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嫣然微微垂著頭,甘願替她的母親受罰。
雲家二老見到雲嫣然這麼懂事,心裡既安慰又感慨,兩個都是他們生的,為什麼差距這麼大呢?想想三女兒,他們覺得二女兒實在是太可氣了。
雲清染勾了勾唇角,她做了逆女,而雲嫣然倒是成了孝女了,是不是今天雲嫣然這一跪,她就不該再對她過於苛責了?
否則的話,那就是她不識趣了,人家的一片孝心天地可鑒,她都不知道要尊重!
雲清染抬手,話都沒多說一句,就毫不留情地給了雲嫣然一個耳光。
「啪——」
雲嫣然被雲清染狠狠地扇了一耳光,原本跪著的人都摔到了地上。
既然她是逆女,而雲嫣然是孝女,那就徹底一些,藏著捏著做什麼,不是要代為受罰嗎,她雲清染為什麼不能收下?
雲遠恆和雲陳氏見此,忙上前去扶雲嫣然,雲嫣然一手摀住自己的半邊臉,滿臉淚痕,楚楚可憐。
雲嫣然的爹娘從來都沒有打過她,而這京城裡頭,那些名門子弟見到雲嫣然都是巴結奉承的,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打她。
雲清染打了雲嫣然,看了看自己的手,「真是抱歉,剛才我看嫣然妹妹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本宮的夫君,還以為她對世子爺有意思,想要勾引她的姐夫呢,所以一時沒忍住,就出手了,就是想告訴她姐姐的丈夫是不能肖想的,本宮想父親和母親應該是能夠理解的,本宮這是防範於未然,免得妹妹以後犯下錯誤。」
人,雲清染打了,理由,雲清染也說了。
「姐姐,我沒有覬覦世子爺……」雲嫣然哭著澄清自己,淚痕滿面,眼眶紅腫,眼神之中有說不盡的委屈。
就算是被人打,雲嫣然的模樣也比雲清染惹人憐惜。
同樣是挨了一耳光,雲清染清冷不語,而雲嫣然已經哭得梨花帶雨,柔弱得就像是一陣風便能吹倒了似的。
現在的雲清染身體還在恢復階段,一個常年營養不良的人,別說基本的鍛煉,連該有的活動都沒有,力氣當然比普通人還要小。
這一耳光雲嫣然受的絕對沒有雲清染重。
「你怎麼能這樣強詞奪理,無理取鬧,誰不知道嫣然她喜歡……」雲遠恆話說到一半哽住了,雲嫣然喜歡的是夜明淵,但是畢竟是一個未出嫁的女孩子,喜歡別人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也不好這麼拿到檯面上來說。
雲遠恆覺得雲清染一點兒道理都不講,簡直就是胡鬧!如果她今天不是世子妃的話,雲遠恆早就以父親的身份好好管教雲清染一番了。
君墨辰護著雲清染,「本世子的愛妃說有就是有,看來今天本世子和世子妃應該早日回去了,免得本世子的愛妃再生氣,世子妃是本世子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娶回來的,可不能給氣跑了,改日等世子妃氣消了,本世子再帶著世子妃來看望二老。」
君墨辰說完,便摟著雲清染,大步往外邁,連一眼都沒有多看被打了的雲嫣然,同樣將雲家二老難看的臉色給無視了。
雲遠恆很想要好好訓斥一番雲清染,但是沒有辦法,雲清染有君墨辰護著,他別說教訓雲清染幾句了,現在人都被世子爺給帶走了。
他的這個女兒,明明小時候不是這樣的,怎麼醒過來之後成了這樣的一副性子。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雲遠恆很痛心雲清染的不孝。
歸寧之日,不歡而散。
上了轎子,君墨辰一陣猛烈地咳嗽,「咳咳咳……」
雲清染聽見他咳,想來是剛才在雲府的時候一直都憋著呢,他身子弱,出來的時候硬是沒有坐輪椅,摟著她大步地邁了出來。
大夫說他不宜勞累,不然的話,呼吸急促了會讓他更加難受的。
雲清染拍著他的胸膛給他順氣,「你剛才護著我,可是把我父親給得罪了,雖說他身份上低你一截,但怎麼說也是一朝相爺,這樣真的沒有關係嗎?」
「咳咳,咳咳,本世子既然娶了你,別的給不了你,世子妃這個身份還是能給你的,身為王府的世子妃,又怎麼能讓你隨隨便便被人給欺負了去?」
君墨辰咳累了,人就靠在軟軟的墊子上,這頂轎子比一般的轎子都要舒服一些,抬轎子的好像也不是一般轎夫,尤其穩。
「不管怎麼樣,謝謝你。」雲清染向君墨辰道謝,雖然她弄不明白他這個人,但是他目前為止做的,對她來說都是好的。
「駕駕駕——」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白馬少年於轎子邊上停下,抬轎子的人認得馬上的人是雲清染的哥哥,猶豫著要不要停下轎子。
「清染——」雲子烯急忙追來,想來看一看雲清染的情況。
剛才,雲子烯在雲府門口迎接了歸寧的雲清染之後便刻意迴避了,看到雲清染和君墨辰出雙入對,雲子烯只覺胸口堵得慌。
君墨辰和雲清染剛出雲府沒多久,雲子烯便聽聞了雲清染被雲陳氏扇了一耳光的事情,忙策馬追了上來。
「停轎。」雲清染聽得是雲子烯的聲音,便讓人停了轎。
她從轎子裡出來,而雲子烯也已經從馬上下來了。
雲子烯見到雲清染一邊腫著的臉,很是疼惜,「清染……」話到嘴邊,雲子烯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了,他知道雲清染是讓母親給打的,可是他作為大哥,又要如何去安慰她呢?
「哥哥,我沒事。」雲清染知道雲子烯是關心自己,便寬慰他道,不管她與父母的關係如何,她的哥哥總是雲家的嫡長子,是父母心中優秀的兒子。
「清染,哥哥有幾句話想要和你說,能不能借一步說話?」雲子烯說著,就見轎子的簾子被君墨辰那只白皙修長的手掀開了,雲子烯怕君墨辰以為自己又和上次一樣是想要將雲清染帶走,便朝著轎子裡面的君墨辰解釋道,「世子爺,微臣只是有幾句貼己的話想要跟妹妹講,不會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來的。」
轎子裡,君墨辰淡淡地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只是他那敏睿的眼睛似乎是看穿了雲子烯什麼,讓雲子烯有些難以名狀的畏懼。
得到了君墨辰的首肯,雲子烯帶著雲清染往路邊無人處走了走,兩人並未走遠,還在眾人的視線範圍之內,只是眾人都聽不見兩人的對話了。
「清染,哥哥都還沒有來得及祝福你嫁人了。」雲子烯努力地笑著,笑容很美,細微的那一點點苦澀也讓他藏起來了。
那一日,他策馬狂奔,宿醉曠野,那一夜,他想了很多,他知道自己守護不了他最心愛的妹妹,他的清染。
他能做的,只有留在京城,待在能夠看見清染的地方,默默地靜靜地守著她,就算她注定要做一個寡婦,注定要孤獨終老,他也會陪著她老。
而他的這份見不得光的感情就讓他一個人默默地背負著就好,清染永遠都不要知道,不需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