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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85章 圓房(1) 文 / 烈缺

    提著龍鳳花燈,雲子烯往江邊走著,就見到江邊圍著不少人,然後就有官兵將江岸封鎖了起來。

    雲子烯見著了熟人,便走了過去。

    「李捕頭,出了什麼事情了?」雲子烯問道。

    「就和之前那樣的女屍又出現了,嚇壞了不少人,你說這紅藥不是出城了嗎?怎麼還有人死呢?」李捕頭今天難得得了個假,想帶著老婆孩子賞花燈的,卻因為這事兒給拉了過來,實在是掃興得很。

    「辛苦了。」雲子烯拍了拍李捕頭的肩膀,李忠民比雲子烯大了好幾歲,早些年也在軍營裡待過,和雲子烯一起住過同一個營帳,他早好幾年就回來了,在京城謀了一個捕頭,日子還算過得去,而雲子烯則是節節高昇,一直待了七八年才榮歸。

    「不說這麼掃興的事情了,對了,你這次回來了,可是打算娶了你的那位青梅竹馬了?」李捕頭笑嘻嘻地說道,他和雲子烯在同一個營帳裡頭住過幾年,那時候雲子烯每天都抱著一塊手帕,連晚上睡覺的時候都不離身,有一次他給搶了過去,見到上面歪歪扭扭地繡著一對長得很像鴨子的鴛鴦,可把雲子烯給急的,他說是他最愛的女子送給他的。

    因為雲子烯沒說那女子是他的妹妹,所以李忠民一直以為那是雲子烯的心上人,還笑話過他好幾次,以為這次回來雲子烯一定會娶了那個女子的。

    李忠民前兩天出了一趟任務,跑了一趟雲州府,才剛回來,所以不知道先前京城裡頭鬧得沸沸揚揚的雲子烯和黨魏燕公主成親的事情,那事兒可是傷了不少京城女子的心的,這燕公主不見了,高興的可是大有人在的。

    「她已經嫁人了。」雲子烯含笑道,雖然她嫁人了,但是在他的心裡,她還是當年的那個她,沒有任何的改變。

    李忠民一聽,就想狠狠地敲自己一下,這不,提及人家的傷心事了,雲子烯這回在邊關一待就是七八年,那姑娘鐵定得過二十了,那不得老早就出嫁了嗎?

    「我不好,問了傻問題,該打,回頭我請喝酒,向你賠罪!」李忠民忙道歉,心裡也替雲子烯心疼著。

    雲子烯對那女子的情深他可是看在眼裡的,當雲子烯和他一樣還只是個小兵的時候,有一回,訓練的時候那塊帕子掉了出來,被長官看見了,當即要沒收,雲子烯死活不肯,為了那帕子,最後雲子烯可是被綁在軍營外的操場上整整兩天兩夜,那時候太陽大,曬一次脫一層皮,他被曬了兩天,也不給水喝,若非他的父親是當朝相爺,這條命怕是保不住了。

    他還記得,當雲子烯上完藥被抬回營帳的時候,整個人奄奄一息的,他都怕他挺不過去,明明人都快要不行了,那手裡頭還抓著那塊帕子。

    哎,可憐這雲子烯,少年成將,一片癡情卻只能換來心愛之人另嫁他人了!李忠民在心裡頭深深地感慨道,情到深處無怨尤,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雲子烯倒不覺得有什麼,「無妨,只要她過的好,對我來說就夠了。」

    這個時候望江樓上的君墨辰和雲清染剛好下來,與雲子烯碰了個正著。

    「清染?」雲子烯很意外會看到雲清染。

    雲清染也看到了雲子烯,便跑了過去,雲清染的手上還拿著那盞君墨辰買給她的龍鳳花燈,剛好雲子烯的手上也提著一模一樣的一盞。

    「清染還記得這龍鳳花燈?」雲子烯看著雲清染手中的龍鳳花燈,甜甜的笑了,他的笑容很動人,是發自內心的笑,對於雲子烯來說,雲清染的一個哪怕是很小的舉動,都能讓他高興很久。「小時候,每年哥哥都會給你買這樣的一盞花燈。」

    聽到雲子烯的回憶,雲清染只能含笑點點頭。她並不知道雲子烯口中的龍鳳花燈有什麼話的回憶在裡頭,這龍鳳花燈是剛才君墨辰買給她的。

    君墨辰買龍鳳花燈給雲清染可不是為了讓她和雲子烯湊成雙的!

