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吼!」「吼!!」
紛雜的咆哮聲響徹在蒼夷的街道上,不斷有死體踏過廢墟,接踵而至,包圍圈越來越小。
天空是灰霾,街道是灰霾,死體身上的衣服也是骯髒而灰霾。
夏悠手中握著金屬管,面前是密密麻麻的死體,身後的死巷已經無法退避,一個個臉色猙獰的死體帶著惡臭愈發逼近。
「夏悠,沒出口了!!」
死巷中的眾女急促的聲音傳來,夏悠沒有回頭,只是微喘著,緊了緊了手中長長的金屬管。
腥風劃過,搖曳了夏悠的衣角,撩起了他額前的碎發。他知道這是背水一戰了。
贏了,可以帶著少女們逃出這裡。
輸了,就是死。
幾個少女互相攙扶著,細膩白皙的皮膚上已經是狼狽的帶滿了黑灰,但幾雙眼睛皆是緊緊的盯著那個擋在她們面前的背影。
沒有任何的支援,沒有任何多餘的武器。她們經過剛才的奔跑已經力竭,現在唯一能夠拯救她們的,是夏悠。
也僅僅只有夏悠。
風有些凌厲了。
牙床磕碰的細碎聲此起彼伏,夏悠緊了緊手上的金屬管,上面傳來的粗糙的厚重感讓夏[悠平靜了一些。
騷動的死體已經越來越近。
看著它們咧開利齒咆哮的樣子,夏悠守在巷口沒有後退,反而踏前了一步。
「咚!」
金屬管呼嘯著耍了一個棍花重重頓在地上,發出了沉厚的悶響,夏悠迎風長舒了一口濁氣,手中絲絲寒氣環絮中,夏悠看向汪洋般衝來的死體目光猛地一凜:
來吧!
書頁散發著沉香。
外面,蔥鬱的枝葉搖曳,婆娑不息。偶爾一陣清爽的風從窗外吹來,帶著淡淡的花香馬上被書墨味所掩蓋。
夏悠安靜的坐在課室窗邊的座位上,無意識的撥弄著手腕上一串只有六顆的似玉似木佛珠,雙眼惺忪的看著窗外的放晴的天空,身體依然疲倦的一陣昏昏欲睡。
已經是連續的第十天了。
連續十天夏悠都做著同一個夢,每天都是夢見自己坐在那輛電車之中,在角落和別人擠在一起,隨著車廂的律動而律動,聽著輾壓車軌的聲音而沉默。
在那個夢裡,無論是車廂壁那冰冷的觸感,擁擠的人們那夾雜著汗水和香水的味道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
真實到夏悠根本無法辨析那是個夢。
真實到夏悠每次醒來重新適應環境的時候,都恍惚到幾乎要遲到才清醒過來。
而且很累。睡醒之後比睡覺前還要感覺累。這讓夏悠一天比一天疲憊。
好在明天星期六不用補課,馬上就能放假了。
夏悠想著想著,又開始抵禦起那股潮水般的困意來。
「砰!」
課桌被撞了一下讓夏悠一下驚醒,桌上的書也被一下撥弄掉在地上,對兀然出現的人影,夏悠條件反射的坐後了一些避開。
等看清的時候,才知道是班裡同學玩鬧無意中撞到了自己的課桌。
夏悠默默的撿起書後沒有說話,只是抬頭看了看撞到自己課桌的同班同學。
撞到他課桌的同班同學也看了過來,卻沒有想要道歉或者說什麼客氣話,只是同樣安靜了下來看向夏悠。
夏悠說不惱火是假的,剛想說話,上課鈴忽然響徹在整個課室裡面。
那個同學漠然的看了夏悠一眼,什麼也沒說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又是這種態度!
夏悠拳頭握了一下,收回了視線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鬆開。只是下一刻又握緊了。
他看到了作為班主任的老師已經走了進來,看著老師手中拿著的試卷,夏悠的心情再次沉了下去。
「好了,上課了。」
班主任老師將試卷放在講台上,抹了抹鼻子上發癢的腫大黑痣:「上次模擬考的成績出來了。」
來了!
