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知道寢宮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趁著沒有別人注意閃到宮殿的一角,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候一躍躍上了宮殿之上。
擦著腳下的琉璃瓦,夏侯靜小心翼翼地走了兩步,沒敢多走,因為憑她的三腳貓功夫要是再靠近絕對是會讓東方澈察覺的。
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工具,夏侯靜小心地切開一張琉璃瓦,仔細沒發出太大的聲音來。
打開了琉璃瓦之後,夏侯靜透過小孔看裡面,就見宮人們進進出出端水拿毛巾的,而遠處東方澈半躺在床上,臉頰微紅,吐了一會兒之後自己不太順利地拿起宮人遞上來的毛巾擦了擦,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都沒有讓別人動手觸碰他。
澈哥哥喝醉了?
夏侯靜還是第一次看見東方澈喝醉,東方澈一向很自律,飲茶多過於飲酒,即便飲酒也只是淺酌。
是了,現在澈哥哥是太子了,一定有很多事情不能隨自己了。
夏侯靜就這樣坐在房頂上面看著宮殿裡面的東方澈,看著人來人往。
直到最後一名宮人退出東方澈的寢宮,整個寢宮裡面只留下醉酒之後迷迷糊糊著沉睡著的東方澈一人,東方澈是不喜歡別人進入他的領域的,所以他的寢宮從來都沒有人侍夜。
夏侯靜翻身從房頂上跳了下來,然後又從窗戶裡翻了進去,如果是以往,她一定不敢進來,因為那樣的舉動會讓東方澈發現的,她沒有那個把握在東方澈人在的時候進入他的寢宮還不被他發現。
但是今天他醉了。
夏侯靜進了寢宮裡,邁著輕細微的步伐慢慢靠近床上的男人。
他醉了,露出了夏侯靜不曾看到過的泛著紅暈的雙頰。
他醉了,所以連夏侯靜靠近都不知道。
夏侯靜來到床邊,兩年多以來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東方澈,除了此時的醉態,他沒有什麼變化,即使是醉酒的現在,他的神情依舊是冷漠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
「澈哥哥,你現在很辛苦嗎?你把自己喝醉了。」夏侯靜心疼東方澈,她坐了下來,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朝思暮想的臉,卻又膽怯地收了回去。
夏侯靜凝視著東方澈,比起三年前,她更加成熟了,也更有女人味了,至少外形上是了。
但是,喜歡東方澈的心,她卻一刻也沒有變過,有時候夏侯靜也很鄙視自己,可是卻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的心徹底放棄對東方澈的感情。
她就像是一隻掉進了沼澤裡面的蚱蜢,不管怎麼動,只有越陷越深的可能,絕沒有脫離沼澤的可能。
「靜兒,靜兒……」
醉得不省人事的東方澈似乎是做了什麼夢,嘴裡發出低低的嗓音,呼喚著夏侯靜的名字。
夏侯靜一震,然後苦笑了一下,看著東方澈那皺起的眉頭,「我就給你留下了那麼不好的回憶嗎?讓你夢見我都忍不住眉頭緊皺的。」
夏侯靜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撫平東方澈褶皺的眉頭,彷彿這樣就能將東方澈心裡的不悅抹去一樣。
伸出去的手忽然被東方澈一把抓住,嚇了夏侯靜一大跳,定了定心神,才發現東方澈的眼睛沒有睜開。
沒醒固然好,但是夏侯靜懸起來的一顆心卻沒有因此落下,她動了動手,發現抓著自己的手握得很緊,她又不敢用力去掰東方澈的手。
「靜兒,靜兒……」東方澈抓著夏侯靜的手越抓越緊,力道沒有分寸,將夏侯靜的手抓得生疼。
夏侯靜吃痛,卻不敢發出聲音來。
心酸地看著東方澈,用另外一隻還自由的手在東方澈泛著紅暈的臉上輕輕地撫摸了一下。
忽然夏侯靜一陣天旋地轉。
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被東方澈壓在了床上,東方澈剛才還合上的眼睛這個時候已經睜開,迷迷濛濛地睜著,像是極力地抵抗著疲憊不讓自己合上雙眼似的。
東方澈想自己肯定是在做夢,不然那個從自己眼前消失了整整三年的女孩突然就出現在他的跟前了。
