口氣,上完了香,轉頭看向人群:
「瀨川祐太在哪裡?」
突兀的詢問讓很多人微微側目,角落中的瀨川祐太聽到自己的名字,茫然的抬起了頭,對上了夏悠冷漠的視線。
夏悠徑直的走到了他面前,將他拉起。
然後對著臉一拳打了過去。
「砰!」
瀨川祐太踉蹌的撞到了牆上,周圍的人因為這一變故而騷動了起來,幾個看起來是長輩的人已經要走過來。
「不要過來!」
夏悠一直冷冷的看著瀨川祐太沒有動,話是瀨川祐太自己喊出來的。
幾個要走過來的長輩腳步猶豫的停下,瀨川祐太捂著自己的臉重新站起,卻是猛地走到了夏悠面前揪住了夏悠的衣服,不顧一切的大吼了起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麼!!!」
吼聲在安寂的屋裡迴響著,所有人都瞬間看了過來,瀨川祐太卻是神色激動的扯動著夏悠的衣服:
「為什麼,當初為什麼不告訴我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如同咆哮般的吼聲灌入耳中,夏悠能感覺瀨川祐太的手因為用力而顫抖著,也看到瀨川祐太臉上淚水。
只是夏悠依然冷淡的看著他,也沒有說話,將瀨川祐太的手從自己衣服上拉開,猛地一甩。
瀨川祐太冷不迭被用力甩開,向後一退,自己絆了一下直接坐到地上。
周圍的人看的一愣一愣的,靠近的人想要去扶,瀨川祐太忽然猛地一捶地板,跪在那裡大哭了起來。
「為什麼」
被捶打的地板發出一聲聲沉悶的聲音,周圍的人面面相覷,瀨川祐太的哭訴聲似乎向夏悠質問,又似乎是對自己的拷問。
夏悠看著他這個這樣,並沒有說話。
痛斥他?痛斥他當初沒有重視自己的話?
還是冷視?冷視他對自己的話當做耳邊風,現在終於造成惡果。
無論怎樣他也是受害者之一,而且他也是祐理的親弟弟,他幾乎算是失去了自己唯一的親人了。
夏悠轉頭看一眼小鳥游空她們。
現在成為受害者的何止他一個人。
瀨川祐太終究還是被人拉了起來,家屬長輩們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一位戴著眼鏡的中年人更是直接走到了夏悠面前開口說道:
「你是小鳥游空的朋友?對不起,現在是家庭的哀事,不宜爭吵,也不宜外人加入。」
驅趕的暗示已經等同於明示,夏悠瞇著眼看著他,想要開口。
但餘光看到了依然還在抽泣的小鳥游空她們,又看了看祐理的黑白照片。
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和我出來一下。」
夏悠經過祐太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
瀨川祐太沒有猶豫,兩人就那麼徑直的走出了門外。夏悠甚至沒有回頭和小鳥游空她們道別。
夕陽的餘暉有些暗黃。
不知哪裡刮來的樹葉在地上輕輕擺動了下,又安靜了下來。瀨川祐太抹乾了眼淚,眼神複雜的站在那裡看著夏悠。
夏悠和瀨川祐太對視沉默著。
夏悠微微歎了下氣,他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能對他直接說出來了:
「如果。」
夏悠呼了一口氣,看著瀨川祐太的雙眼繼續說道:「如果等下,他們提出要分開領養空和美羽她們,你要制止。」
「怎麼可」
瀨川祐太眉頭一皺就要反駁,夏悠卻是打斷了他的話:
「現在還不相信我的話嗎?」
瀨川祐太張了張口,看著夏悠握緊了拳頭,凝視了好一會,最終還是鬆開了:
「我知道了。」
「而且不要任性自己攬下。」夏悠平靜的說了一句。
「什麼攬下?你在說什麼?」
「就是說你不能自己去領養她們。」
夏悠說得很慢,也很認真。瀨川祐太卻是直接駁道:
「說什麼笑話,我怎麼可能」
「你姐姐當初就是不願和你分開,單獨撫養你長大的吧?」
想到祐理,夏悠就感覺有種莫名想要狂毆祐太的衝動。他想不到那天自己已經失態成那樣了,依然無法讓他重視起來。
固執的人固然是好,原著中瀨川祐太就是這樣固執的以一己之力撫養小鳥游三女。只是這種固執變成抗拒他人之後,就會變的極為糟糕和噁心。
「你為什麼知道這些!!你到底是誰!!!」
瀨川祐太聽到夏悠的話後,急喘著直接過來要拉夏悠的衣服,卻被夏悠隨手格開了:
「已經不重要了。」
夏悠有些心灰意冷的搖了搖頭:「你有萊香電話吧。如果事情真的發生了,你不知道怎麼做了的話,找她就能找到我了。」
「」
瀨川祐太的臉色變幻了好幾次,最後有些沙啞:「為什麼幫我們?」
「我沒有幫你,不要會錯意了。」
「那為什麼幫空她們?雛她們已經是我現在唯一的親人了,如果你想要對她們做什麼,我絕對不會發放過你!」
瀨川祐太死死的盯著夏悠,似乎想要從夏悠的眼中看出什麼企圖般。
夏悠沒有理會他的威脅,而且知道他根本對自己起不了什麼威脅。
他只是感覺一股莫名的無力而已。
他越來越感覺是自己的沒有出面阻止,而讓祐理最終遇難了。
明明他才是唯一知道劇情的人,也明明只有他清楚將會發生什麼事。可是他竟然還是讓它發生了。
無論自己想與不想,祐理還是因為自己的不作為而香消玉殞了。
這明明是能夠避免的,這也完全是他能夠阻止的。
他忽然感覺自己一直的方向都錯了。來到這裡,他不是為了獲得好感而獲得好感,而是為了讓不幸的人改變命運的。
可是作為第一個讓自己有依賴感覺的人,卻是他眼睜睜放任出事的。
「可能因為我想彌補什麼吧」
夏悠仰頭看著夕陽呢喃著,緩緩將佛珠放在了眼前:「也可能因為我必須要做點什麼吧」
夕陽將小鳥游的家鍍上了一層暗色,夏悠看了一眼,緩緩的離開了。
留在地平線上的影子很長,瀨川祐太一直站在原地,複雜的看著夏悠漸漸消失,猛地握緊了拳頭。
他沒有留意到,默默站在陰影角落的小鳥游空看著他,然後又越過他,看向了道路地平線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