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琛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裡,聽到雲清染的話,他頓時又氣又惱,偏偏又找不出反駁的話。他瞪著雲清染的眼裡裡都能噴出火來了。
「看來該被稱之為廢物的,另有其人呢!」雲清染說完放開了夜明琛。
重獲自由的夜明琛在緩過氣來之後,怒道:「雲清染,你今天太過分了,你明知道我是七皇子竟然還敢對我這般,這罪名你怕是不想背也得背了!」
世子妃把當朝皇子給打了,這傳出去恐怕又將是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面對夜明琛帶著明顯威脅味道的話,雲清染聳聳肩膀,「儘管去吧,只要你七殿下不怕丟這個人,我有什麼好怕的,對了,您的那封信到時候我會記得交給皇上好好看一看的,讓他老人家看一看你七殿下的采。哦對了,順便提醒你一下,我的名聲不太好,以前經常犯病,咬人打人什麼的都是常事了,雖然最近看起來人正常多了,但也保不準什麼時候會犯一次,我想大家應該都是能夠明白的。」
雲清染要是沒有把握,怎麼會跑來赴這趟約?
頓時,夜明琛那張因為嗆水而咳得通紅的臉白了,敢情他被雲清染這麼一通狠打猛欺負,這虧全白吃了?回頭他還不能跟人家說?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便是他現在的境遇了。
雲清染揍完盛榮皇朝尊貴的皇子之後瀟灑地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在湖心亭的一個角落裡,君墨辰將剛才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裡,聽在耳朵裡,他聽到了雲清染說的那些話,他的心裡,是甜的……
君墨辰看著雲清染離開,等雲清染回到岸上的時候,他伸手撿起了地上的一塊小石頭,便見得那塊小石頭在離了他的手之後飛向了正在湖邊欄杆旁生著氣的夜明琛,石頭砸到了夜明琛的後腦勺,在夜明琛的腦袋上砸出了一個不小的窟窿來不說,他整個人也因為這塊突如其來的石頭「噗通」一聲掉到水裡去了。
君墨辰這一下可不輕,如果夜明琛不夠幸運的話,那枚石頭甚至有可能讓他丟了性命。
夜明琛對君墨辰的敵意由來已久,在君墨辰的背後搞小動作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只是這一次,君墨辰動了真格。
君墨辰回到了小船上,君傑看到他們家爺出去溜了一圈回來後整個人都有些不一樣了,他看到君墨辰的臉上是帶著笑的,不是若有似無的笑,也不是似笑非笑的笑,是很明顯的笑容。
君墨辰的嘴角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狀,那比冬日裡的雪還要白上三分的臉綻放出了溫暖的笑來。
君墨辰覺得自己笑得有些傻,不過想到雲清染方纔的那番舉動,他忽然覺得這些天籠罩在他心間的烏雲散去了。
「爺,什麼事情令您這麼開懷?」君傑的好奇心都要爆棚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們的世子爺笑得如此開懷,雖然王爺王妃很疼世子爺,但是他們心中懷著對世子爺的愧疚,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候也難免會有一些壓抑的氣氛在,像今天這樣真心的笑,是極少見的,至少君傑自己是第一次看見。
爺這樣笑的時候真的好好看!縱使身為男子,君傑也不得不感慨一番了。君傑早就覺得他們世子爺才是最好看的,若非這一副病容,九殿下恐怕也要讓他們世子爺給比下去!
「爺想著……鎮南王府也該有個子嗣了。」君墨辰悠悠地說道。
「啊?」君傑被君墨辰嚇了一大跳,「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屬下理解的意思不?」君傑很想知道君墨辰口中說的想要個子嗣了,是不是就是打算要和世子妃娘娘生一個孩子了,如果是的話,那可是好事呀!
「大概吧……」君墨辰的目光流連在這湖光山色中,慵懶地回答著君傑的問題。
什麼大概?爺,你就滿足一下屬下的好奇心吧!