是了,他醉了,所以夢見了她,第一次這麼清晰地夢見她,感覺有些真實,讓東方澈恍惚了。
夏侯靜看著東方澈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眼神,有一種想要當即逃走的衝動,可是她的兩隻手都被東方澈給抓住了,雙手被扣在了頭頂上面,她根本就逃不掉。
為什麼喝醉後的澈哥哥會那麼凶。
其實夏侯靜理解錯了,東方澈此時看著她的神情不是凶,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是東方澈清醒的時候一直隱藏著的神情。
「澈哥哥,我……」夏侯靜以為東方澈發現自己了,企圖說點什麼緩解一下眼前的情況,然而,她的話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夏侯靜瞪大了眼睛,一時間沒有辦法反應過來正在發生著的事情。
口中濕潤溫熱的感覺,那是……澈哥哥親了她……
夏侯靜楞在了那裡,忘了該怎麼反應,任由東方澈將她壓在床上親吻著她。
東方澈親吻得很霸道,彷彿要將夏侯靜滿滿的都是東方澈的味道。
醉了,所以東方澈可以不再去想太多別的事情,沒有顧慮,沒有負擔,只是遵從自己身體的本能,遵從他內心深處最本能的想法去親吻眼前的人兒。
不夠,不夠,還不夠!
東方澈愈發瘋狂地親吻夏侯靜,好像要將這三年以來他所承受的那種思念和不安的情緒全在這個吻裡面傾瀉出來。
夏侯靜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卻沒有推開東方澈的勇氣和力氣,她想她也醉了。
混合著酒的醇香的東方澈的吻讓夏侯靜也醉了。
兩人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東方澈因為醉酒失了力氣沉沉地壓在了夏侯靜的身上。
半晌,東方澈都沒有動作,夏侯靜低頭看了看,發現東方澈已經睡著了。
看來他真的是醉糊塗了,糊塗到親了她。
看著東方澈安詳的睡顏,夏侯靜突然生出了一股惱意來,他倒好,撒酒瘋親完她睡得更安詳了,而她呢,他知道她會因為這個意外的本不該出現的吻糾結多久,失眠多久嗎?
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湖上面又被他投入了一塊巨石,激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夏侯靜小心翼翼地推開壓在她身上的東方澈,他可真沉……
從床上下來,夏侯靜有些慌亂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自己現在還是一副小太監的打扮,澈哥哥居然這樣都能亂來。
一想到這裡夏侯靜就更鬱悶了,要是剛才在他身邊的是一個太監或者宮女,他也親對方嗎?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裡好像還殘留著東方澈的體溫和味道。
夏侯靜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在距離床榻有一點距離又不會太遠的軟榻上坐了下來,今晚她不能走,澈哥哥醉了,醉得厲害,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有人想要取他性命的話,他會毫無防備的,她今晚得留下來。
不管因為剛才的那個吻讓夏侯靜的心情變得有多亂,她還是很明確地要留下來為東方澈守夜。
就這樣,東方澈睡在床上,夏侯靜在距離他幾步路遠的軟榻上面,過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快亮,東方天空有些泛白的時候夏侯靜才悄悄離開。
第二天一早,東方澈醒過來的時候頭有些痛,那是宿醉的後果。
他一直很有分寸,不會讓自己喝醉,因為醉了之後就給了那些想要他命的人可趁之機,可是昨晚,他忽然很心煩,心煩地想要讓自己醉一次。
派去四方城的人回答他,依舊沒有夏侯靜的消息。
三年了,她到底躲到哪裡去了?那一次在京城,他找到了她,結果沒兩天她就不見了,又躲了起來,就是誠心要躲開他的。
這個認知讓東方澈很難受,他不知道那種難受的心情是怎麼一回事,他只知道他無法克制那種心情佔據他的思維。
靜兒,難道你想躲我一輩子嗎?
