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夜明澤,你放開我。」
「賤人,當初我不過是求個刺激罷了,不過現在看來,你還是有點用處的。」夜明澤低頭對雲琳姌說道。
「你要拿我當人質可以,不過讓我把孩子放回去,夜明澤,他也是你的兒子,虎毒不食子,希望你顧念血脈關係,不要將他牽連進來。」
夜明澤的手鬆了一下,身前的女人太平靜了,與他熟悉的那個淫蕩地會引誘他,在他身下表現得無比妖媚的女人判若兩人。
「算我求你了。」雲琳姌啞著嗓音說道,對現在的她來說,孩子是僅有的牽掛。
夜明澤鬼使神差地同意了雲琳姌的這個請求,鉗制著她往前走,讓她將孩子放回到搖籃裡。
孩子睡得香甜,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
孩子回到搖籃之後,雲琳姌替他蓋好被子,然後對著身後的夜明澤說,「走吧。」
兩人轉過身,剛剛走了幾步,冷宮裡就來了很多人,帶頭的人是騰虎,入主京城之後,皇宮裡大小事務都是由騰虎在負責的。
去報信的人沒有去找雲子烯,反而報告了騰虎,騰虎帶著侍衛趕到。
「夜明澤,有你的啊,都這樣了還不老實!」騰虎心道,就說留著夜明澤夜明淵幾個人是禍害,夜明淵剛過世,這個夜明澤又來惹是生非。
「去叫雲子烯來!不然我就殺了他妹妹!」夜明澤被囚禁,自然不知道騰虎真正衷心效忠的人是景王,而景王是不會顧及雲琳姌死活的人。
對騰虎來說,眼裡根本就沒有雲子烯這個人。
反正夜弘毅死後留下的這些個皇子早晚都得死,要不是現在表面上做主的人還是雲子烯,他一早就動手了。
現在夜明澤自己送上門,給了他殺他的理由,他就早一步先解決了他,省得礙眼。
「來人吶,夜明澤膽敢挾持皇上的妹妹,公然行兇,犯上作亂的意圖十分明顯,給我將他拿下!」
騰虎下令,根本不管雲琳姌的死活。
「不准過來,再過來我就殺掉這個女人!」夜明澤聞言有些心急,勒得雲琳姌更緊了。
夜明澤勒著雲琳姌,讓眾侍衛有些猶豫不決。
騰虎見狀,大罵一聲,「一群廢物,磨蹭什麼,讓我來。」
他伸手抓過身旁的人的弓箭,開弓直接朝著夜明澤射了一箭。
慌忙中,夜明澤將雲琳姌推上前,讓雲琳姌做了他的擋箭牌。
騰虎射出的箭穿過了雲琳姌的胸口。
胸口,很痛,很痛……
雲琳姌伸手摸了自己的胸口,紅色的鮮血染滿了她的右手。
雲琳姌忽然笑了,微微上揚的嘴角,那是溫暖的笑容。
雲琳姌緩緩地回過身,對上一臉震驚的夜明澤。
夜明澤將雲琳姌推出去做了擋箭牌,卻在看到她中箭後的微笑的時候恍惚了。
雲琳姌邁著搖搖晃晃隨時都可能會倒下的步伐艱難地走到了夜明澤的跟前,抬起右手,就著手上的血,極緩慢地在夜明澤的手掌心裡下了一個字。
那一刻,夜明澤恍若遭遇晴天霹靂。
那一刻,塵封的記憶如泉水般湧出。
他們,曾相識。
多年前的百花節,宮裡舉行百花宴,年輕的女孩作為丞相之女進宮赴宴,卻在御花園中迷了路。
冷傲孤僻的皇子不願湊虛偽的熱鬧躲在花園的一角。
你叫什麼名字?
你又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琳。
林?你的姓?
不,我寫給你看,是琳。
纖細粉嫩的手指在大掌上面一筆一劃地寫下了「琳」字。
現在我告訴你我是誰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誰呢?