君墨辰其實就是想明白了有些事情,想明白了,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雲清染從湖心亭回來,和剛才被那群花蝴蝶攔下來的綠竹匯合。
綠竹一臉憋屈樣,剛才她想要跟著一塊兒去好保護小姐的,結果那些女人一個個都攔著她,不讓她走,太可惡了!
雲清染走著走著看到了前面的雲府,現在的雲子烯是侯爺,不過暫時還住在雲府,屬於他的府邸尚沒有落成。
雖說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拓跋燕,婚禮沒有,也不可能會有,但這侯爺封了卻沒有退回來的道理。
對皇帝來說,這可能還是一件好事,若是雲子烯當真娶了拓跋的公主,他就會對雲子烯有所顧忌,不能放心地將兵權交到他的手上,但是如果不是,那就可以放心了。
夜弘毅如今身邊最缺乏的恐怕就是可以信任的人才,而雲子烯對他來說絕對是一個可用之才。
雲子烯正好從府裡出來,和自己的身邊的人好像正在交流著什麼,一抬眼就看到了雲清染,他便與身旁的人說了兩句,然後往雲清染這邊走了過來。
很難得雲清染今天出門沒有穿男裝,一身清娟秀的淡黃色廣袖流仙裙,很好地襯托出了她曼妙的體態,雖然雲清染現在身子還是瘦弱了些,但骨架在。
「清染今日怎麼有空出來走動?」見到雲清染,雲子烯的臉上有著喜悅的笑容,對他來說,如今就算是想見雲清染一面都是不太容易的,她身為鎮南王府的世子妃,不是他隨時相見就能見到的,就算是去鎮南王府看望她,也不能經常去。
「今天剛好有些事情,就出來了一趟,哥哥呢?好像有些忙?」雲清染剛才是看見雲子烯和兩個將士打扮的人在交談著什麼。
「皇上給交代了一點事情,大概會忙一段時間,不過再忙也不會像在軍中的時候那般了。清染若是有事隨時可以來找哥哥,不誤事的。」雲子烯特地叮囑雲清染,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他,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會比雲清染的事情更重要了。
「嗯……」雲清染點了點頭。
「清染現在是要回王府嗎?」雲子烯問道。
「嗯。」雲清染出門好一會兒,也沒什麼別的事情了,自然就要回王府了。
「那我們一起過去吧。」雲子烯笑道,他的笑容如這午後的陽光一樣,燦爛且溫暖,彷彿是另一道光芒落到雲清染的身上,為她驅除週身的黑暗與寒冷。
「哥哥也要去鎮南王府?」雲清染問道。
「有一些軍務要同鎮南王爺交談一下。」雲子烯答道。如今皇帝打算好好運用雲子烯這個將才,便要他開始插手一些軍隊的事務,自然免不了要和鎮南王有所接觸,「走吧,我們邊走邊談。」
雲清染點頭,兩人便一起走往鎮南王府。
兩人正走著,就見迎面走來一個男人,撞了雲子烯一下,因為來來往往人比較多,偶爾又碰撞也很正常,那男人一走,雲子烯一摸自己的胸口,發覺少了東西。
「怎麼了?」
「東西丟了。」
是一方手絹,很舊的一方手絹,舊到那方手絹都已經掉了顏色,但是雲子烯始終隨身帶著。放在荷包裡頭,荷包不見了,連帶著裡頭的手絹也跟著丟了。
看到雲子烯那麼緊張的樣子,雲清染大概也知道那丟失了的東西對他來說很重要了,若只是丟了銀兩,她的哥哥定然是不會如此緊張的。
「可能是剛才撞你的那個人。」雲清染說話的同時已經開始在身後喧鬧的人群中搜索那人的蹤影了,那人穿著灰黑色的衣服,頭髮略顯蓬亂,矮了雲清染的哥哥一個頭,特徵還是比較明顯的。