    君墨辰在不遠處看著,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

    「轱轆轱轆……」車輪碾過地面,君墨辰緩緩地來到了雲清染的身邊,「咳咳咳……咳咳……真巧,侯爺也來賞花燈了?」

    雲子烯點點頭,「今日閒來無事,便出來走走,聽聞李捕頭說那邊又發現了如先前一樣的被取走了鮮血的女子,便過來看看。世子爺莫要帶清染往那邊過去,以免驚嚇到了清染。」

    「咳咳咳……多謝侯爺關心,不過本世子的愛妃,本世子自會憐惜著,這女孩子出了嫁,便是跟了夫家的,這兄妹情誼再好,終究也比不得夫妻之情的,侯爺說呢?」

    君墨辰緩緩地說道,蒼白的臉,低沉的嗓音,緩慢的語速,他甚至都沒有看著雲子烯說話,語氣就像是在陳述一件事情,一件與他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

    雲子烯頓了頓,君墨辰這是什麼意思?

    他看出來了?雲子烯不敢確定,因為君墨辰垂著眼,整個人看起來病怏怏的,說的話也沒什麼力道,聽不出他到底懷著什麼樣的心思來對他說這番話的,只覺得他說的這話裡頭似乎是意有所指。

    「世子爺莫要見怪,清染打小跟在我的身邊,她的衣食從小便是由我來打點的,已經養成習慣了,一時間沒能改過來。」雲子烯微笑著說道。

    「咳咳,若是習慣了也無妨,時間長了總是能改過來的,咳咳咳……這小時候的事情便是小時候的事情,往事再美好,終究也是要成回憶的,咳咳咳咳……」

    「世子爺說得挺在理的。」雲子烯沒有去反駁君墨辰的話,對他來說,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他的心沒有變,即使很多外在的事情變了,有些內在的東西,是不會有任何的變化的,「清染,要不要去那邊放許願燈?」

    雲子烯指著江面上那一盞一盞的漂浮著的小花燈對雲清染說道,這些漂浮著的小花燈,是用紙折成蓮花座,上面點著蠟燭,放到水中便可以漂浮起來。

    雲子烯說著自己從身上掏出了一張早就準備好了的紙,折疊了起來,原本平平整整的紙張在他的手中經過一番折騰之後便成了蓮花狀,正是那漂浮於水中的小花燈的蓮花座。

    原來雲子烯不光舞劍靈巧,這折紙也同樣巧。

    李忠民見狀笑了起來,回憶起和雲子烯一道在軍中的日子了,「你這雙巧手呀,不光舞得了劍,還做得來這些精細的事情,那時候營中那麼多兄弟,就數你的針線活做的最好了!」

    雲子烯含笑沒有說什麼,他一個大男人沒事自然不會去學針線活,只是清染小時候喜歡一些小玩意,那時候他的年紀也不大,就十歲出頭,沒法給清染買各種小玩意,又不想清染比其他人差了,他就自己學著給清染縫製,小荷包,小頭花之類的。

    那時候,雲子烯十二歲。

    雲子烯將手中的蓮花座交到雲清染的手上,然後又取出了一早就帶在身上的小蠟燭,雲子烯出門的時候就是打算要來放許願燈的,不管有沒有遇到雲清染。

    「咳咳咳……這燈好精巧,侯爺,咳咳咳,與本世子是心,心有靈犀嗎?知道……本世子,咳咳,想要放許願燈了?咳咳咳……」君墨辰說話的時候手已經伸出去拿雲子烯手上剛剛完成的許願燈了。

