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菲菲推開君熙桀,看到他眉宇間的凝重心底忽然咯登了一下。
她之前似乎聽到了君熙桀的電話響,看他現在的神情,似乎已經知道張月珊的事情了。
楚菲菲咬了咬唇,微垂了一下頭然後才又抬頭看向君熙桀。她的眼睛明亮和清澈,如同剛出生的嬰兒。
「張月珊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楚菲菲從來都沒想過,自己原來也會有小心翼翼的時候。她看著君熙桀,心情緊張到了極點。看到君熙桀擰眉點頭,她似乎聽到了自己心臟漏掉跳動的聲音。
「那,你相信我嗎?」
楚菲菲原本以為她看到君熙桀之後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他,說張月珊的事情跟自己無關,她沒有推她也沒有想過會讓事情變成這樣。
可是話到嘴邊,卻完全變了樣。
變得沒有底氣,變得小心翼翼,變得不像是她可能說出的語氣。她的心情也變得比之前更加緊張,難以言喻的緊張。
她一眨不眨的盯著君熙桀,像是渴望著食物的嬰兒。
君熙桀也是第一次看到楚菲菲這樣的神情,他想要說自己相信她。可是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這種感覺讓他也開始焦躁起來。
他想要相信的,可是張月珊的情況那麼嚴重。
在君熙桀的沉默中,楚菲菲的期待一點點的落了空。她垂下眼睛,小臉上滿是失望和苦笑:「你不相信我對不對?」
聽到楚菲菲低落而悲傷的語氣,君熙桀的心猛然揪緊。他抬頭看著楚菲菲,伸出手要把她擁在懷裡給予她安慰。可是他伸出去的手卻被楚菲菲給推開,她看著他的目光再次變得驕傲而堅定。
「原來你也不相信我啊。」
說完,楚菲菲起身下床直接走進浴室。她很快的洗了澡,換了衣服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君熙桀怔愣了幾秒鐘,想要追過去的時候電話卻又響了起來。他拿過手機,看到爺爺兩個字,神情不由凝重起來。
站在樓下,楚菲菲扭頭看了一眼身後。
君熙桀沒有追出來了。
她忽然自嘲一笑,最後的一絲期望也落了空。楚菲菲扭頭,眼神比之前更加的決絕。這次她沒有再回頭,很快就消失在門口。
這是楚菲菲第一次覺得委屈,原本一腔的話憋在心裡,想要在君熙桀回來之後告訴他。可是現在,她就算是說的再多也沒用了吧。
就連君熙桀也不相信自己,他已經認定了是自己故意的。
畢竟張月珊還在醫院昏迷中,又有誰能夠在演苦肉計的時候甘願冒如此大的風險呢。畢竟就連她自己也曾經懷疑過,又何況是旁觀者。
楚菲菲,你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回楚家的話,爺爺和媽媽一定會問她究竟是怎麼回事。君家更不可能回去,現在就連唯一可以棲身的菁園也被她遠遠地拋在身後。
楚菲菲站在街頭,瞇著眼睛看著車水馬龍的城市。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的心也會難過,也會變得空蕩蕩的,也會像是萬箭穿過一般。
她整整站了十分鐘,然後才走到路邊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漫無目的的圍繞著城市旋轉,等到楚菲菲的心情徹底的平靜之後她才讓司機停車。
看到綠油油的草坪和不遠處的河堤,楚菲菲一愣。
「陳若凡,你為什麼不在呢。」
楚菲菲歎息一聲,逕自走過去躺在草坪上看著蔚藍的天空。之前她心情不爽都會跟陳若凡來這裡,可是現在只有她一個人。
陳若凡還被君熙桀監控著,他依舊沒有擺脫黑蝶頭目的嫌疑。
她的身邊,除了自己已經沒有朋友了。明明平日身邊總是有一大群人圍繞,可是難過的時候,卻還是只有自己一人。這種感覺,真讓人心酸。
楚菲菲用力的吸吸鼻子,把眼眶裡的酸澀給逼回去。
她不需要,這點小事根本就用不著哭的。那些人不相信,就讓他們誤會去吧。她不在乎,真的。
楚菲菲抬手,纖細的手臂遮蓋著眼睛,遮蓋了眼角不聽話溢出的濕潤。
真是可笑,她竟然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堅強。自從愛上君熙桀,她似乎很容易脆弱。
「原來你在這裡啊。」
聽到聲音,楚菲菲的神經一抽。她鬆開手臂露出眼睛,看到易薄情笑瞇瞇的俊臉,微怔。
「怎麼,一天不見就不認識我了?」
易薄情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坐下,手臂搭在曲起的膝蓋上,側頭看著楚菲菲。他背對著陽光,柔軟的黑髮彷彿籠罩在一層金色的光芒裡。