夏悠抿著唇,收回了視線看著自己的桌面。
班主任姓田,具體叫什麼名字夏悠不知道,他只知道班主任因為那特殊的面部特徵,外號是田黑痣。
而且對於夏悠來說,田黑痣就是一個極為賤的班主任。
「班上有同學進了年級第二,但是班級平均成績排名我們班是倒數的。某些同學是直接將整個班級的成績拉下來了。」
田黑痣話語停了一下,目光若有若無的掃了夏悠處一眼,才繼續淡淡開口:
「某些同學平時已經品行不端了,我希望他起碼能夠在學習上認真一些,把注意力放在學習上,起碼這樣能夠補救一下,而不是拖大家後腿。」
田黑痣看似很隨意的說了一句後就開始低頭分派成績單,班裡卻是響起了一片低聲的竊笑和嗤氣聲。
夏悠拳頭一直握著,面無表情的抬了抬頭。也許是心理作用,但是夏悠卻是感覺自己看到的一張張都是嘲笑的臉。
夏悠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氣。
他以為自己會習慣,可是每一次都無法做到真正的淡然。會被嘲笑他知道,從田黑痣拿起試卷進來就知道會是這樣,畢竟不是第一次的事了。
本來他和田黑痣就不對付,這次考試他又因為那個怪夢的原因弄得無法專心,成績比平時還要差是鐵定的事情。
只是這種差,想著已經變成了田黑痣冷嘲熱諷,同班哄笑優越的對象。
夏悠沒有抬頭,繼續默默的握緊著拳頭,然後如同局外人般,看著其他人發到試井後或喜或惱的鬧成一團。
「沒事吧?」
班裡的一片哄鬧聲中,身側傳來的聲音讓夏悠微微一頓,轉頭看向了旁列,坐得很直的王子軒正在看著他推了推眼鏡。
自從傳開了那件事之後,王子軒是唯一沒有對他戴有色眼鏡,也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對他暗中嘲諷的人。看到班裡唯一一個朋友關心的眼神,夏悠笑了笑。
「沒事。」
「真的沒事?」
「雖然在這裡什麼都學不好,但我起碼學會了一點:如果沒能力改變現狀,就努力讓自己豁達。不然每天會很抑鬱死。」
夏悠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看起來很輕鬆,但是他想讓自己表現得很輕鬆。
「嗯。」
王子軒推了推眼鏡,很沉悶的點了點頭,也沒有繼續問下去。而且別人傳遞給他成績單也讓他也轉回了頭去。
夏悠也慢慢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再次如同局外人般看了一眼教室,然後轉頭看向了窗外。
有點煎熬,有點習慣,夏悠其實也不指望會得到多少人的善意。這種被或明或暗的排斥的情況,從開學不久就開始了。
不好受,但夏悠還不至於為了他們的態度而自我萎縮。
自嘲的搖了搖頭,夏悠揉著腦袋繼續看著窗外走神。
看著飛鳥劃空,天雲卷舒,一直到放學回家,洗漱完躺在床上,夏悠都是感覺自己渾渾噩噩的。
明知道要睡,但夏悠還是穿好了鞋再半躺上床,穿著鞋不舒服,但不穿鞋等下如果再入那個夢更加不舒服。
『今晚一定要做些什麼!』
心裡是這麼想著,夏悠慢慢閉上了眼睛,恍恍惚惚的睡著了。
已經沉睡過去的他沒有看到,手上的那串佛祖的一顆忽然亮了起來
冰冷,抖動
衣服摩擦的聲音很清晰。
夏悠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是那個他已經稱得上很熟悉的電車之中。
十天來熟悉的夢境,十天來重複的夢境。
車廂伴隨著輾壓車軌聲律動著,周圍的擠著的上班族麻木中又有些驚詫的看了看夏悠,但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夏悠平衡了一下身體,然後撐開了一下自己的擁擠的空間,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穿著的鞋果然也出現在這個夢裡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凌亂心情了。
太真實了。
無論是周圍和別人推搡的力量,上班族西裝上的香味和臭味,周圍或輕或重的呼吸聲,車窗外飛速而過的風景
比起一開始,夏悠已經少了那份驚慌和無措,多了一股好奇和適應。
日常用電車上班上學的國家,夏悠也只知道泥轟是這樣,車廂上貼著的一些廣告都是日語標識,夏悠也看不懂,他多少能猜測自己所在的大概是日本的電車中。但是周圍人不時的一兩句對話,夏悠卻是聽得懂的。
夏悠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權當也是這個真實夢境的神奇之處了。
「原巳濱」
夏悠在車門打開的時候看了一下外面的站牌,但卻沒有下車的意思。哪怕他很想下,但是現在什麼對這個真實的夢境什麼都沒弄懂,他總有股不敢輕舉妄動的敬畏心態。
車站一次次的到站,夏悠周圍的人換了一次又一次。在一次快要到站的時候,夏悠這次咬了咬牙,最後決定追著人潮走向門口。
已經重複了那麼多次了,他不知道這預示著什麼,夏悠已經不想繼續重複下去了。
腳步猶猶豫豫的走走停停,決心一再潰散又屢次堅定。但兀然的,夏悠在不經意的一瞥之中腳步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斜對著車門的那條長椅上,他看到了一個安靜坐在那裡的人。
讓他如遭雷齏般的一個人。
夏悠瞬間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桂?!」
夏悠愣愣的還站在原地,無意識的喊了出來,身後忽然一陣推搡,巨力讓猝不及防的夏悠瞬間失去了平衡,撞了出去。
匆匆間根本無法控制前衝的身體,夏悠踉蹌著錯亂失衡的腳步,一頭撞上了那位剛好抬起頭的少女。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