我?我是三皇子……
彼時,他們是天真無邪的少年少女。
而後,她入宮為妃,他早已忘了那個在他手掌心上寫過一遍「琳」字的女孩。
再相見,她是他父親的女人。他喊她娘娘。
放縱一次吧,雲琳姌這樣告訴自己,反正已經滿身污垢了,就放縱一次吧,不在乎自己再多一條罪名了,不在乎被視為蕩婦了,至少在她的生命裡,曾經擁有過什麼了。
那個淫蕩的妃子,主動去勾引了皇帝的兒子,那個嬌媚地使盡渾身解數流連在兩個男人身下的女人,卻只是為了在泥沼中追尋自己曾經有過的那一點愛戀。
到最後的一刻,雲琳姌反而愈發釋然了,她一身的罪孽,活著對她來說是無窮無盡的深淵,死在夜明澤的手上,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
夜明澤的心在面對雲琳姌最後的笑容的時候被凌遲了。
自己與這個女人無數次沉醉於肉林之歡,他在她身上找尋刺激,找尋報復總是責罵他的父皇的快感。
然而,他從來都沒有正視過,這個女人內心深處的世界。
夜明澤的思緒停留在了這一刻,此時,更多箭從四面八方向著他射來……
他們,是被世人所唾棄的姦夫**……
當雲子烯來到冷宮的時候,地上只有兩具已經冰冷了的屍體。
他們相擁著,身上插了很多箭。
雲子烯看到雲琳姌的臉上是帶著笑容的,是他許久都不曾再見過的笑容。
而夜明澤的雙臂,在最後一刻,緊緊地擁抱雲琳姌,到死都沒有鬆開。
一旁的搖籃裡,孩子不停地哭泣著……
不出君墨辰所料,三日後,景王派人去金元通寶找了慕容修,然後與慕容修約好去城郊的清心茶樓想見。
景王自然也會防著慕容修,對方既是滄瀾教的人,自然不能當做泛泛之輩來看待。
當然,慕容修拋出來的誘餌也的確是十分誘人的,不然也不值得景王冒險了。
在景王通知慕容修的時候,清心茶樓已經被景王的人部署好了。
茶樓的二樓,景王倚窗而坐,透過一側一排全部被打開了的窗戶,可以看到樓下過道上面來往的行人車輛。
遠遠地,看到慕容修一人徒步來到了清心茶樓的門口,他停了停腳步,抬頭和坐在二樓上的景王眼神對視了一下,然後進了茶樓裡面。
「慕容公子,你來啦,請坐。」景王態度謙和。
「多謝景王爺。」慕容修在景王的對面位置上坐了下來,「不知道在下希望景王爺您幫忙辦的事情,王爺辦得怎麼樣了?」
「既然要慕容公子你過來,自然是已經有了結果了,慕容公子可以放心。」然後景王慢悠悠地拿起手邊的茶杯,啜飲了一口,緩緩道,「聽說這清心茶樓供應的雖然是民間小茶坊出的茶,但是口味極佳,慕容公子要試一試嗎?」
「無妨。」慕容修也不急著追問。
景王便示意身旁的人給慕容修看茶。
「素問滄瀾教已久,但從未聽人提及過滄瀾教地處何妨,不知道慕容公子可否賜教一二呢?」
景王悠閒地與慕容修攀談了起來。
「滄瀾教自然是位於滄瀾之地。」慕容修避重就輕地回答道。
「滄瀾之地?本王大江南北走了不少地方,卻是從來不知道有一個地方叫做滄瀾之地的。」景王不急著和慕容修完成他們之間的交易。
「世人與我們對那裡的稱呼不太一樣。」慕容修解釋。
「哦?不一樣嗎?那不知道世人是如何稱呼滄瀾之地的呢?」滄瀾之地是嗎?那就是滄瀾教的據點嗎?景王的確很想弄明白這個被天下人列為邪教的滄瀾教究竟是藏身在什麼地方的,擁有多少人,有多少實力,是否會威脅到他的位置。
「很抱歉,我不能告訴王爺,這是屬於我們滄瀾教的秘密。我是不會告訴外人的。」