楚菲菲眨了眨眼睛,然後才笑著說:「是啊,忘記了。嚇了我一跳,還以為是哪兒來的變態。」
「什麼,變態?」
易薄情瞪大了眼睛看著楚菲菲,一副大受打擊的摸樣。
他嘁了一聲,伸手摸著自己俊美而魅惑的臉一副認真的摸樣說著:「如果變態都長我這樣,那女人豈不是要興奮死。」
易薄情說完挑挑眉,一副我魅力四射的摸樣。
楚菲菲吐了吐舌頭,做出一副要嘔吐的摸樣:「得了吧,給你點陽光你還燦爛了。」
易薄情攤手,表示他只是順從民意。
「天氣這麼好,你一個人跑過來曬太陽也不叫我,豈不是太狡猾了。」
易薄情抱怨著,也躺下瞇著眼睛看著藍天白雲。跟自己第一次和楚菲菲來這裡看到的景物不同,即使是同樣的地方。
他總覺得,透出一股憂鬱的楚菲菲彷彿把周圍的氣氛都染的憂傷起來。
「你都知道了吧?」
楚菲菲沉聲說和,易薄情就算不那麼忙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裡吧。他也一定是知道了張月珊的事情,所以才找到這裡來。
雖然楚菲菲覺得他沒有必要這麼做,不過說實話還是很開心的。
從小到大她最害怕的就是寂寞,難過傷心的時候如果只有一個人,那些情緒就會被放大無數倍,她會更加的不舒暢。
易薄情的到來,一定程度上讓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嗯,今天聽說的。」
易薄情也沒有隱瞞,而是乾脆大方的直接承認。他勾唇笑了笑,然後接著說:「放心吧,如果你唄送進看守所,我會負責給你送飯的。」
楚菲菲呵了一聲,側頭看著易薄情問:「為什麼不是監獄,這種情況應該算是故意傷害吧?」
易薄情側頭看向楚菲菲,眼睛裡滿是理所當然:「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你只是嫌疑人,當然狐在看守所。」
他的話讓楚菲菲一愣,她眨了眨眼睛仔細的看著易薄情。試圖從他的眼睛裡找到絲絲安慰或者是開玩笑的意思,但是易薄情的黑眸裡始終只有坦然。
楚菲菲忽然笑了,她扭頭看著天空,輕輕的說:「真沒想到,相信我的人竟然是你。」
聽著楚菲菲落寞的語氣,易薄情的心底一抽。他看著她的側臉,是帶著笑的,可是怎麼看都覺得是在難過。易薄情忽然伸出手,寬厚而炙熱的手掌遮蓋著楚菲菲的眼睛。
「難過的話就哭吧,我會當做沒看到的。」
有那麼一秒鐘,楚菲菲差一點控制不住的哭出來。但是她還是清楚的知道,易薄情即使相信只也不能作為她脆弱的時候拚命抓緊的依靠。
她故意開玩笑似得推開易薄情的手,說:「嘁,我楚菲菲有那麼脆弱嗎?」
易薄情沒有計較,收回手彷彿在腦袋下枕著,順著說:「就是,你可是貨真價實的蘿莉身漢子心。這點小事算什麼,眨眨眼就忘記了。」
楚菲菲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心底的陰雲也散去了不少。
她也知道今天是自己任性了,君熙桀不相信自己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她鬧脾氣是不對。
沒辦法,誰讓她已經把君熙桀當做自己的依靠了呢。她自然而然的想要依賴,卻發現時機似乎不怎麼對。
君家大宅。
君熙桀抿唇,臉色漠然的走進去。他掃了一眼客廳,看到萬佳倩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異樣。
「爺爺。」
走到君良面前,君熙桀打了聲招呼然後站在一旁。
張國海看到君熙桀立刻激動的站了起來,朝他撲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熙桀,那個惡毒的女人呢?你讓她出來,我要找她算賬。」
聽到張國海把楚菲菲叫做惡毒的女人,君熙桀的臉色比之前更加的陰沉。
他冷冷的看著張國海,語氣淡漠:「菲菲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會負責處理。還有,事實究竟是怎麼樣的,現在誰也不能判定。所以我希望您不要污蔑我的妻子,否則我也不會客氣。」
君熙桀的話像是冷冰,讓張國海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
他不由的鬆開君熙桀的手,扭頭看向君良,一臉的苦楚:「老夥計,你要給我說句公道話啊。我可憐的月珊還在醫院躺著呢,再這樣下去我這把老骨頭恐怕也要倒下了。」
君良無奈的歎息著,招手讓張國海坐下。
「這件事我們一定會弄明白的,到時候如果真的是菲菲的錯,我們君家絕不姑息。」
聽到君良的保證張國海才放下心,重新坐回沙發上。
付雲眉抬頭,沒好氣的看著君熙桀說:「楚菲菲在哪兒?這件事是因她而起,她怎麼不一起回來?」
君熙桀只抬了抬眉,逕自走到一旁的單人沙發邊坐下。