「在那邊。」雲清染說話的同時已經追出去了。
雲子烯聞言忙點足而起,踩踏著路邊的小攤便以飛快地速度朝著那扒手追了過去,身輕如燕,一掠驚鴻,當年的輕鴻公子,果真名不虛傳。
那扒手感覺背後有殺氣至,一回頭,剛來得及看清對方,人就已經被按到了地上。
「把東西拿出來。」雲子烯伸手管男人要回他珍視的東西,銀子倒是小事。
男人一見對方有這樣的身手,便知道自己栽了,偷到了惹不起的人身上了。
「饒命饒命……大俠饒命……」男人一邊求饒,一邊將自己從雲子烯身上偷走的荷包遞還給他。
雲子烯看到了自己遺失的荷包,忙接了回來,打開查看裡面的東西。
跟著上來的雲清染看到雲子烯很緊張地打開荷包,從荷包裡面拿出來一方手絹來,那是一方很舊的手絹,有些發黃,邊角已經有些起毛了,那上面繡著的鴛鴦,倒是很特別的……不是美得特別,是醜得特別,要不是沒有在手絹上繡鴨子的習俗,雲清染肯定認為那是兩隻鴨子,還是兩隻長歪了的鴨子。
哥哥為什麼那麼寶貝這樣的一方手絹?想來這方手絹對他來說有很特殊的意義,才會讓他這麼緊張。
雲子烯看到手絹還好好的,舒了一口氣,然後看到雲清染,有些慌亂地將手絹收起來了,雲子烯只想把自己的這份情感藏在心裡,他心虛地不想被雲清染看到。
「大俠,饒了我吧,我也是逼不得已了,我上有老母下有小兒,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我也不會幹起這偷雞摸狗的事情來。」那被逮住的男人忙求饒。
東西沒有丟,雲子烯的臉也就跟著舒緩了,他蹲下身,從衣袖裡取出了另外一個荷包,那才是他用來放銀兩的,他把銀兩給了那個男人。
男人接過那一袋子沉甸甸的銀兩,受寵若驚,原以為今天是遭了秧,沒想到原來今天其實是走了運!
「謝謝,謝謝!」男人連連給雲子烯磕頭,然後抱著那包銀子高興地跑開了。
雲清染凝眉,有些不認同雲子烯的做法。
「怎麼了?」雲子烯看到了雲清染眼中的不滿,她似乎不太認同他的做法,「清染是不同意我給他銀子嗎?呵呵……哥哥也偷過東西哦。」
雲子烯的回答倒是出乎雲清染的意料之外,她還以為她哥哥會很菩薩心腸地跟她說覺得對方挺可憐什麼的,不想卻是他自己也偷過東西?
知道雲清染的疑惑,雲子烯解釋道:「以前在軍營的時候,有一次被長官罰,不給飯吃,實在餓的慌了,大半夜的時候,仗著自己的武功還算不錯,就偷溜到廚房裡去偷饅頭吃。」
雲子烯是雲遠恆的兒子沒有錯,在從軍之前是京城裡頭人人稱羨的輕鴻公子沒有錯,有一身不錯的武功也是事實,只是在軍營裡頭可不是享福的,他是從小兵做起的,一步一步走出來的,最初的時候會有人看他不順眼,長官會打壓他。以前嫉妒他的人也會藉著這個機會給他下套子。
所以雲子烯這一路走得很不容易。
雲清染聞言看了雲子烯好一會兒,若換做別人,有了如今的聲望和地位,決計是不會隨便跟人提及自己曾經那小偷小摸的過往的,雲子烯不但和她說了,還是笑著說的,就像是在講笑話一般。
「清染可不要告訴別人哦,哥哥怕皇上回頭管哥哥要那饅頭錢。」雲子烯又補充道。
「那封口費呢?」雲清染道。
「封口費?」
「為了你不被討要那饅頭錢,哥哥是不是應該給妹妹一筆封口費,讓妹妹好不把哥哥曾經的糗事給抖出去?」
「好啊,那哥哥請你去會賓樓大吃一頓怎麼樣?」
「什麼時候會賓樓的菜價都比不上幾個饅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