一輩子……
東方澈的心煩躁了,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結果就變成了一杯一杯的入腸美酒。
也許,有時候醉一場也不錯,他還記得昨晚的那個夢,他夢到了夏侯靜,還親吻了她,她很甜美,讓他不想停下來。可是那終究只是個夢,而他,也只能在夢中毫無顧忌地親吻她了。
東方澈從床上下來,腳剛落地,就踩到了什麼東西,東方澈將腳移開,看到了一個荷包。
那一刻,東方澈恍若遭遇了一次點擊。
猛地從地上將荷包撿了起來,這荷包……是夏侯靜的!
東方澈認的夏侯靜的荷包,上面那極其蹩腳的繡花是她自己繡上去的,夏侯靜不會做女紅,夏侯狄慣著她也沒讓她去學,但是那一天,她忽然說要向他證明她是個女人,可以嫁人,就跑去刺繡。
東方澈還記得夏侯靜當時倔強執著的樣子,明明自己的手上被紮了很多下,流了不少血,卻說什麼也不肯停下來,這個荷包就是她最後做出來的東西。
她拿著這荷包跑來找他,臉上神采飛揚。那一年她九歲。
荷包,靜兒的荷包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那個不是夢?靜兒真的在皇宮裡?
東方澈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靜兒,這到底是為什麼?
東方澈的心情不如這清晨的徐徐清風那般平靜。在撿到這個荷包之後,他的心,注定要波濤洶湧。
昨天一夜沒有睡的夏侯靜一大早就開始犯困,到了中午就更甚了,本想偷懶去瞇一會,八皇子東方敏就又來抓人了。
夏侯靜頂著兩個黑眼圈去見東方敏,東方敏一見到夏侯靜,就盯著她猛瞧。
「小靖子,你昨晚幹嘛去了?做賊去了?」東方敏湊近夏侯。
夏侯靜忙後退兩步,「你靠那麼近做什麼?」
「你反應那麼大幹嘛,我只是想看看你臉上的黑眼圈,你昨晚難道都沒有睡嗎?」東方敏說著搭上了夏侯靜的肩膀,「行了,本皇子現在懶得管你為什麼熬夜,反正你答應了我下午的時間都是屬於我的,走吧,我們做機關獸去!」
夏侯靜算是領略了東方敏的惡劣了,明明一眼就看出她一夜沒睡了,卻還是拉著她陪他做機關獸。
他是皇子,他是主子,夏侯靜只能由著他去。
結果夏侯靜進了東方敏專門用來做機關獸的房間之後沒多久就趴在桌子上面睡著了。
東方敏好笑得看著睡死了的夏侯靜,然後拿起了一邊的筆,在夏侯靜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在她的臉上畫了起來。
嘿嘿,東方敏一邊畫還一邊偷笑著。
正畫著,小錢公公就進來了,「殿下,太子殿下來了。」
「皇兄來幹什麼?」東方敏一邊回應著小錢公公的話,一邊繼續著手中的惡作劇。
「奴才聽宮裡頭說,皇上想讓太子殿下教導八皇子殿下您學騎馬射箭!」小錢公公猜測道,皇上也是用心良苦,想讓兩位殿下培養培養感情,畢竟太子殿下回宮才只有兩年的時間,與兄弟姐妹不親近不說,即使是皇上,太子也不親近,多讓太子與殿下接觸接觸,培這對養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是有好處的。
「你就去告訴皇兄,說我在機關房,讓他直接過來就可以了。」東方敏分神說了一句,給夏侯靜畫鬼臉的動作依舊沒有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