    明明平時行動起來一點兒都不利索的,這會兒拿別人手裡的東西的時候倒是又快又準,這不雲清染都沒有來得及說什麼,許願燈就落到了君墨辰的手上了。

    君墨辰拿著雲子烯做好的許願燈左瞧瞧右瞧瞧,「咳咳咳……愛妃你看,侯爺做的真的很不錯,咳咳,絲毫不差了街邊賣的,咳咳咳……」

    君墨辰說著又問雲子烯,「侯爺可有……火折子?」

    這燈當然要點燃了才行。

    雲子烯楞了一下,自己做給雲清染的許願燈就這樣被君墨辰給拿走了。

    君墨辰看著手中的許願燈,自言自語地說道,聲音不大,低低的嗓音,不過大家都能清楚,「咳咳咳……本世子知道自己配不得侯爺做的這盞精緻的許願燈,本世子是個將死之人,也不知道本世子等不等得到來年呢……咳咳……」

    聽起來挺憂傷的,搞得若是不將這燈給他,便是做了天大的壞事一般,莫說是雲子烯不能再跟他討回花燈了,就連雲清染都不好意思讓君墨辰將這花燈還給她了。

    雲清染順帶從身上拿了個火折子出來幫君墨辰給點上。

    這下他該消停了吧?

    「咳咳咳……愛妃推本世子去江邊將這盞許願燈放了吧。」說著君墨辰又舉了舉手中的許願燈,示意他的手現在拿著東西,不能用來推自己坐下的輪椅的輪子了。

    雲清染有一個想法,如果君墨辰的身子骨比較硬朗的話,她會考慮將他從輪椅上踹下來,然後丟到江水裡頭讓他撲騰半個小時再說!

    很遺憾,世子爺的身子骨別說丟到江水裡頭去了,就是在江面上吹半個小時的江風,回頭就得去閻王爺那裡報到了,所以事實是,為了他還能多活幾天,就依了他吧!

    雲清染推著君墨辰來到了江邊,自然避開了發現女屍那一邊。

    君墨辰彎下身,將手中的許願燈放入了水中,口中還輕輕地念了幾句。

    手指輕輕地撥動水面,讓那盞許願燈飄遠了一些,然後順著江水流淌了去。

    跟著上來的雲子烯問道,「不知道世子爺許了什麼樣的願望呢?」

    「讓愛妃早日給本世子生一個大胖小子。」君墨辰回答。

    其實他許的願望是想要自己可以活久一點,他不奢求,希望再有五年,五年就好。

    雲子烯聞言臉上依舊是笑著的,心裡想的是,清染的寶寶會不會像她小時候那樣可愛呢?想必是會的。

    對於雲子烯來說,似乎這些都不重要了,一旦想明白了某一個點之後,他將自己退到了一個比較合適的位置,所有的枷鎖都讓他自己來背負,剩下的就只有祝福和成全而已。

    秦若蓉和秦素素今日也出來賞花燈了,便是跟著冀北王妃一同來的,有冀北王妃在場,這冀北王府的其他女人也不敢造次了,這秦若蓉與秦素素之間也就歇了戰火。

    她們爭奇鬥艷的,卻是撼動不了冀北王妃的地位的,冀北王妃是冀北王郝於天的髮妻,是冀北王府世子爺的親娘,為冀北王生下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其他的側妃姨娘再怎麼得寵也無法取而代之,這是冀北王府裡頭大家都明白的一個事情。

    雖說花燈節女子可以外出,畢竟是為妃為妾的,也不好像未出閣的女子一般在街頭到處走動,一行人便是一排軟轎出行的,不巧這秦素素和秦若蓉便被安排到了同一軟轎上了。

    一行人原本是在望江樓裡訂了位置的,但是軟轎還沒有行至望江樓,掌櫃的便忙上來和王妃報告了關於望江樓邊上發現了女屍一事,不是掌櫃的不想賺冀北王妃她們的銀子,而是怕這晦氣事兒衝撞了王妃娘娘,他落一個知情不報的罪,可是擔當不起的。

    王妃是個極為迷信之人,聽有死人,當即沒了賞花燈的興致,便吩咐下去,讓幾位側妃和姨娘自己玩去,不過要在戌時之前回王府。

    她自己自然是讓人抬著原路返回王府了。

    王妃一走,其他幾個便像是得到了大赦一般,趕緊讓各自的轎夫抬著四處遊玩去了。

    秦素素和秦若蓉坐的是同一座軟轎,王妃不在了,兩人之間便不可能有安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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