慕容修的態度很強硬,滄瀾教的事情不是別人想打聽就能打聽的。
「如今本王與慕容公子交易,也等於是在與滄瀾教打交道了,你們滄瀾教在暗,而本王在明,對你們多一些瞭解,對本王來說也就更加安全幾分。畢竟關於滄瀾教的傳聞,本王也聽了不少了,本王對滄瀾教,不可不防。」
景王也不掩飾自己要探究滄瀾教的心情,面對滄瀾教這樣一個世人知之甚少的邪教,任何人都會有好奇心想要探究一番,沒好奇心反而奇怪。
「其實景王爺不必擔心,滄瀾教對於盛榮皇朝一向沒有野心。」慕容修很明確地告訴景王。
「可是令師紅藥的名聲早已傳遍四宇,她殺人搶掠,被世人傳為老妖婆,女魔頭,如此一人不管是哪個國家都會將她視為敵人的。」
要問世人對滄瀾教哪一方面瞭解最多,當數紅藥了,紅藥的武功和罪行一樣,聞名天下。
當然,最讓人好奇的還是她何以容顏不老這一點。
聽到景王說了紅藥的壞話,慕容修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他沒有東方澈那麼深的城府,尤其事情和紅藥有關的時候,他更加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請景王爺自重!」慕容修已經在極力隱忍自己的情緒了,反覆提醒自己要以大局為重。
如若不然,這個時候的慕容修一早就動手了,他的娘親不容許任何人侮辱!
「本王不過是複述了一下坊間的傳聞罷了,並無重傷令師的意思,慕容公子不必激動。」
慕容修這過激的反應倒是讓景王更加確定了他的確是紅藥的弟子。
「景王爺,今天我來是與王爺您談一筆交易的,不知道事情王爺辦得怎麼樣了?」慕容修不願再與景王談關於滄瀾教的事情。
不管景王是有心想要套取滄瀾教的信息還是有別的目的,他都沒有心情再談這個問題,如果景王再說出對他的母親不敬的話來,他很難保證自己不會失控。
「當然,慕容公子,你要的人我已經給你帶來了。」景王開門見山地說道,然後用眼神示意騰虎將君無意帶上來。
慕容修回過頭,看見一個男人被騰虎帶了上來,頭上戴著一個布袋,看不見長相,身形看起來倒是和君無意差不多。
「景王爺,為何看不見他的容貌?」慕容修謹慎地問道,同時眼角的餘光掃過窗外的樹蔭。
「慕容公子是不相信本王嗎?」景王處事不驚,反問慕容修。
「小心駛得萬年船,我以身家為代價,可不希望只買了一個教訓。」慕容修道。
「也好,慕容公子也是小心做事,商人一貫精明,沒理由在本王這裡栽了跟頭。本王已經將人帶來了,不知道慕容公子可有將本王需要的東西帶來呢?待本王見過慕容公子帶來的東西之後,便讓慕容公子驗一驗此人是不是慕容公子想要的鎮南王君無意。」
景王不緊不慢地說道,不光是慕容修要確定一下,他同樣需要。
慕容修拿出隨身帶著的地契房契,以及一疊銀票。
「商號的地契房契和二十萬兩黃金的銀票都在這裡了。」
慕容修將手攤開,讓景王可以看到他手上的東西。
景王夜桀微笑著點了點頭,「很好。不過接下來,就請恕本王對慕容公子無禮了。」
景王言罷,就見原本站在慕容修身後負責斟茶的人左手按在了慕容修的肩膀上,右手扣住了慕容修的命脈。
被人突然制服的慕容修處變不驚,「景王爺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